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陈玉疲惫不堪地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就听见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今天下班有时间吗?”
陈玉抬头一看,原来是关系不错的同事彩姐。陈玉迷糊了一下,才记起来,前一段,彩姐一直说想把她的表弟介绍给陈玉。可是那位表弟是个警察,一直在上案子,没有时间,光是每天听彩姐念叨这个表弟,陈玉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是一直没有见过面。今天这么神秘,难道是那位男佳人有时间了?
果然,彩姐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今天好容易请下假了,一会下班,咱们去对面那家酒店的茶餐厅见面,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行啊!”陈玉没精打采的说。说实话,自从她在局里上班以来,也见过不少了,可没哪个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眼看自己已经快25了,就当是大海里捕鱼,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吧!
突然一低头,陈玉看见了自己那件大红色的羽绒衣,想起来了。昨天姐夫出差,姐姐又赶上有手术任务,没人带小外甥。昨天下班后她就到姐姐家去了,只穿了件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紫色的羊毛套裙。晚上,外甥把奶洒在了大衣上,今天一大早,姐姐就把这件羽绒衣找出来让她穿上。她嫌难看,不想穿,姐姐恶狠狠的给她边拉拉锁,边说:“你今天又不赶着相亲,先穿上吧,不知道今天有寒流要来吗?”
这件羽绒衣,腰身很宽大,是姐姐刚怀孕时穿的,保暖效果很好,就是使人显得很臃肿。好在单位里有暖气,陈玉一到办公室就把它脱了,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要相亲,穿这个是不是不合适。
不过也没关系,陈玉又想,对面的酒店暖气很足的,大不了一进去就把它脱了,里面的套裙还是很好看的。
这样想着,陈玉就拎了小包,被彩姐一路拉着,下电梯,过马路,进了酒店。
还不到6点,茶餐厅里没几个人。陈玉进去以后,打量了一下,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肯定不是。右前方的长沙发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虽然是坐着,看着个子很高,难道是他?可陈玉马上又自我否定了,不对,因为在那个男子的旁边,沙发扶手上,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两个人看着很熟悉,头部比较接近,似乎在说着什么。
那么,那个相亲对象是还没到了,陈玉换了口气,想到彩姐迫不及待的拉自己过来,又来早了。正要问彩姐,却看见彩姐朝着右前方微笑,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边说:“你早来了。”
刚才和短发女孩说话的男子站了起来,说:“我也是刚来。”
陈玉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也没办法,只好走过去。
彩姐给两个人做了简单介绍,陈玉早已经从彩姐的唠叨中知道他叫李斌,刑警队的。那个短发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彩姐装模作样的地一拍脑袋:“呀,忘了,我的鸡还炖在锅里,我得回去看看,你们先聊聊吧,李斌,照顾好人家啊。我走了。”
陈玉忍着笑,心里想:什么炖鸡,这个谎也撒的太没有水平了吧!刚下班,炖的什么鸡啊!
彩姐走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陈玉打算5分钟之后就托辞离开,这又是一次无疾而终的见面。
这边听见李斌说:“对不起啊,我一会还有任务,得先走一步,咱们改天联系吧!”
“好!”陈玉站起来,李斌歉意的对她点点头,起身离去。这么快,见面就结束了,陈玉有点没反应过来,她舒适的伸开双臂,放在沙发靠背上,伸了个懒腰。想休息一会再走。
打开一本随身带的《青年文摘》,看了一会,陈玉觉得有点困了,就把衣服整整,准备回家。这才发现,原来今天酒店的暖气估计开得不足,自己根本就没脱那件红羽绒衣。陈玉自我解嘲的笑笑,人家是不是把自己看成大妈级的人物了,还是个胖大妈。不过,陈玉转念一想,原来他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也并不怎么样,走就走吧!
陈玉刚站起来,就有一位服务小姐满脸堆笑的走过来,用训练有素的声音说:“小姐,您的账单。”
陈玉糊涂了:“我没有消费啊!”
