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文人们或自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自命不凡目空一切,或潜心苦读四书五经、治国方略,并且学以致用事业有成,但前提是必须有个得到明君或国家体制来提供机会,倘使碰上些个小肚鸡肠满腹狐疑嫉贤妒能的主儿,舞文弄墨便会是件很危险的事了,轻则丢官罢职告老还乡隐居深山,“食肉朱唇却粘齑”,重则推出午门落下项上脑袋做了冤鬼,更有甚者被连坐诛了九族,血雨腥风让人丧胆。
纵览历史,明太祖朱元璋大抵可算得上个心胸狭窄之辈,由于有着从僧盗贼而跃升至帝王的经历,又由于家庭困难而没读过几年书,故而其人最怕别人提及与此相干的话语或文字,并以自己的推测去领悟别人的奏章,甚至是把所有的“则”字都念成“贼”,曰:“则字近贼,竟敢骂我做过贼,用心险恶,一律处死。”由此就有很多倒霉蛋撞到了枪口上,丢了卿卿小命。
时有浙江学教授林元亮替海门卫官所作《谢增奉表》文中有“作则垂宪”字样,被无情地咔嚓了;北平府学训导赵伯宁为都司作《祝万寿表》中有“垂子孙而作则”字句,“不仅说我做贼,连我的子孙都骂了,咔嚓。”桂林府学训导蒋质的《正旦贺表》中出现了“建巾作则”,被认为大不敬掉了脑袋;福州府学训导林伯豪因所撰写的《贺冬至表》中有“仪则天下”词遭杀身;澧州学正孟清因奏章中的“圣德作则”被砍了;杭州府学教授许徐一夔则因《贺表》文中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为世作则”之句做了刀下鬼。
以上几位老兄原本是为了拍马屁却不料拍到了马蹄上,犯了大忌惹了龙颜而殒命的,而下面的几位却是因为奏章中提及了另外一些不该提及的文字而惨遭不幸的。
常州府学训导蒋镇所作文中有“睿性生知”词句,因“生”与“僧”字谐音,老朱认为这是在含沙射影其以前当过和尚,于是让老蒋立马消失了;吕睿的《谢赐马表》中提及“遥瞻帝扉”句,被认为是在说帝之非而亡命,想来你没事的时候去看老朱的门干什么呢;亳州训导林云因“式君父以班爵禄”被理解为“失君父”被处斩;贾翳因“取法象魏”句被疑为“去发象魏”处死;尉氏县教谕许元因“体乾发坤,藻饰太平”句,被译为“发髡”,即没头发,“早失太平”被腰斩;德安府训导吴宪作文中有“天下有道,望拜青门”句,“道”成了“盗”,“青门”成了“和尚庙”,死于非命。
还有一位在当时可谓是闻名遐迩的大诗人高启也是难逃厄运,他因所作《题宫女图》诗中有“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一句,被老朱认为是在讥讽他,不顾其“枫桥北望草斑斑,十去行人九不还”的慨叹和“自知清澈原无愧,盍倩长江鉴此心”的表白,派人捉来处以腰斩之型,让他的年龄定格在三十九岁。
诸多血淋淋的例子充分起到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功效,让很多的骚客们人人自危提心吊胆噤若寒蝉,生怕哪一天说错了话写错了字而性命不保,这让老朱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杂音,从而巩固了其来之不易的大明基业,但无端的滥杀无辜也一度丧失了人心,在很大程度上也为明朝的最后灭亡铺垫了基础, 高启被拦腰截断后,明太祖竟自用手蘸自己的血连写三个“惨”字,自此后夜夜做噩梦,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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