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带着一车的物资从南京前往安徽涡阳县的一个志愿者学校,这是一个由9名大学生志愿者支教的中学,有25名学生,校舍的简陋、破旧,无法想象。学校的常务副校长,一脸稚气,还以为她是学生,老师们都那么的年轻(应届毕业生),老师说:“是孩子们需要我们。”
第二天,我们又去一所自发组成的社会福利院(没有政府的半点支持),由3名志愿者老师看管40个学生,一个不大的班级里,坐满了1-7年级的学生,宿舍跟教室在一起,床就是大通铺,他们全是孤儿,学习靠自学,太不容易了,没有经济来源,只能靠周边村民接济,有上顿没下顿,时常出现断粮的危机。一个14岁的小男孩,吃了8年的垃圾,靠流浪生活,才上1年级,骨瘦如柴,像个小老头,常年吃垃圾,得了严重的胃病。
看到这一切,感触颇深,城里的孩子,包括我们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的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这也许是每个人的宿命,想想那些穷苦的孩子们,我们太幸福了!知足长乐!
——这段文字是我一位朋友新发表的日记,想想当今社会中流行的贪得无厌、追名逐利的病相,觉得可笑之极,且把这篇简短的日记作为本篇散文的题记。
当历史英雄仅成为静穆中虚潜着的记忆印迹,英雄头顶刺目的光芒变作斑驳的疏影,在月光温婉的浸润中摇荡一地的柔情。刀风剑气消蚀昔日锋芒,安静地躺在玻璃展柜里,陪一束微光静静地安守寂寞为伴。再沉重的过去不能压垮时间的脊梁,去吧,都随着滚滚尘烟,席卷而去。刺耳的啸音渐行渐远,山林泉边只回响一曲琴箫合奏的“笑傲江湖”情曲,唇角边略带不屑的微哂。青史名册竹简上不过三五个枯瘦的墨迹,被一目带过。一夜的劲风,可以扫灭所有胶附在时空中的残痕,都去了,支立在广宇间是你我的身姿,谁又是当世的英雄?
遥想当年,风云际会,乱世纷争,英才辈出,英雄逐鹿,尘烟四起。建立西汉王朝的刘邦,平判回师,置酒沛宫,款待乡亲,酒至酣处,触景生情,击筑而唱,且歌且舞《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的对手西楚霸王项羽早已成垓下之魂,英雄必死战斗的前夕所作的绝命词《垓下歌》,他这样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英雄龙困在垓下,无颜见江东父老,争霸的壮心即将隐没,惆怅郁结。曾意气奋扬,气吞山河,呼啸而来,呼啸而去,自由如风。何曾想到英雄无归路,争斗终不过是为了一个虚名,魂飞九霄,身掩何方?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又一幅英雄荟聚的画卷,英姿勃发的周瑜与手摇羽扇的诸葛亮,周郎妙计,诸葛玄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长坂坡“据水断桥”的猛张飞,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美髯公关羽,长胜将军常山赵子龙,谁能幸免生死劫,一具枯骸,方寸灵台。何谓世之英雄?曹操说,“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阳春白雪,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谁又堪符英雄盛名?许多英雄的结局多少都带着悲情的色彩,波澜壮阔的人生,一个苍悲的句号便终止不前,怎能向天再借五百年?细想想,一只小小的蜗牛壳足以承托这一堆名利场上的大是大非。清风带笑,笑其太痴。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李白的诗文尽现男儿的胆气、气魄与灵性,算是文字世界里的英雄式的文人,杜甫写给一生谑浪笑傲的李白诗中有这样两句,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李白在专制的缝隙里昂然而立,可是他快乐吗?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这是李白的酒中真言。入翰林院为官,不过是皇帝御用的写娱性诗文的写手,无法施展才华,实现报国之志。老来学葛老神仙安心练丹,秋来相顾,他还是一株飘泊的蓬草。纵观历史,始知世上英雄本无主,真正的英雄是不被尘念牵累,无羁无绊,用自己的心为自己做主,还原心性的本真。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英雄一旦落入到俗尘之乱中,收集其一生的快乐,不及武侠剧中虚拟的侠士,无忧无虑,仗剑天涯,行道惩恶,随性而为,弹剑而歌。这就是“无忧便是佛”的道理。
小的时候,我所知道的英雄只有收音机播放的评书《岳飞传》,《隋唐演义》,《水浒传》,激起我对英雄崇拜的热情。劈竹为剑,哥几个在山坡上你来我往,想象着自己肩插着五展护背旗,举剑磕碰,再来个戏剧舞台上回转身,过足英雄的瘾。我们在英雄的光环下,过着自己如梦如痴、清风白水的生活。单纯而可爱的童年让我们不会对英雄作深入的分析。我们甚至不知道英雄真正的解释。武功盖世,所向披糜,这就是我们心目中英雄的形象。笑傲疆场,奋勇杀敌,这便是我们心目中正义的化身。
成长的岁月,英雄的影子在内心不断的淡化,那柄心爱的木剑落满的灰尘,最终不知去向。腰别盒子枪,扬手之间,叭叭几声,汉奸倒地如死猪一样,蹬几下腿。还记得小兵张嘎吧,手执镰刀,割下敌人的头颅,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从遥远走至现实。现代的孩子无法理解我们简单的童年,更无法认同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们崇拜的对象可能只是一个歌星影星,站在舞台上,唱几句颓废的歌,瞬间就成了他们英雄偶像,为之又哭又笑,神魂颠倒。
