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齐女拒婚黄钺

发表于-2009年07月10日 上午10:36评论-0条

春秋时期,各诸侯国还保存着一些原始社会的氏族遗风,比如在燕国的祖庙、齐国的社稷坛、宋国的桑林、楚国的云梦泽等地,每到仲春季节,都要举行盛大的狂欢活动,让那些未婚的士与女们,借此机会相聚、相识、相恋,以至最终找到如意的伴侣。在此期间,即便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男女二人情投意合,哪怕是私奔,家长与氏族也不得干涉。这里所要讲述的就是齐国一个叫孟姜的美少女在这一年的社祭前后遭遇的一些故事。

社祭前

在春秋时期的齐国,有一个远近闻名的美女,叫孟姜。与现在的姓名排序不同,那时的女子,名在前,姓在后。孟是名,姜才是姓。孟是排行老大的意思。孟姜也就是姜家的长女。

要说起孟姜的美貌来,有诗为证:

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

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翻译成现代汉语,意思就是:她的手指像初生的白茅嫩芽一样柔软,皮肤像冷凝的油脂一样润泽光滑,脖子像天牛的幼虫一样白皙细长,牙齿像瓠瓜子一样整齐洁白,脸蛋像螓虫一样珠圆玉润。一笑腮上就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顾盼间更显出流光溢彩的眼仁和冰清玉洁的眼白。这虽是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歌,但一旦从卫国传到齐国,百姓们便把它当成赞美孟姜的诗,只要孟姜出现在哪里,哪里就响起这歌声。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有着如此美貌的孟姜二十好几了却仍然没有找到可心的情侣,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自惭形秽,不敢贸然上门提亲,怕丢了面子,成为整个齐国的笑柄。

孟姜的父母为此事真是愁白了头,操够了心。情急之下,竟然给孟姜下了死命令,如果今年的社祭期间仍然找不到如意郎君的话,就收回孟姜的自主权,由父母做主,为她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孟姜几年寻觅未果,也有些灰心泄气,只好答应了父母的要求,把最后的希望放到了今年的社祭上。

在举行社祭的前一天晚上,孟姜在皎洁的月光下,暗自跪地乞求上苍,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躺下后又辗转反侧,浮想联翩,直到困倦已极,才进入梦乡。可仅睡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鸡啼。孟姜没敢再塌实睡去,半梦半醒地熬到第三遍鸡啼时分,就赶紧起床,穿好衣服,出门来到井边,用瓦罐从井里提上来清亮的井水,倒进铜鉴中,开始就着熹微的晨光,对照着井水梳妆打扮起来。

还没梳洗停当,已经听到窗外的人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向着社坛方向而去。孟姜这才加快速度,换下身上的粗麻布衣,换上了一件洁白的细葛布衫,临出门时又披上一条墨绿色的围巾,最后对着铜鉴里的井水照了一下,才款款地出了门。

当孟姜走到街上时,只听得社坛方向已传来“彭彭”的鼓声,孟姜知道,一年一度的社祭已经拉开了序幕,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社祭中

齐国和其他诸侯国一样,都有两个社。一个是国社,位于王宫的右边,也就是西边,这是王宫贵族们祭祀的社。一个是郊社,在都城的东门外,是国人也就是平民们祭祀的社。孟姜的父亲只是个平民,所以孟姜要去的是位于东门外的郊社。

孟姜赶到郊社时,那里早已人山人海,但因为郊社的位置设在一个小山丘上,所以孟姜远远就能看见在社坛上挺立的一株白榆树以及白榆树下婆娑起舞的一群舞者的身影。从鼓声的节奏中,孟姜听出,他们跳的舞名为万舞。此舞分上下两段,上半段为武舞,表现将士们出征的情景,动作刚劲有力;下半段为文舞,表现将士们得胜还朝,饮酒庆功的场面,动作舒缓优美。孟姜看到的是上半段舞蹈。

孟姜从人群的缝隙中,踮起脚尖,引领观望,才注意到舞者都是清一色生龙活虎的棒小伙,领舞者身材魁伟,左手持龠(一种像箫的乐器),右手握翟(野鸡的羽毛),仿佛下山猛虎一般,正带领八佾(八八六十四人)的舞队,在疾风骤雨般的鼓声伴奏下,辗转腾挪。因为舞蹈已经进行到了高[chao]阶段,所以小伙子们跳得满面通红,好似涂了一层厚厚的赭石粉。孟姜看得出神,竟忘了鼓掌叫好。

突然间,鼓声骤歇,龠声荡漾,舞蹈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孟姜知道,这是进入了文舞阶段。舞者们的舞姿开始变得轻盈起来,但目光仍然聚焦在领舞者身上,并随着他的舞步左右飘移,好象一阵和煦的微风掠过平静的水面。

这时,领舞者开始左顾右盼,像猎手寻觅猎物一样,在围观者中挑选着舞伴。他优雅地挥舞着手中的羽毛,忽而向左,在羽毛将要拂过一个少女的脸庞时,又倏然收回,将脸色已羞得粉红的少女丢在一边;忽而向右,在另一个少女的红唇差一点就要触到他的脸颊时,又蓦地转身,将少女抛在背后,引逗得少女们发出一声声尖叫。

