关了两天禁闭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先生带着我、宝宝、妹妹和她的孩子回娘家。
1、动物园
刚推开母亲的院门,小狗“妞妞”、小鸡、小鸭们就欢叫着簇拥着母亲跑过来。“妞妞”腿脚最麻利,一下子越过笨拙的鸭群,忽地窜到我们脚下,勾着头领我们往里走,还“汪汪汪”地叫着。
脚蹼宽大的鸭子,也赶过来,在脚边亦步亦趋,亲亲近近的挨着人,“嘎嘎嘎”的叫着。
圈里的母猪和它的一群孩子们也热情洋溢地把前蹄跨到栏上,头伸着,“哼哼”着表示欢迎。呵呵,母亲开了个“动物园”啊。
母亲一手扯一个孩子,领着我们去看刚生下的小猪娃。
八个小猪娃,还不到满月,粉红柔软的皮肤,嫩嫩的,光光的,讨人喜欢。两个孩子趴在圈边,伸出小手逗弄着它们。
别看是小猪,吃得可多了,一天喂5遍。母亲不时给它们准备食物,秫秸杆、谷物、杂粮磨碎了掺和在一起,用水搅拌一盆,给它们倒在槽里。只要母亲端起盆子,一群小动物就“哗”地跟了去,围着母亲“喳喳”个不停。个个像饥饿而调皮的孩子一样,趁母亲不备,探出嘴就是一口。尤其是鸭子,红红的竹节一样的嘴巴,长长的,硬硬的,最便利,没少偷吃食。母亲眼角里带着笑,用沾满猪食的手轻轻地拍打它的脊背,它吓得“突突突”地跑开,一会儿就又踅过来。
这是母亲每天的工作,这也是母亲去不了我家的理由。有这么多张嘴的,还有满园高高低低、红红绿绿的菜蔬,母亲走不开。
在我们一再央求下,母亲答应:等这窝小猪卖了,再说。
小外甥去了哪里?
他在南边的柴垛上。
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眼光直勾勾地盯着下面,他在做什么?
母亲说:“他在等鸡下蛋。”
这孩子从小在母亲家长大,替姥姥收蛋是他最大的嗜好。
傻孩子,你就这样死死地守候着吗?机灵胆小的母鸡憋坏了也下不了啊。
任凭怎么劝说,他就是不下来。母鸡也很有耐性,足足在窝里蹲了2个钟头和他对峙着。
后来他先憋不住了,下来撒尿。
一泡尿还没撒完,“咯咯哒”的报喜声就从柴垛下传来。接着,下蛋“个个大”的老母鸡像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甩掉头上的柴草,迈着绅士步,趾高气扬地出来了。还嫌不够骄傲,“蹭”地跃上墙头,“个个大......”对着我们引颈高歌。
2、一副扑克
一幅扑克,54张。每一张都厚厚的、毛毛糙糙、缺角少棱的,有的甚至连封皮都没有了。有时你起一张牌,会揭两三下才能拿到手里。这样一幅纸牌,一年365天,不知母亲的手触摸过多少回了。
下次再回,一定记着给母亲带回几副新牌。
午饭后,母亲的伙伴陆续来了。迎接我们的隆重场面一轮接一轮的在院子里上演。
她们坐下来,54张扑克分发在手里。一双双结满茧花的手,一双双认真的眼神,把一个“争上游”的游戏翻来覆去,玩得乐此不疲。
她们边玩边说着闲话,看来“争上游”只是她们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
农闲时节,母亲的业余生活就是这样度过的。感谢这些每天来相伴的乡邻,母亲的日子才每天这样富有情趣。
暮色笼上树梢时,她们合上牌,耸耸肩,伸伸懒腰,回家做晚饭。
母亲的兴致不减,也许没有过瘾,也许是怕冷落了两个小宝贝,非不做饭,叫上孩子继续玩。原本不屑玩这些“小儿科”的我,为了给母亲助兴,也加入了。母亲更高兴,每次她做了“上游”,就很自豪地笑看着我们争来争去。
母亲最疼我的宝宝。如果她有一个“炸弹”或“大王”,她就不舍得轰炸宝宝,她宁可错过机会,让宝宝做了“上游”。等别人出牌时,她再不心慈手软,义不容辞地发出去,把对方“炸”个措手不及,丢盔弃甲。
慢慢地,我发现母亲的特点了:“炸弹”或“5、10、k”这些“王牌”,和“4”这个最无战斗力的“赖牌”,母亲不拿在手里,而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像卖菜的婆婆一样,芹菜萝卜,分门别类,码得清楚,“炸弹”四张,“5、10、k”三张,我们一目了然,一早就开始提防她了。母亲是多么率真啊,她一辈子就是这样心无城府、从不设防,我们姊妹几个的性格原来就是她的翻版啊。
3、欢送
夜幕降临时,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母亲。
车子刚上公路,一片密如急雨似的蛙鸣声,就从两边的路沟里如夜雾一样弥漫上来,迅速淹没了我们的耳膜。“呱呱呱”的声响是一场声势恢弘的大合唱,高音低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块柔滑细腻的丝绸,音韵和谐,铿锵有力。
“青草池塘处处蛙”,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坑洼处的草窠里,排满了绿背大肚皮的优秀“歌手”,它们蹦跳着,欢唱着,把腔子里的全部生机和活力,通过柔韧的声带,传唱出来。
“姥姥庄的青蛙在欢送我们啊!”宝宝欢快地笑着,对着车窗外挥着小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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