“您是没有要茶点,可是您那位朋友要了壶茶,还有两杯咖啡。”
“哪位朋友啊?”
“就是刚才走的那位男士啊!”
陈玉明白了,原来自己下了班就急匆匆的赶过来,是为别人付账来了。
“让我看看账单。”
账单上明明白白写着“一壶铁观音,两杯咖啡,共计160元。”
陈玉没说什么,她明白,自己不付帐,是走不了的。自己也可以把彩姐叫来,告诉她,但那不是太没意思了吗?彩姐是个好人,人家也是好心好意的给自己介绍,谁知道脾气那么好的彩姐,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弟。
陈玉付了帐,又交代服务小姐:“请把发票给我。”
“好的,稍等。”
拿了发票,陈玉边往外走,边想,这个家伙,是和谁消费了茶和咖啡,难道是和那个短发女孩,那他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跟自己在一起,什么都没点,只呆了一分钟就爬走来,却把这暧昧的账单给自己?怪不得那么快就走,原来是……
咽不下这口气,陈玉拿出手机,给彩姐打电话:“彩姐,刚才我们走的太匆忙,他告诉我的手机号我没记下来,麻烦你再跟我说一下。”
那边,彩姐笑的花枝乱颤:“是吗?你们印象怎么样?李斌还是很帅的吧,他还特别会照顾人……”
说了半天,彩姐总算把李斌的手机号说了出来。陈玉编辑了一条信息,给他发了过去。
信息内容如下:“李斌你好,我是刚才和你在茶餐厅见面的陈玉,你可能是走的太匆忙了,我帮你付了160元的账单,发票在我这里,请你有时间的话来把发票拿走,谢谢!”
陈玉忍着怒气把信息发过去,就气冲冲的去逛街。逛了半条街,陈玉已经不生气了,就算李斌不要脸了,不还自己钱,就只当多认识了一种人吧。长点自己的社会经验,还自己的话,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损失,不生气了!
过了几天,陈玉把这件事慢慢的忘了,有时候见到彩姐,会想起来。但是陈玉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彩姐,一方面是担心彩姐知道自己表弟这样伤心,一方面对自己也是件没面子的事。
大概过了两星期之后,陈玉下午刚上班,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说她叫李斌。
“李斌?对不起,你打错了吧?”
陈玉已经把这个人忘了,但那头的李斌很有礼貌的提醒陈玉:“您忘了,您叫我来您这里拿发票的?”
“哦,想起来了,你在哪?”
“我就在您单位楼下,方便的话,请您现在下来好吗?”
“我现在比较忙,这样吧,我正好有位同事要出来,我把发票给她算了,由她转交你好了,行吗?”
陈玉实在是不想再见到李斌了,她现在是钱都不想要了,只想快快把他打发走。
“那也行,最好您能下来,我想当面向您能表达一下歉意,真的很抱歉,我这么晚才过来。”
陈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下来吧,她稍微把头发梳了一下,穿上大衣,到单位门口。
大门里,果然站着一个男子,穿着警服,个子很高,很醒目。身材属于比较壮实的,但又不是肌肉型的,看着很舒服的那种。
陈玉走到他跟前,说:“你好,是李斌吗?”
“我是李斌,怎么。陈玉她没有时间吗?”
