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季节，荷叶满塘，莲花绽放，你化作一颗露珠，晶莹如一滴少女的眼泪，沉静如一粒秋夜的寒星，送走黄昏，迎来晨曦。佛啊，我以雾的姿态皈依于你，却始终无法凝结，因为我不知你自来天庭还是来自湖底。

二

白云悠悠的时候，你既不微笑，也不伤悲。你以闭目合十纠正我的大喜大悲。佛啊，请允许我温顺成一缕青丝，虔诚地贴在你圣洁的额际。

三

如果飘落小雨，哪怕两三点，也会激起心湖的涟漪——这涟漪不为我——因我早已魂归你指尖的柳枝，让那涟漪荡漾成一把纸伞，飞到断桥边，成就一段俗世的传奇。佛啊，我知道那淹没金山的水不因你的嫉妒，只因你瞬间动容时的颤栗。

四

佛啊，请你原谅我。其实我渴望化为一只蝶，翩翩忙碌于月季花间，也并非游手好闲，而是想把芬芳悄悄带入她的梦里。而她的梦，还掩埋在那座坟地。她太过孤独，就如我；她等待着约定的撞碑，也如我。

五

佛啊，夕阳烂漫时，请不要引我去河边洗礼。那个水妖就临岸而居，蒹葭就是她布下的网，菱角花就是她诡谲的笑靥。我忘了她叫洛妃还是湘妃，但她一回眸，居然比青灯经卷还狐媚。

六

漫漫征途中，我只打了个盹，你就踪迹难觅，佛啊，我知道你的世界没有东西南北，唯一的坐标仅有菩提。可菩提叶太像她的眼睛了，我怕循叶而去就迷失了自己。

七

你来之前，我曾经企图放弃自己，尘归尘，土归土，以为停止了思考才能尘埃落定。佛啊，你踩着雨点来，衣袂飘然，花瓣飘飞，只那轻盈一叹，就让我看到欲念的卑微。明知不可为，不如不为；眼见逝者如斯，不如任其东西。

八

佛啊，我们绕道吧，不要经过那扇泛着灯光的窗户。我不想惊动她的平静，也不愿惹起她的愁容，不想牵扯她的思绪，更不愿含泪的四目相对。虽然我们轻的如风，透明的如同玻璃。

九

我甘心放下所有的包裹，洗涤所有的记忆，佛啊，让我追随你的足迹。明天，他就要回归，满载着幸福和温存的安慰；而她，也会重新梳理贤淑的长发，温情脉脉地为他铺床叠被。低到世俗里，谁也许就是谁的过客；承诺，也许是没有规则的儿童游戏。

十

莲花已开，青灯初上，佛啊，我已经深深闭了眼，请接受我的皈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