突然,领舞者轻舞双臂,用足尖试探着前行,仿佛一个徜徉于河水中的泳者,径直向人群中走来。人群在他的手足未到之时,已自动闪开一条狭窄的通道,任其所之。在不知不觉间,领舞者已经来到孟姜的身边,围绕着孟姜翩翩起舞。孟姜被他的举动招惹得心猿意马,也不由自主地与他左环右绕,对舞起来。众人也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圈,尽情地欣赏着他们配合默契的舞姿。

跳着跳着,领舞者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塞到孟姜手中,孟姜不明所以,当众打开了布包,不看则已,一旦看清布包中的东西,禁不住满脸飞红,手一哆嗦,布包掉在地下,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布包内是一捧花椒,顿时欢声四起,因为他们知道,花椒是多子的象征,一旦小伙子送给少女花椒,就说明他要娶少女为妻,与她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孟姜羞涩难当,转身跑出了人群,领舞者在她身后追了几步,大声喊道:“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孟姜头也没回,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社祭后

从郊社回来后,孟姜就像是着了魔一样魂不附体。她经常会一个人低着头,目光呆呆地看着一个地方,看着看着还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可当妈妈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她却又笑而不答。妈妈猜测,女儿一定是在这次社祭中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也就不再多问,一家人静静地等待着有人来上门求亲。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动静,妈妈忍不住追问孟姜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姜却一问三不知,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期待。她相信,那个小伙子一定会来的。

一天,孟姜正在家中做着针线活,突然听到街道上由远而近响起了隆隆的车声,其中还夹杂着人喊马嘶。孟姜赶紧丢下手里的针线跑出家门,这才看到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人。等到车声渐近,孟姜才看清原来是齐王的近卫队正架鹰走狗从街道上通过,去郊外打猎。在队列中,孟姜又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唯一与那天不同的是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腮边已长出卷卷的胡须,越发显得英武不凡。孟姜刚想喊他,却突然收住声,因为她发现,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心上人姓甚名谁,孟姜的心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恐慌,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因为她相信,如果那个人真的喜欢她,是不会不来提亲的;如果不喜欢,也没有必要苦苦等待。

果然,这次见面后没过几天,孟姜的家里就来了一个提亲的人,不过令孟姜感到不解的是父母却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而是暗自在房中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着什么。起初,孟姜也没有在意,但随着问名、纳采、请期等一连串程序的完成,直到即将亲迎了,父母也仍然没有告诉孟姜有关这件事情的任何具体细节,仿佛有什么事在瞒着她,这让孟姜终于忍不住了,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让父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晚上吃完饭,孟姜来到父母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妈妈,是不是那个人来提亲了?”

妈妈点点头,说:“是啊。”

孟姜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妈妈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姜说:“我总算嫁出去了,你们为什么不高兴呢?”

妈妈说:“我们养了你这么大,你明天就要嫁人了,我们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孟姜安慰妈妈说:“你们不要难过,我会来看你们的。”

妈妈说:“你不用惦记我们,只要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孟姜说:“我过得好,也会让爸爸妈妈过得好的。”

妈妈说:“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你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孟姜答应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的疑问早已烟消云散,她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免得明天脸色不好,但她没有注意到,父亲在这件事的全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

第二天,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孟姜家门前来了一辆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马车,车帏上刺绣着浓艳的桃花和李花,吸引来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少。

孟姜打扮停当,脸色像芙蓉花一样鲜艳,在家人的簇拥下,步出院门,系于腰间的佩玉随着步履的移动发出“锵锵”的轻响,引出一片惊艳的啧啧之声。

可是,当孟姜在迎亲的行列中没有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时,不免产生了一丝疑惑,她问一位迎亲的使者:“怎么,他没有来亲迎呢?”

使者看了看孟姜的母亲,反问:“你们没有告诉她吗?”

孟姜奇怪地问母亲:“告诉我什么?”

母亲吞吞吐吐地说:“他。。。。。。是位王子,按礼。。。。。。不能来亲迎。”

孟姜的头顶仿佛炸开了晴空霹雳,大声喊道:“你说他是王子?他是哪家的王子?”

母亲嗫喏着说:“就是。。。。。。齐王的。。。。。。王子。。。。。。”

孟姜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母亲惊慌地四下张望,催促孟姜赶紧上车,但孟姜坚决不从。

半晌,孟姜收住哭声,斩钉截铁地对母亲说:“我不会嫁给他的!他既然是齐王的王子,就是姜姓,你难道不知道‘同姓不婚’的规矩吗?难道就因为他是王子,就不要廉耻了吗?人要是没有了廉耻,那还是人吗?”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回了自家的庭院,母亲赶紧追了上去。

迎亲的使者问孟姜的父亲:“这个亲,到底还结不结?”

父亲坚定地说:“不结了!”

迎亲使者只好灰溜溜地吆喝着同行者:“走,回宫。”

这件事立刻在齐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齐王暴跳如雷,当即下令:从今往后,齐国各家的长女一律不许出嫁,留在家里供奉家庙,号称“巫女”,但每年的社祭期间,必须有一天去齐之郊社,做一天社妓,供随便哪个男子无偿享用,违令者,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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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奔月
☆ 编辑点评 ☆
奔月点评:

仍然是没有展开故事情节,只是叙述了,缺少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