“陈玉有时间,我就是陈玉。”
陈玉看着他,很自然的看着他,倒是李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仔细看你,忘了你什么样了。”
“一样啊,要不是你穿着警服,我也不敢认你啊。”
两个人互相看着,好像是为了弥补初次见面来不及欣赏对方似的。
陈玉把发票给他:“你看一下,给你。”
“啊,对不起。”李斌慌乱的从钱包里取钱。
钱付清以后,陈玉微笑了一下:“谢谢你专门给我送来,费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没给李斌说话的机会,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一声,陈玉拿起手机,是李斌发来的:“陈玉你好,你可能现在上班比较忙,我就不打搅你了,我想下班后能不能和你见个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解释一下上次的事情,免得你误会。”
陈玉想,解释什么,如果会办事的话,当时收到信息就应该回过来道歉的。他能有多忙啊,连个电话都不能打,现在,想解释,对不起,本姑奶奶不想听了。于是她回信息道 :“对不起啊李斌先生,我最近都要加班,没有时间。再说你也不用解释,没有必要,最后祝你早日找到适合你的女孩子。再见。”
发完以后,她把手机关机,放在包里,干别的去了。
这天下午,她还真的加了回班,比平时晚走了1个小时,离开的时候,又碰上个调走的同事回来办事。两人又聊了一会,等陈玉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乎乎的了。院子里的路灯,半死不活的亮着,单位是个清水衙门,为了省电,路灯也是轮流工作,又没有月亮,院子里越发显得漆黑一团。
陈玉想着,怎么走,坐公交车?恐怕现在已经没了。打的?要走出大院,再拐两个弯才到大街,才能拦到车。正犹豫间,从黑暗里闪出一个人,幽幽地说:“加完班了?陈玉!”
陈玉吓了一跳,觉得这声音和身形都很陌生,她紧紧地捂住皮包,大声问:“你是谁?”
那人笑了起来:“我是李斌啊,看把你吓的,你还以为是谁啊?”
陈玉暗暗松了一口气,不高兴地问:“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跑这吓人干嘛?”
“我啊,吃过饭了,又看了一会电视,估计你快该下班了,就来了,最近这一片抢劫案频发,我不放心。”
“行了,别制造紧张气氛了,我到前面打辆车就行了,你走吧!”
“就这么不欢迎我啊,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谢谢你的好意。”
陈玉一边说,一边飞快的往前走,想着能碰上辆出租车,好赶快摆脱她。
“慌什么啊,我又不是坏人,”李斌紧紧跟在陈玉后面。
远远地,开过来一辆出租,陈玉赶紧招收栏下。等车在她身后停稳,陈玉拉住车门把手,只要一使劲就可以拉开门上车的时候,陈玉心不那么慌了。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斌,含笑看着他说:“对不起,我想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给我留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我们的确不合适,我觉得,那个短发女孩倒是很适合你。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再见!”陈玉说完,就钻进了车内。
李斌看着她,没有生气,倒是也含着隐隐的笑意,陈玉没有看他,她想自己的这番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应该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她把身体向后一靠,在身体放松的同时,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起了那天在餐厅里的一幕,也许,正如她所说,那次见面给她留的印象实在是太难忘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李斌果然没来找她,陈玉又相了一次亲,没办法,家里人都开始为她着急了。陈玉想:哪怕我单身到30岁,没有合适的我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是的,25岁的她,眉目青葱,皮肤细腻柔滑,身材也算得上姣好吧,又有不错的工作,陈玉还是有资本等下去的。
可是,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个冬天过去了,夏天又来了,然后,又一个冬天铺天盖地的袭击了过来。陈玉觉得自己虽然只大了一岁,但好像身体已经发出了衰老的信号,她在冬天里特别怕冷,有时候她会想,也许有个男朋友,自己会充实和温暖些吧。
圣诞节前夕,陈玉和几个同事到歌厅去唱歌。一直疯到了凌晨,陈玉觉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她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先出了包间,想回家去。
正是午夜,过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各种五光十色的彩灯炫耀似的闪个不停。陈玉贴着玻璃幕墙往前走着,忽然看见前面的包间门开了,一个高个男人抽着烟走了出来,他斜倚在门上,歪着头,看向陈玉。
陈玉没有看她,她只想赶快回家躺在床上舒展一下,离歌厅大门越来越近了,有股寒意窜了进来。陈玉不由得裹紧了大衣,直向大门冲去。
“陈玉。”
后面有人叫她,陈玉恍恍惚惚的听见,她转过身,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了带,同事叫他。她完全没想到,有一张好像有点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内。
陈玉没有认出来人,她茫然的看了一圈,确定是这个男人叫他,她问:“是你叫我?”
