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麦　早　割　（散文）

金　矿

“快割快割、黄麦早割”，每到麦子一片黄的季节，田野的上空就飞翔着一只只高音鸟，在不停地叫唤着。这种鸟叫声确实有点出奇，很有一种人喊话的模拟声，又像是一位卖货郎在高声叫卖，这种鸟音语言似乎在很准确地重复叫唤着这几个字，每年也只有那几天才出现，如果一方麦子收割完了，自然也就再见不到听不到了。

要说是在某个季节准时迁徙的候鸟，大概没有它在一个地方停留的这么短暂，前后不到十天时间。我们家乡人把这种鸟称之为“黄麦早割”，我知道有的地方叫它“催麦老”，有的地方叫“催麦娘”，都是说它在催促着农家快一点抢收麦子。至于有的作家说它是布谷鸟，那是不对的，我们家乡也有另一种鸟，叫声很低沉，“布谷、布谷”，两个音吐着，家乡人说它叫“苦死鬼”，不太吉利，它一叫就要下雨了，大概那才叫布谷鸟，而“黄麦早割”叫得很阳刚清脆，不拖泥带水，乡野百姓对它很尊重，说这种鸟很讨喜，好心办好事，是没有一个人碰它的，小时候我们经常跟着学鸟叫“快割快割、黄麦早割”。

童年，我听到叫声时对它不太理解，就问外婆怎么在割麦的时候，“黄麦早割”就来了，外婆回答很坦然，说这雀子是天公派来催收的，就像公家派来的抢收工作队，催我们早一点把粮食收上来，阴阳一体，天地一家，一个道理。外婆的解释里很有几分道理和哲理。

俗话说“黄金落地、老少弯腰”，“抢收如救火”，农家这个时候是最拼命的，因为麦收时节，天气特别不正常，别看骄阳似火，一会儿就会乌云压来，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或者不断头地下，一二十天都没有晴天。我记得有两次，连续下了好多天雨，成熟的麦子长在田里来不及收割，都变成了白胡子老头，一寒一春八个月长在田里麦子就这样无故地被风雨收了，这损失如此巨大，农民能不心疼吗？

有一种说法叫九成熟十成收，意思说长在田里的麦子不要长得太老，在九成熟的时候割上来，就有十成的收获，这还是很有道理的，麦子长得太老，夏天天气热，阳光直照，麦杆脆了，镰刀一碰，麦穗头子就刷刷地掉下来，再说老百姓说麦子长足了标，就没有精了。总的意思说还是要早一点抢收为好。

“黄麦早割”这种鸟倒很有乡野人情味，是农民兄弟的朋友，对它我曾经有过探索和研究，这种鸟究竟叫什么名字，动物学上没有交代，只看到它在空中单独飞行，还不知道它定居在哪里，也许动物学家很难将它捉住制作成标本，对它很难进行系统研究，它还一直是鸟类王国的自由战士。

有人说它就是迁徙时经过这儿上空时发出叫声，是通过声音的气浪来辨别飞行的方向，有人说它是在求偶时发出信号，在不停地祈求伴侣成为它的心仪，还有人说它是一种候鸟的变态反映，就要不厌其烦地磨嗓子，不管别人爱不爱听，总是在唠叨地叫唤着，真有点说不清，可能是不同的观点就对它予以不同的评价，不过我每次看到天空中这种鸟时都是由南向北飞行，迁徙飞行似乎有点道理。南方的气温高，麦子成熟早，比北方收割也自然要早，它这义务宣传还要赶场子呢。我在想，它为什么如此奔忙呢，它真是在催促乡间老百姓赶在风雨之前收割吗？不管怎么说它为了农家的利益奔波这种精神是可嘉的，该到哪里觅食，该在哪里栖身，不建好鸟巢，寒冷的冬天你在哪里生活？你也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如此辛苦值得吗？

为此，我不禁对这不起眼的小鸟有了几分敬意，也许在当今世界也有像“黄麦早割”这样的小鸟，他们在善良地奔走相告，做义务宣传员，就像当年的雷锋，看是平凡，做好事不留名，这应该说是社会文明建设的一种标志，车站码头上帮助老年人提一件行李，公交汽车上为老年人、孕妇让座，对患严重疾病的资助一点钱，还有那些穿着黄马甲的夕阳红服务队等等，不图名，不图利，把好事做到别人的心坎上。

当然也有人对“黄麦早割”持有不好的看法，认为它是讨人嫌的快嘴婆，农民种地，他自己不知道该收割的时间吗，一个人的思维难道没有你一只鸟的头脑来得聪明，你这不是在多管闲事多费口舌吗？你可能是好心，谁人又能付给你宣传费呢，就像眼下有好多人付出一点点劳动都要报酬一样，我听到一个笑话，一个小孩掉下水，孩子的母亲请一位小伙子跳下水抢救，此君首先是报价要钱，真正用市场经济观点来分析，这种鸟儿的举动就有点迷了，它为什么不向钱看呢，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吧。

哎，人各有志，也许这种鸟儿就有自己的志向，它就是要负起责任坚持义务宣传。随不理解的人说去吧，自己私有利益它看得很淡。一年一度的麦收季节又来到了，“快割快割，黄麦早割”，田野的上空又想起了这清脆的鸟叫声，我还是支持它的做法，叫我们黄麦早割毕竟不是坏事呀。啊，“黄麦早割”，它唱的是一首精神文明的丰收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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