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也许不太喜欢炎炎夏日,可我不同,因为红尘对我的怜爱,就是从那个关怀的夏季开始的。
记忆中十六岁初中毕业那年,天很热,好像也是处在农历五月的尾巴上。我的初恋在没有眼泪却有伤感的情绪里结束了。
为了让失去的初恋尽快走出伤感的阴影,我跟着朋友离开了故乡,来到了南方的一个美丽的城市。
去那之前,朋友将那里的一切说得好似人间天堂,当然,那时最吸引我的,还是很多人都在说的如何容易赚钱。可是,到了这个比自己家乡繁华得多的陌生城市,我才知道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我根本就无法适应。
我当时就想回去,但身上连回去的盘缠都不够。朋友劝我总得先将回家的路费攒够吧。我心里虽不愿意,但又不想为难朋友,于是就勉强答应暂时留下来。
当时,我得去打的那份工,也许不少人会想象得到。应该说,那对女孩子来说,不能不说是个有点“危险”的行业。不过,我在此略想表明的是,外界大可不必将那里的女孩子全都想象得一无是处;同时也无须将去那里消费的客人都想象成地痞流氓。生活,会在无奈中,让一些人,尤其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在选择活法的时候,难免会对某种边缘类的生存方式情有独钟。当然,我从不赞美也不愿作过多品评。我深知自己的幸运,根本无法掩盖住太多女孩们的眼泪和悲凄。我只是祝愿天下所有的女孩子,时刻都要保持住一颗圣洁的心。
我第一天上班的那个白天,气温高达接近四十度。那天,我的心情烦躁到了极点。而更让我感到无比伤自尊心的,就是到ktv包房里,女孩们排列整齐地被客人们挑选。当时,我恨不得脚底下有个地洞,自己可以就此钻下去。
我难堪的样子,被一个大胡子客人看在眼里,我看到他示意让坐在他旁边那个人替他点我。新来的我,第一个被客人点到,同伴们眼里流露出的有歆羡也有妒忌。可我居然被吓得不敢出列走到那个大胡子的座位旁边。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惊恐,我恐惧那样的外表。当时,我的眼里,沁出了泪花。
见我那样子,大胡子却开口说话了:就哭的那个女孩,过来吧!怕什么呢?不就是我胡子长得多了一点而已!今天天气这么热,你就当它是一团乌云吧。天气这么热,你看到乌云难道不高兴吗?
领班见我推诿,便厉声骂了我一句。大胡子马上对领班说,不要骂人行不行?领班马上陪笑脸作解释。这时,旁边的伙伴轻轻推了我一把,我就这样,坐在了大胡子的身边。
外表显得有点那个的大胡子,说话却显得非常的绅士。和他聊天中我知道了他是当地一家有名的大公司的老板,具有文学硕士学位的他,还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和散文。当他了解了我的一些情况后,对我说:想回家的话,钱不是问题。他希望我不要在这里上班了,要我继续自己的学业,努力争取考上大学。
我没有答应那样做,因为我不愿接受只有一面之交的人的施舍,更何况还是在那样的一种场合。他理解地点了点头,但最后对我说:我无权决定你的选择,但我希望你能象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我向他保证说:我会用自己的生命,捍卫自己应该捍卫的一切。他高兴地说:那就好!
就在结账的时候,大胡子让领班叫来了当班经理。他指着我对那个经理说:你们老板是我的好朋友,麻烦你跟他说一下,不要让这个女孩子在此受到任何委屈。那经理知道大胡子的身份,一口应承了下来。
那天下班后冲完凉,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不久,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甚是清凉。我突然想到了大胡子说的“乌云”,曾经的惊恐,一下竟变得无限悦怀,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天上班,经理、领班和伙伴们个个都和我套近乎。而我的每一位客人非但温文尔雅,而且出手都是非常的大方,如果不是客人们像完成任务似地硬要把钱塞给我,我还实在不敢接受呢。不久,我将学费攒足后回家了。当然我也有了同他的联系方式,从那里面,我获得的是他的问候和关怀;那种关怀令我的心有时会隐隐作痛。
大学毕业后,我开始了自己喜欢的工作。远远的,也一直保持着和他的联系,他在繁忙的事业途中,一直还坚持着自己的文学梦想。后来,也是在一个酷暑的日子,我从礼品店选择了一张印有“伴我一生”的贺卡,寄给了他。记得在那四个大字下方,还有几行小字:相识相知的岁月里,有你真挚的友情陪伴;未来的日子更希望有你给我关怀、鼓励。在我漫漫人生旅程,有股不畏艰难的动力。
不久,我收到了他寄来的一张贺卡,贺卡的正面是一朵洁白如玉的荷花,正页上有他四个遒劲的钢笔书法:我爱荷花
如今,在这炎热的下午,我又一次展开了他寄给我的那张贺卡。我的泪在我的窗栏边垂落了。没多久,天空中奇迹般地有一块大大的乌云,从远方滚动而来。刚才还那样闷热的七月天,在那乌云的显现中,让生存空间的反差,有了甘之如饴的意味。
我情不自禁地对着乌云,深情地问到:乌云大哥,您好吗?
不一会儿,乌云化作丝雨,飘向了大地。我赶紧冲出家门,接受着雨点温馨的垂青。
我是多么希望,这场雨,永远不会停止,就像我对乌云大哥那颗感恩的心一样,伴我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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