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远离故土,我早已习惯异乡的生活,不习惯的,是耳边少了妈妈的唠叨。有时候打个电话回家,不为别的,只为听听那曾经极不耐烦的唠叨:听妈妈说起今年的收成、门前的桃树、还有邻家的喜事儿。。。。。。末了一句“保重身体”总能扯出我心中万千思绪。。。。。。
哦,故乡,我成长的地方,那山山水水、那四季的模样,多少次闯进我温馨的梦乡。。。。。。
(二)
抖落那一身雪花,屋后的山便慢慢绿了。
山是沉默的、稳重的。从来不刻意显露什么,却在你不经意间已是满山苍翠。
山是坚韧的、宽容的。任你风急雨狂却不动声色。那挺拔的松柏依然挺拔,只是我很不解:为什么那最挺拔的苍松总是生长于断壁悬崖?看着遒劲的根须环抱贫xi的岩石,我纳闷了:究竟是山在保护着松,还是松在护卫着山?那阵阵松涛又是在为谁而歌?
山亦是秀美的,由内到外的秀美,因为经受过风霜雪雷的洗礼,它的美才更显动人。
我家的后门正对着山。没事的时候我总爱坐在门前看群山起伏。雨天,看山岚环绕:雾朦胧、树朦胧,这给了多少丹青诗意朦胧!
晴天,婉啭的鸟鸣引来了调皮的白云,从山这边飘到山那边,时不时地伸出她那温柔的手,一会儿摸摸树梢、一会儿又缩回去,一不小心就跌进了山的怀抱,山不由笑了,绚烂了一春的花。
(三)
永乐江——潇水的支流、我的母亲河。她从远古走来,走过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走过抗日和解放的烽烟,承载着千年的文明,见证共和国的沧桑岁月。从茅屋到瓦房、从平房到楼房,从羊肠小道到国道、从独轮推车到轿车。。。。。母亲河向世人诉说着时代的变迁,不变的,是倒影的清晰和人们的辛勤。
河水流经桥下聚然而落,义无反顾的奔流造就她生命的壮观。记忆中,我常常游泳至瀑布底下,感受那磅礴的气势,看她迸珠碎玉、卷起千堆雪,这进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听这千面战鼓齐鸣,心中豪气干云!
上游则蜿蜒缠绵,在山坳与公路的交接处形成了一个空阔的浅水湾。据说何仙姑当初于此洗花篮,一不小心掉了一捧莲子,于是有了这大片大片的伞叶。她洗过脸的水羞红了一朵朵莲花。波光粼粼、看荷叶摇曳一河阳光,醉了无数蜻蜓。。。。。。
月上柳梢头,阿哥阿妹漫步河堤,与咽咽轻流共述古老的牛郎织女的传说。兴起解舟,摇荡满天繁星,叩船而歌,忘却今夕何夕。
(四)
“春华秋实”,“秋实”固然,“春华”却是未必恰当,在我看来,秋的色彩斑斓却更胜“春华”几许。
秋天不泛绿色,山顶的苍松、河畔的榕树、屋后的灌木,哪一点比春天逊色?
最显眼的是那闻名的枫叶,虽不多,却是红得耀眼,以火一样的热情点燃这黄金的季节——
山坡上金闪闪的玉米得意地甩着胡须,一排又一排,尽显其迷人的风韵;“今朝有酒今朝醉”,村道两旁高粱喝得整个脸都红嘟嘟的,还一个劲地向行人点:“好酒、好酒”。此时此刻的你纵是海量又嫣能不醉?
远远的、一大片、一大片,红白相间、颗颗饱满,隐现于绿叶下、隐现于那弯弯的嘴角。哦,那就是晚桃,一口咬下去,流出来紫色的蜜汁,渲染着秋季斑斓的衣裳。
哦,还有那诱人的葡萄,黄绿色的、红色的、紫色的,一串串流光溢彩。虽比不上吐鲁番的风采,却足以笑傲江南。坐在绿荫荫的葡萄架下,看遍地的红的、橙的、白的、青的瓜果从地里跳出来闪进箩筐,笑容便偷偷爬上脸庞。
最迷人的,莫过于那场面宏大、无边无际的稻浪,一波一波向天边涌去,波光橙灿灿的,荡漾在每个人的心田上。于是,收割机忙起来了、拾穗的小孩儿闹哄起来了、老爷爷老奶奶的眼睛眯起来了。。。。。。
秋天是如此醉人,真不明白宋玉老前辈怎会发出“悲哉,秋之气也”的感叹?
啊,桂花又开了,薰亮了中秋的月儿。远方的人儿呀,是否还记起,在月色如水的夜晚,围桌话丰收?
(五)
飘飘洒洒、轻盈洁白,整个天空一片晶莹剔透。素装自有素装的美丽:“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用心聆听那雪落的声音,心灵自然宁静。踏雪而行,享受难得的明净、空旷,心随天地而宽,世间的喧哗与烦恼刹那间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心思如同这洁白的世界明净豁达。
举目遥望,不知哪是天哪是地,亦不知未来的未来,我能否化为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清凉的空气中,好似有一丝淡淡的芬芳,这是幻觉么?却分明是那么真实、那么受用。啊,我看见了——“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山的那一边,一朵朵、一朵朵,朵中央是淡淡的红,那是她的笑容么?我兴奋了,听,是谁在梅下吹笛?笛声是那么清幽、那么空灵。都说冬是春的母亲,吹笛的人儿呀,你是在呼唤春天么?
雪又起了,该回家了,母亲正等着用热乎乎的手来捂着我冰凉的脸呢!哦,还有我亲爱的奶奶,每次我踏进家门,她总会拍拍我身上的雪花,揉捏着我早已冻红的耳垂、捉起我那双麻木的小手放在她的唇边,轻轻地、柔柔地,呵着、呵着。。。。。。原来,冬天才是最温暖的季节!
(六)
秋原冬雪
千里与我共明月
夏水春山
游子心中锁连环
梦魂深处
林中归鸟啼不住
晓来风轻
犹见床前故乡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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