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号那天,期末考试结束了,同学们在我的一声“署假快乐”中迫不及待的冲出了教室。忙碌的一年就这样过去,心情稍许的平静,然而一阵空虚袭来,陡然觉得过去的时光,除了书本之外,我一无所获了。
空落落的教室,只剩余我一人了!三百多天的日子浓缩在此刻,定格在书柜上,曾经青翠俗滴的几盘植物,此时却分明用萎缩的姿态刺痛了我的目光!
记得开学初期,接学校班级文化建设的通知,我颇费心思的选购了几盘绿色植物:三盆兰草,都有用烧瓷的花盆来栽培,花盆土黄色,不用任何修饰,尽量保持着原生态的风貌。记忆中我对兰草的认识缘于“室静兰香”!据说兰花的花语就是淡泊、高雅。然而这仅仅只是三盆兰草,墨绿色的修长的叶片,一片一片写意似的带来幽谷的宁静,抑或在这聒噪的地方,它们于静处观心,矜持得如古典的淑女!至于什么时候与那花语的邂逅,成了之后翘首企盼的梦!
一盆“夏威夷”,当时倾心于这带着海岛气息的名儿,让人顿感有沐浴海风的清爽,仿佛已置身于海岛之上,眼前展现出一汪辽阔无际的大海,有了“海阔凭鱼跃”之憧憬!“夏威夷”的茎节分明,嫩绿色的叶子昭示着生命的勃发,仿佛明早起来它就会长高一节!看着它,我能真切的听到生命的声音。
一盘水仙花球茎,放在清水里。我爱慕它如此洁净的生长。野生水仙受到英国诗人华滋华斯的喜爱。野生水仙花的花语是——敬意。千百年传说,水仙花是洛神,也有说是湘神的化身。她们都是古圣人伏羲或尧的女儿。曹植的《洛神赋》,还有宋代高似孙的水仙花《前赋》与《后赋》,抒写水仙花的美,凝聚到一点,便是“纯洁”了!尽管这不是一盘野生水仙花,而是人工种植的,但我仍旧相信它与这传说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将它们放在书柜上,期待着同学们惊喜的目光。然而当我步入教室,准备精神抖擞的演说之时,我才发现自己有一种一厢情愿的感觉。同学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些惊奇,似乎只是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不速之客”。之后我便是简单扼要的为它们报了姓名,那些酝酿好的慷慨陈词就一直匿在心底了。
后来班上一位叫春霖的男同学主动请缨,愿意管理这些花草,同学中因此有人脱口而出——“护花使者”,我是不赞同的。春霖很尽职,从家里拿来浇花壶,每天按时浇水。后来他由于父母的原因转学了。之后再没有专人管理了。我偶尔给它们浇灌一下,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人给它们浇水了。它们是真的被遗忘了,我几乎不敢相信会有一个同学记起它们,记起它们是生长于我们教室里的生命!
兰草还是老样子,既没有长出新的叶子,也没有枯死,它真的就如一幅画一样伫立着。那最初期待的花语更是遥遥无期。夏威夷却名不副实了,让我想起“橘生淮南则为桔,橘生淮北则为枳”。几片叶子已枯干,茎节分明的杆因严重脱水已听不到生命的滋长,却是水土不服的呻吟着!
那最初寄信在花花草草的谶语是永不可抵达的梦吗?深如幽谷,远如海岛,是不是只有我兀自的魂牵梦萦着?
90后的关键词是什么?冷漠!喧嚣!或许这便是他(她)们所言的“非主流”?我一直思考“非主流”这个模糊的词语,我断然其实质便是空洞,空洞无物!还有简单、直白似的冷漠!
教室里除了上课之外,一直是声嘶力竭的,我为此大伤脑筋,贴在墙壁上的耐特兄弟的话——“据我所知,鸟类中最会说话的是鹦鹉,而鹦鹉是永远飞不高的”也只是一幅标语!班上的卫生的确不好,居然有同学在我“大发雷霆”之后,仍然肆无忌惮的在教室里扔饮料瓶,有时是鸡翅膀的骨头,横放在地上,当我弯身拾起,总觉得那现实的“香气”与“书香”是不可媲美的!
记得某组在搞卫生时是太爷、公主似的,我疑心他们把这活计当成了“下人”所为,只要我不大声呼吁,是绝不能动手的,某天我是实在难于启齿,决定躬亲示范:同学们都坐着,我拿来拖把,小心的拖地,边拖边想——是不是有同学会动了恻隐之心,结局是本人恰如他家的 钟点工!我是愤怒了——90后们,难道说你们不知道人从出生开始是有责任的吗?
有时我讲台上的“讲凳”也是翻倒在地,啮牙裂嘴一般。叫人心里难受!每每此时,我都把它再次翻转过来,高高的举起,然后轻轻放下!
时光是在喧嚣中流逝的,那些花花草草却是在喧嚣中沉默不语!
也记得那盘水仙曾长得郁郁葱葱,整齐的碧绿的叶片,跟田野的庄稼一样生机盎然。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在两片叶间长出一枝花茎,小小的花苞依稀可见,我陡然有了希望似的,我笃信这花是要开了,同学们没有谁留心,我期盼着花开放时惊鸿般灿烂!一天一天过去了,然而这花是怎么样的,我却终于没有见到!
有时看它们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我便偷偷给它们浇点水,我是不想大张旗鼓的倡导的,我期待着他们的良心发现——有时胜过期待成绩的提高!后来某天在水仙花的球茎上留下一些小刀刻画的痕迹,仔细一看是“麦迪”二字,甚是喜剧!
这次期末考试,恰逢天下雨,同学们在教室里为分数忙碌着,专心致志,除了笔的唰唰声,就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我的眼睛再次停留在它们身上,它们真的很干燥了,外面的树叶经过雨的洗涤,闪闪发亮,越发的青绿。而它们在这里没有雨露,干瘪的嘲笑着一个陌生的世界!
当同学们交上试卷,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知道这一期我也经历着一场特殊的考试,我知道我的考试也结束了,至于这张试卷上写着什么,我是终究不愿意目睹的!
此时,教室里只有我一人了,空寂的教室!我提起水桶走向水笼头,一边走一边冒出一个不稽的想法,下期开学会不会有同学问我——这些花草怎么还活着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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