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奶奶已经离我而去十七年了,但是她的形象在我心里依旧明朗,对我的爱护仍然萦绕脑海。这些年来,一直想描绘点关于她的印象,哪怕只有半字片言,尽管语句简单.真担心无情的岁月抹掉我的记忆,奶奶她会模糊吗!
她高窕的身子,不胖不瘦,说话铿锵有力,毫不含糊。做事果断,霸气十足。一双被裹缠得只有四寸多的小脚,走起路来扭扭拐拐,却非常稳当捷健,别具韵味,爱说爱笑爱整洁。儿时我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看来看去,身边的老人,只有奶奶最好看。”如今回到老家,还有人与我提起当初这句话呢!
奶奶给我赐乳名为“欢欢”,以此表达她有多么喜欢我。从我呱呱落地后,她一直照顾我的一切,包括洗头,洗澡,梳头,穿衣,吃饭,打扮都由她做主,由于她的宠爱,我成了家里的掌上明珠。
奶奶自己没有女儿,我父亲他们是五兄弟,她便去"认养"了一个干女儿,不幸也夭折了,因此她总说自己命中克女儿。所以我的出生,让奶奶非常高兴,把全部的爱都奉献给了我,正如旁人所形容的那样:“提在手上怕丢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爱已极致。
生活中,奶奶的规矩很多,也许是她从小就富贵的身份所致,旧社会时期,她父亲开油炸坊,家里条件优越,身边有丫鬟伺候,喝的是蒸出来的汽水,常用蛋清洗面,两面镜梳头,每天早晨需要一至两个小时来梳妆打扮,真乃所谓的小姐呀!
对于我,她要求很多,坐姿,站相,语言,行为,生活中一点点坏习惯都不允许出现在她面前显露,最特别而又有趣的是,不让我剪短发,硬说女孩子非得要留长发的道理,我六岁那年,有一次,妈妈见我头发黄,发质不好,趁奶奶不在家,就给我把头发修剪了一点,结果奶奶将妈妈狠狠教训了一通,此后谁也不敢动我头发.还有不允许扎两个辫子,理由是,扎两个辫子是丫鬟头,所谓丫鬟才扎两个辫子,独辫子才是小姐身份的着装和象征。而后,有古装电视剧时,我就先看她们的发发型,想证明奶奶说的是否真实,结果还真的存在,不过现在什么东西都具有商业性,历史性的东西也在改。看着别人梳两个藕节辫儿,好想尝试尝试,但不敢。长大后自己也喜欢长发,以至于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心情的缘故,我才第一次尝试短发。
上小学时,家离学校只有两分钟的距离,奶奶总是站在学校门口等我下课,带我上厕所.下雨天,她就安排哥哥们背我上学放学,每当冬天我的课桌下就有一个手提式火盆,双脚踩在上面,不畏惧寒冷的袭击,见其他同学冷得直跺脚,我心里别提多美了。
奶奶常常给我讲故事,许多许多!我也随之好奇的问过很多很多!关于她那个年代的;关于她的一生;关于我们这个家族。奶奶也讲诉过她念私塾时候被"先生"用戒尺打,小时候缠脚痛得向她父亲诉苦,而他父亲有时竟然会偷偷的帮他解开裹脚布,爷爷去逝后,无法经营的一条大船只卖了1000元,我漂亮的姑奶奶,因为美丽被谋害,那场大火烧掉了奶奶所有家当,随身佩带的首饰变卖后,养大了几个孩子.
奶奶的一生,幼年无忧,长大美貌,婚后富裕,而中年却因爷爷的早逝而劳苦,但晚年,后代们都孝顺,她生活得美满幸福.
长大后我还是和奶奶睡一张床,时常撞见她用忧郁的眼神,深情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当然懂得她内心的期盼,也明白她给予了我无尽的爱.
奶奶已年迈,我也未能自立,无法偿还,只有在桑葚熟透的时候,爬上树采最好的给她;只有在野地瓜成熟的季节,顶着烈日,刨开泥土,找最甜的给她;遇到有奶奶喜欢吃的东西,我都会用自己仅有的零花钱,捎带一点给她,每次奶奶总是笑咪咪地说:"欢欢,我没有白疼你呀"!
十七岁那年的一天清晨,奶奶七十六岁,她安然的,永远的离开了我,没有病痛,没有经受任何折磨,在熟睡中安息了。我总想,奶奶在最后一刻,是否想见我一面呢,是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呢!非常内疚,也非常难过,恰好那天我身体不舒服,没能陪她,让她独自一人静静的走了,这让我至今仍然感到遗憾。
而今我只能,象征性的在奶奶坟前,点上几柱香,溟烧几张纸,以此来慰藉自己,表达对奶奶深深的思念,真想问一声:"奶奶你在另一个世界里还好吗!你给予了我无尽的精神财富,更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宠,你对我的爱,你永远活在我心海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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