“是,陈玉,还记得我吗?我是李斌。”
“李斌。”陈玉挠挠头,记不得了,刚才喝了三罐啤酒,有点头晕,现在酒劲上头了:“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陈玉说着,又义无反顾的向大门冲去。李斌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臂说:“回家吗?我送你。”
“去你的,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别碰我。”
陈玉反感的甩开他。
李斌没有松手,他拉住陈玉的手臂,一路带着她向门口走去。
后面有人问他:“李斌,你干什么去呀?”
李斌回答:“送我妹回家。”
他狠狠地拽住陈玉,不让她挣脱,陈玉意识不清的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走。李斌把她带到一辆白色面包车前,拉开门,把陈玉塞了进去。
“干嘛啊,你让我下去。”
陈玉叫唤着,但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身子好像一直在软下去,软下去。她躺倒在后座上,只觉得车里很温暖,而且很奇怪的是车里并没有那种难闻的汽油味,她趴下来,一动也不想动了。
“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锦绣花苑3#楼402.”
陈玉嘴里含混不清的嘟囔着。
半个小时后,她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妈妈边给她擦脸,边说:“送你回来的那个小伙子是谁啊?人家就说是你的朋友,其他什么都不说,你倒是给我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陈玉翻了个身,叫着“烦死了。”她把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刚才李斌是半搀半抱的把她给弄上楼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陈玉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也许这就叫温暖吧。
第二天,陈玉给李斌发了条信息:
李斌,谢谢你把我送回家,祝你幸福。
陈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写信息,想到李斌,她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幸福两个字。想必那个短发女孩,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一直到晚上,李斌的信息才回复:
陈玉,不用谢,我不送你应该也有别人送你的。谢谢你给我送你的机会。另外,你好瘦,有空尝尝我炖的排骨,相信你会喜欢。
陈玉把手机攥在手里,攥了半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是说“不用了,留给更好的女孩尝吧!”
还是“好啊,做好了叫我。”
两种陈玉都不喜欢,她没有再给李斌回信息,李斌也没有再打过来。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陈玉也好像在等待,等待什么,没人知道。
时间一天天向前推移,冬天过去了,秋天又来了,一年又快过完了。这一年里,陈玉陆陆续续的相了几次亲,当然是奉命前去。陈玉感觉自己心里已经填满了,没有什么人能够再住进去。但是填满了什么,陈玉说不清楚。
眼看已经27岁了,妈妈反倒不着急了,她说:“那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年,没关系,你要是真不想嫁,就陪着我们吧!”陈玉听着,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心里的想法,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也不想告诉谁。也许,那个人已经结婚生子了呢?等待值得吗?或者,干嘛不主动出击,去找找看。陈玉没有去找,有时候在街上看到高个警察,她会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猛跳,低了头匆匆走去。50米以后再回首,原来不是那个人。陈玉也会幻想,如果真的就遇到了呢?她会说:“你好,什么时候去吃你炖的排骨啊?”
那个人呢?会怎么说?陈玉不知道。
她在心里说:“你真是个傻瓜,真傻。”可是她还是愿意就这么傻下去。
周末,陈玉赶到省会去参加个同学聚会。玩了一天半,大家都散了,陈玉躺在宾馆里睡觉。她已经问过了,从省会到家的最后一趟班车是8:30 ,她准备8点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坐上车,大概10点到家,正好洗个澡睡觉。
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是9点了,陈玉慌慌张张起来,退了房,赶到车站,车站里已经是冷冷清清,工作人员告诉她,最近的一趟车是凌晨3:00的。陈玉颓然的坐倒在候车室里,怎么办,现在10点,还有5个小时,怎么打发。车站里有些面目不清的人在陈玉身边转来转去,陈玉有点发毛。她转身又回了宾馆。
不走了,陈玉想,请个假,明天早上不慌不忙的坐车回家,下午再上班。可手机里没有存管考勤的办公室主任的电话,陈玉打给了彩姐,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问彩姐主任的电话。
彩姐那边沉吟了一会,说:“陈玉,我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跟你说说吧,你看能不能帮上你。”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弟,李斌吗?”
