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我在一个“不高尚”的小区租了一间一楼的小居室住了下来。
这些天厨房靠墙角深处的地面一直在往外渗水,每天渗得厨房满地都是不明来源的水。那个渗水的位置是一个基础结构的死角,很难看到水具体是从哪儿渗出的。渗出来的水的味道很雷人,有一股南美原始热带丛林的腐烂味道,沾到手上,那味儿就是洗上八百遍也很难洗掉。
诸如这样的事儿原本应该是由房东来处理的,但我不想打扰房东,因为房东夫妇在距离我这儿很远的省重点高中陪他们的儿子读书。据说那男孩很优秀。那对夫妇说,他们陪读完三年高中,再陪读四年大学,然后再陪他考研或送他出国留学。他们说,这就是两个人后半生最大的事情了,为此,他们将不惜一切。
这对儿夫妇都还不到四十岁,都是一家大企业的普通员工,我所租住的这间房子就是这家企业十年前分给他们后来又以房改的名义卖给了他们的职工福利住宅,如今他们为了儿子的未来,双双从这个企业辞职出来,做儿子的全职陪读。
租房时,我算了一下他们夫妇计划的几个陪读过程大致所需要的时间,一次性地付了十年的房租。他们夫妇都很诧异,说,这些钱在我们这个小区可以买一套三四楼层的房子,而且面积还比我们家的大些。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们那既不高大也不英俊的眼镜儿子那圆得很的头。
这所十年前曾经过简单装修的房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如今到处堆满了我的书,有些书还放在了地上,由于是一楼,地面很潮,有的书前一阵子湿得不成个样子,翻都难以翻开。
二十几天前,我陆续找了很多家政公司的工人来修理渗水,但都无功而返,最后他们只好在那里面用防渗水泥修了一道围堰,把水憋住了,但渗水点还是没有找到。我能做的只是向保洁公司购买了一套家用空气清新系统,要么,那味儿会让我永无宁日的。
昨夜,一连几天的雨停了,我的地面似乎干爽了许多,我的书似乎也慢慢地在阴干了,只是内页多了些许皱褶。
这是一幢九层的临水而立的住宅,它位于一个大企业的生活区,它的一切对外信息联系,都由这个企业的通讯公司托管。我很少出门,整日坐在电脑前审核从前公司的数据库。由于每日都坐得太久了,以致把那儿磨出了痔疮。
若是外面下雨了,我是一定要出去走走的。每次出门,我就将生活必需品足额买回,每次买回的东西都至少够用一个月的。
我的门前不远处有一家米粉店,由几个四十几岁的四川女人经营,那儿的米粉味道还不错,我去吃过三五回。我不明白的是,四川女人应该经营担担面才是啊,可米粉却成了她们的强项,不过手艺真真还不坏,我喜欢这种宽宽的手工做出来的米粉。
我虽然喜欢吃米粉,但我却从不吃那种圆长条儿的机制米粉儿,倒不是听了报道说它的一些负面东东,而是我认为米粉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我眼中的米粉,就是“芙蓉镇”里胡玉音做出来的样子。先将粮库中淘汰下来的碎大米用水磨成水粉,然后摊薄上屉蒸,再将蒸熟的薄米饼改刀切成一指宽的条状儿 —— 这就成了半成品的米粉了。再将这些半成品的米粉下入沸汤中清滚一下旋即捞出入碗,浇上用骨头熬制的老汤,再放上盐、辣子、肉末,葱花儿、香菜,最后再在上面撒上一层泡菜丁儿,这碗色、香、味俱全的米粉方才告成。吃上一碗,真真是浑身通泰啊!
这个小区虽“不高尚”但各种的服务设施都还算齐全,该有的也都有,环境也还过得去,只是我居住的房子与一所小学校隔水相望,那学校不知为什么,天天锣鼓喧天,号角齐鸣的,或许是在准备召开夏季运动会吧。我对“发展体育运动”举双手赞同,只是吵得紧我得靠意志力坚持。也是,支持,总得付出支持的代价吧。
我从去年五?一二川震之后就不再喝干邑或是清酒了,雨天改用喝干邑的杯子喝啤酒了。从那一天起,我就将自己今后一天的饮食标准定在了十块钱。当然,买书的钱除外。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但今天蓦然阳光灿烂了,但那光也实在是太刺眼了。我的房间整天都拉着窗帘儿,可那璀璨的阳光仍在帘子外面闪着金镶玉般的光芒,刺激得窗帘的抵御力逐渐衰竭,最后那光终于卸下了窗帘的抵抗,将那媚人的烈焰慵懒地抚摸在了我的身上,搞得我暖熏熏地生出了些许淫欲,幻化出了无数香艳的前生后世。
我依然在努力进行着杂志刊号的申请。但是,刊号由申请到获批或许将是一个十分漫长的磨人过程,而申请了几个月的临时准印证也没有获得批准。这期间,我也曾到邮政部门去咨询过。他们一听《香艳》这个杂志的名字,就都很感兴趣。他们的负责人说,以他专业的眼光儿来看,就冲这个名字就一定会带来大量订户的。他们都很热心地催促我快一些将刊号申请完成,待手续齐全了,他们给我办邮发,而且会给我一个很好的折扣。后来,邮政部门的一个工作人员悄悄地对我说:你还可以找一家私营的投递公司进行邮发,他们也有这样的业务,发行速度比我们快多了,而且也更便宜。
我算计着刊号可能批下来的时间 —— 我想可能会很久远,做一本印刷成本在十元左右、编辑成本在每页一千元左右的杂志看来只能先放在第二阶段了。经过我这阵子对邮发流程的详细咨询,我决定暂时将《香艳》杂志的开本设计成适合邮发大六十四开本的简易版,这可以装在符合这个开本的标准信封内;杂志的页码暂定为六十四页,主要是适应阅读习惯和方便邮发计量;每本杂志单价也就是最终的零售价暂定为五元人民币,全年出刊十二期,总定阅价六十元 —— 看来也只好先这样定位着 —— 用八十克双胶纸做内页,一百二十八克铜版纸做封面,总之一切暂时都要先简约着,让成刊后最初的发行不那么咤眼。
所有的一切都在上帝的注视之下。我在他老人家温柔的怜悯下计划着我的第二次事业与人生。或许,我这含有人类原欲本能性意味的“形而上”思考,已然让在天堂里的上帝发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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