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为何物?在我的生命里缠缠绕绕,缠缠绕绕着一个又一个不灭的童话。
我幻想着自己是那葭苇深处用月色浣发的女子,有一轻舟向我袭水韵而来,那舟上的少年,是溯洄再溯游千千万万遍、经历几生几世的轮回来寻我的爱人;
我幻想自己是江南莲丛中采莲的女子,以处子之身沐浴在荷香之中,以凝脂般的纤指拨弄于荷露之间,桂浆划出动人的平仄,暮归之时,在水之湄飘来为我而歌的向往。
可惜啊,我生于炙热的南国,蒹葭生于山冈,零星成丛,大海偶尔的温柔如孩童的脸庞。我奔跑于怒吼的海岸,发不成丝,一缕缕迎风凌乱的招展;
六月的荷塘在南方编织成细密的网,小舟搁浅在干涸的河床,采莲予谁已不再重要,荷香在刺目的阳光下变幻成人体的气息,露珠不知遗忘在哪一片叶底。谁还会在岸边歌唱?岸,已变了摸样,或已荒凉。
我想击节高歌“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在这和平的年代,我仅是风中一粒尘埃,随风的意愿,停留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我想低吟“画眉深浅入时无”,可我失声难言,为谁描眉向谁问深浅?我分得了一半的天空,我应如雄鹰般展翅追寻果腹的骸骨,然而,我腋下却无双翼,我只能用双脚踏出深深浅浅的脚印,仰望着那一片属于我,却无法翱翔的蓝天。
失落的时候,我“寻寻觅觅”,“何处是乡程?长亭更短亭”,一片唏嘘“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寂寞的时候,我走进深秋,“谁怜西风独自凉”,“倚遍栏杆”,“萧萧黄叶闭疏窗”;
……
当我沉湎于古诗词中,我是那生错了朝代的女子,在电脑的屏前自语“他年葬侬知是谁”。
诗,这些就是诗吗?为何快乐的时候总是无诗?不!我决不能拥有这样的诗!所有的格律都已经过时,所有的韵脚都踏不出时代的节奏,我想拥有的是自由的呼吸,和潮流的脉搏!
于是,我幻想着自己是一棵水底的青草,只为一首诗而轻柔,夕阳落烬,我却看不见那带不走云彩而又轻挥的衣袖;
还有一袭丁香般迷幻的旗袍,如今已被雨水冲刷得辨不出原貌,太息般幽怨的目光已飘过春雨迷梦的远山,寂寞的足音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仍然回荡在没有尽头的雨巷。无边无际的细雨,怎么也淋不出那一柄蜡黄蜡黄的油纸伞。
走过岛,飘过海,进过城*,现实将诗歌折磨得一片狼籍。
我站在风雨飘摇的桥头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风雨飘摇的桥头看我。
人们说成功而伟大的诗人都是疯子,他们都死了,可我还活着,很正常而真实的活着,所以,我不是诗人,更不是成功而伟大的诗人。诗歌走不进我的灵魂,诗歌,搅乱了我的生活。
我坐在电脑的面前,敲出生命成小说,我将诗编辑成伊媚儿,发向几生几世前那月下寻我的少年,然后走上街头,成为别人笔下的配角。
他年若有山花烂漫,请君休问奴归何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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