陈玉心里一紧:“嗯,记得。”
“他今天去省城了,刚才我们通电话,说晚会回来,现在估计还在省城,你看,要不我跟他联系一下,他如果还没走的话,让他把你捎回来,行吗?”
“行啊,”陈玉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
她坐在宾馆大厅里,向外望去,秋风瑟瑟,吹掉了一地落叶。不知道,她会是这秋风,还会是拿落叶。
一会,有电话打进来“陈玉,你好,我是李斌。”
“嗯。”陈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告诉我你的确切位置,我一会去接你。”
陈玉报了出来。
“不远,我15分钟到。我开的是那辆白色面包车,你记得吗?”
“知道。”
陈玉放下电话,从宾馆的玻璃窗上照了照自己的影子。有些疲惫,她懒得整理,心里突突的跳,好像一个离开很久的宝贝,又要回归的感觉。
车很快来了,副驾驶位上,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白色的毛衫,长发披肩,很妩媚的样子。
陈玉看到她的刹那,心一直跌到了谷底。她早该想到的,已经隔了那么久,李斌原本就比自己大四岁,他们家会不急吗?何况李斌自身条件也不差,找个女朋友不是很简单吗?陈玉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很自然的样子,上了车。
“听我姐说,你是睡过头了,是吗?”李斌问。
“是,这两天太累了。”
“那好,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怎么睡的着,陈玉靠在座上,把脖子上的丝巾恨恨的解下。扔在座位上,她往前看着,痛彻心底。她决定了,回去就跟上次相亲很中意她的那个老板见面,然后就结婚。结婚,结婚!等了那么久,还不够吗?
李斌和那个女孩也没有说话,陈玉无从了解他们的关系。她刚想打盹的时候,车停了,女孩说:“我走了,我回去整理一下,咱们再联系吧。”
李斌说:“好啊,局里催的挺紧的,你明天发传真过来吧。”
两个人简单告了别,女孩下车离开。车又行驶起来。
陈玉很想问那女孩是谁,但她忍住了,她觉得不合适。
一路无话。车一直开到了陈玉家楼下。陈玉开始取包,一边说:“谢谢啊,要不是你,我还真发愁呢!”
李斌客气着,帮她把车门拉开,陈玉下车,告别,转身,走向单元门。
她期待着,李斌能喊她一声,叫她别走。可是没有,李斌倚在车门上,看着她,一言不发。
打开门,关上门,上楼,走在楼道里,陈玉能听见自己绝望的喘息声。像一条鱼,在快要渴死的时候触到了水,却又被无情的扔进沙漠里。
“死心了。也好。”陈玉对自己说。
开门进家,她拉开窗帘,向楼下看去。李斌还没走,他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思想者。
片刻,他拿出手机,陈玉的电话响了。
“陈玉,你的丝巾丢在车里了,你看,是我送上去,还是你下来取。”
“我不要了,你扔了吧。”陈玉想起,好像是有条丝巾忘在车里了。
李斌轻轻的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讨厌我,是吧。”
“是的,我讨厌你,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我讨厌你一辈子。”陈玉大声说。
李斌楞了一下,突然把手机一丢,飞快的向前冲去,陈玉听到了咚咚的脚步声。她呆住了,他上来了,他上来了。
她听见李斌轻轻地敲着门:“陈玉,是我。”
陈玉想开门,又无力的垂下手:“太晚了,你走吧。”
“我已经等了两年,请你不要让我再等下去了,好吗?我所有做错的事,就让我用一辈子来偿还,一辈子不够的话,下辈子再还。”
陈玉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打开门,门外的人伸出双手,那么紧的抱住她,那个怀抱,温暖又永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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