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农历5月14日走的,享年94岁。奶奶走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我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奶奶已经火化了。婶子们说奶奶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痛苦。奶奶平时经常叨念的的三个女儿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奶奶有七个子女,四男三女,我的父亲是长子。奶奶的子孙算起来有近40人,重孙最的大的也21岁了,可谓儿孙满堂,天伦无限。但是我始终觉得奶奶并没有感受到天伦之乐。奶奶七个儿女中,有三个(两女一男)在东北,是当年闯关东时过去的。二儿在东北给人家当了养老女婿,是个没有主张的“妻管严”奶奶走了,他没有来。我对这个二叔从小没有一点印象。爷爷去的早,奶奶住在身边的三个儿子家,每家十天轮一次。每年过年时候,按时间是大年初一轮到我家,父亲为了让老人家高兴,年三十这天就提前接到我家过年,这几乎成了惯例。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又有一口好牙,胃口好的很,只是腿脚不灵便了,最后一年,便不能自己行动了。记得每年奶奶到我家时,我总看到奶奶默默地流眼泪。我为了让老人家高兴,过年总是单独给她买上一份她爱吃的甜点。奶奶是个乐观的人,在我家又可以吃得好一点,吃得也饱,因为我们不怕她上厕所,于是,奶奶的精神很快好起来,不快的事情很快忘记了,和我们有说有笑的过年。吃饭的时候,父亲总是不停地给奶奶夹菜,我有时看到年近古稀的父亲默默地为奶奶做这做那,心里总是涌起阵阵莫明的感动!每当我离开家的时候,总是不顾奶奶的推让塞给她些零花钱。
当晚,天空飘着雨,守在奶奶的灵前,我内心很不平静。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我的心灵,似乎是在与我进行心灵的对话。雨是离人泪,如泣如诉。“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如星星发如霜。”宋代诗人蒋捷在听雨中阅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与人情冷暖,终于有了“一任阶前雨,点滴到天明”的超脱。奶奶一生简朴、勤劳,乐观、向上。在艰苦的岁月中养育成了七个儿女,虽然儿女们都在农村务农,但是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些足够了。年前,父亲曾信心满满地说奶奶的身体棒着呢,没有什么病,胃口又好,能活一百岁呢。可是,天不随人愿,谁又能料到才几个月的工夫,奶奶便吃不下饭,胃口突然不好了呢?奶奶的胃口真的不好了吗?我清楚地记得年前奶奶轮到我家时的样子,又冷又饿,好像流浪在街头的乞丐。我又想起了奶奶的眼泪。
出殡的日子,我看到叔叔婶子们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我的心在默默流泪。我担心着父亲的身体,我看到父亲没有眼泪,但是表情凝重、肃穆。我知道父亲无愧!他是值得我尊敬的!
五七很快就到了,同样又是一个雨天,没有丝毫停下的样子。祭在雨中进行。我没有带雨具,任凭雨洒在身上,和着泪水汗水。雨虽然很大,但是奶奶的几件遗物(几件旧衣服)伴着厚厚的纸钱在噼噼叭叭的鞭炮声中燃烧得依然强烈!人走了,红尘的喧嚣、人事的沧桑在凄苦悲凉的雨中化为灰烬,正所谓一了百了。然而,活着的人总是离不开滚滚红尘,还要经历凄风苦雨。站在雨中,站在奶奶的坟前,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母双亲,古稀之年的父亲母亲是我永远的牵挂,在祭奠逝者的同时,我默默地祈祷奶奶的在天之灵保佑她的儿女的安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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