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开始,1932年3月日军在长春建立了伪“满洲国”,到1945年日军无条件投降,日本对我国东北进行了长达十四年的疯狂掠夺、殖民和统治。
说起伪军,人们首先便会想到汉奸、日本鬼子的帮凶。伪军是日本帝国主义“以华治华、分而治之”政策的产物,直接或间接听命于日本占领军,为日军的侵华战争服务。
作战时,伪军通常要走在日军的前面,趟地雷、挡子弹、充当炮灰。即便如此,甘愿为日本军队效忠卖命的铁杆汉奸也不乏其人。但另一方面,反正、起义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奶奶的几个兄弟是追随张学良将军的,职务好象都很高,并且是张学良将军的拜把兄弟,听父亲讲张学良的拜把兄弟有很多。
不知是在什么情势下,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考虑,爷爷加入了伪军。
尽管做了伪军,爷爷不仅没做过什么坏事,却救助过许多人。
由于是从少年时开始,就经常去朝鲜做生意的原因,爷爷的朝语、日语都说得很流利(日本战败前,占领朝鲜五十年);另外,爷爷自幼练过武术,身手不错。爷爷在伪军中是一军官。
有一次,有两个手下抓了个“抗联”想要领赏,爷爷问那人:“你是抗联吗?”回答当然“不是!”爷爷挥手给了那两个手下一人一巴掌,喝到:“混蛋!不是抗联,抓了有个屁用?放了!”就这样,上行下效,以后手下就不抓抗联了。
当年,杨靖宇将军的山地游击战神出鬼没,日军称他是“山林之王”,抗联曾经是日伪当局的心头大患,仅1938年日伪军就对抗联进行过600多次的围剿。一次日伪军将一支抗联队伍包围了,抗联队伍和爷爷秘密取得了联络,半夜时,爷爷的部队让出一个豁口,双方朝天放枪,抗联扔下一些破损的枪支和旧衣物,跑了。就这样,爷爷让手下捡回破枪旧衣领赏,鬼子问人呢,爷爷说都埋了。爷爷对手下说的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爷爷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总是那么轻松容易。有一年,正是玉米刚抽穗的季节,日军为了围剿抗联,命令把各乡镇的庄稼全都砍了。当时周边乡镇的庄稼确实都被砍了,唯独爷爷管辖的地带没砍。鬼子火了,带来两卡车日本兵,架着机枪,将爷爷的家团团围住,家里的人都吓坏了,以为死定了,结果爷爷跟鬼子讲道理,大致就是官逼民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类,最后爷爷和家人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被称赞是对皇军忠心。
后来,杨靖宇将军派人秘密送给爷爷一座钟,并有题字:“为国为民”。(不要因为听过 “送钟”的相声就误解了,那时钟表还很贵重,抗联不富裕,如果是敌人,用不着又是花钱又是绕弯子的,直接送去两颗子弹就足够了。)
解放后,爷爷谢绝了出任政府职务的邀请,回乡务农了。
虽然务农了,但爷爷对枪械却还是喜爱,家中仍藏有匣子枪。文革期间,一年间爷爷的家中孙子辈添丁四人,其中有长孙、也有长孙女,爷爷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在年三十的晚上,爷爷把手枪拿出来当鞭炮放,后来,村里就来人把枪没收了。
虽然做过伪军,但因为没有做过坏事,人缘还不错,爷爷和家人在文革中没有挨过批斗、没有挨过打、也没有住过牛棚,但家中还是被红卫兵抄过了。当时家中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包括杨靖宇送的那座钟,后来,是奶奶追出村外又把钟要了回来。提起杨靖宇,蛮干的红卫兵也是敬畏的。听说事后村里的人去把带头的红卫兵给训了,又要回点什么不清楚,后来家中就没有再被骚扰过。再后来,那座钟一直放在我的三姑家,1994年我去看奶奶的时候还见过,还在正常使用。
家中有人说爷爷做伪军是做地下工作(不知具体是从何时开始),集安县志上有记载;但父亲没有这样对我说过。对我来说,我觉得已没有考证的必要了,爷爷虽然没有参加过有名的轰轰烈烈的抗日救国战斗,但是为国为民甘冒生命危险,这一点已经值得我为爷爷骄傲、自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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