再往后,“射雕”的出场,降龙十八掌的威力左右着我们的神经。我们的崇拜再次从眼前走向遥远,以至于我们不会去怀疑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玄奥的武功。多次力推手臂,以期有股神力,从丹田使出,推倒眼前的一棵大树。也学会了六步半以内,扔出一把水果刀,刺得屋前的梧桐树眼泪汪汪。英雄,他在我的青春岁月里是不朽的名词。智力秀出为之英,能力过人为之雄。身怀绝技,行走江湖,英雄自由逍遥生活令我向往,我不曾触碰过英雄内心的悲怆,始终觉得惊天地,泣鬼神英雄之死,是闪过天底间的一道强光,何所惧?以至于我一次从一个高深的沟坎上一跃而下,折了脚踝,换了一双紧脚的脚,才勉强好一些。崇拜的目标摇忽不定,都是超凡脱俗的英雄,谁更强大就去爱谁崇拜谁。
历经人生的挫折与成败,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英雄威猛的身影于哪天从我的心里挪步走开,我已经不知道谁才是我的真心英雄?需要生活,必然会迷失在物质世界里,需要处世,必然把自己的性情流失在世俗之中。假如生活是十足的辛苦,人可否,抬望眼,仰天而问,我甘愿这样?这是被喻为诗人之诗人荷尔德林的诗,我甘愿忍着心灵的巨痛,而无怨无悔吗?我不但是做不到这样的愿服,我甚至时常眼里喷射着怒火,怒问苍天,公正在哪里?我无法站在诗人追求神性、歌颂神性世界里,而为我筑起的栈道,通往灵魂深居的快乐森林。我已经不再会以做梦的方式享受片刻的激情。我没有学会所有可以解放心灵的高明技巧,在电光火石的流光岁月中燃烧,我青春的枝条在一点一点被焚尽。我不再保存浪漫的幻想,我开始寻求救赎自己的坎坷路,这就是人生的单调而孤独的拼搏。我不想瘫痪的在这里,等着岁月不可饶恕的责罚。我必须挣脱尘俗阴影的遮蔽,避让无耻、淫猥、肮脏的浸毒,催促自己用力的呼吸,加添生命强劲的力量,我做不了盖世的英雄,但也绝不做贪睡的狗熊。
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只老鼠羡慕天的博大,它问天,你有什么惧怕的吗?天说,有呀,我惧怕云的遮盖,它又问云,你有什么惧怕的吗?云说,有呀,我怕墙的阻挡,它又问墙,你有什么惧怕的吗?墙说,有呀,我就怕你在我的根基上钻洞,我就会倒坍。一个循序的追问过程,一只渺小的老鼠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了不起。这是一个发现内心、认清自我价值的过程。我们每个人,也许只是这个尘世中一颗微小的颗粒,却不曾发现自己身上张扬的力量有多么巨大。我们也许只看见自己是一只行走在水道上的纸船,畏惧风浪来袭时的侧翻。只要我们内挺自己的性格,我们也是坚不可摧又独一无二的生命个体。
智力比速度更重要,判断比技巧更高明。当生命陷入困境时,不要慌乱,虚无恬淡,勇敢穿越,成败不论,你已经行践了英雄壮举。自己的人生要靠自己走,走自己的人生不是给谁看的,你不是在演戏,不需要太多的谑头与花架式。此时的无声沉默只当是一种积蓄,剧烈的燃烧是要抵出自己所有储存。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成长的岁月就是在书写一部哲学,逐步从狂放走向理性,人生是在做减法,减去身上的负重,以达到心灵的轻盈。
人的思想是后天培养的,心性是先天赋予的,我们通常都是以思想做主,障碍心性发挥,佛家语,万事万物都是妄念牵动自己的心性而起的幻相,而非出自自性作用。因心有尘,尘即妄念,牵动自性而起幻相。在物、色的贪欲中,迷失自己的本性。外在的议论与评判,扰乱价值的取向,使得本性不得圆满与清静,不知不觉偏移快乐而去。不快乐是因太过痴迷,还没有把人生看得通透,被物物其性。走什么样的人生之路,都不能封闭自己的快乐之源。放飞自己的心灵,想象你的翅膀如遮天之云。
我们需要发现自己的本真,看清自己的心。 生活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困难,很多的无奈。出生贫困与富贵都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摆正自己的心态,随富随贵,都不必太过计较,不要用心去思考这些问题,也不要追问这其中的道理,这才能够明白大道。就算相信命中注定,既然抗不过命的安排,那就用后天的努力去改变命运,做到尽心尽力,不愧对生命赋予我们生的时光。
要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穿越人生的辉煌与苦难之后,你会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身后事。际遇会来,风波会走。行走人生要做到“不要怕”,其后是“不后悔”。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我现在阖上眼睛,且忘记自己过去的卑微、懦弱、惊慌,让自己的灵魂在天地无限地放大,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的眼里不再有凶猛的光,你的身后不再有飘展的义旗,你也许只是扛着大锄下地种田的农人,你也许只是一个担着货担穿行街巷的货郞,你也许只是一个提着镐头下到地里挖煤的矿工,可是你已经学会关照内心,随心乘兴,让心做到自自然然,安安静静,在我眼里,你依然可以站成一个由心做主的英雄模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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