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的信

王大可（可子；可可子）

妈妈：

您好！

此时已经是午夜了，您可入睡？

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没有给您写信，您一定因此生我的气了？儿子恭敬地向您道一声对不起，并请求您原谅！

妈，有一件事至今让我耿耿于怀。在您即将上路的时候，我把医院确诊的结果告诉了您，是不想让您不明不白地离开我们，同时也不给我自己留下遗憾。其实在接下来，我就要解释为什么之前要向您隐瞒实情，可您就急着上路了。您患的是肺癌，已经发展到晚期。家人怕您知道真相后精神上承受不了，身体加速恶化，所以决定向您隐瞒。

记得送您上路的那天，天气特别炎热，您一路上还好吧？那时，我真担心年迈的您不能抵御暑气的侵袭而病倒。

妈，我深知您此次出远门与以往不同的含义，今生我是再也见不到您了。所以您走后的那段日子里我脆弱得不堪一击，以至于家人提及您的过往，我就会潸然泪下，就会哽咽。作为一个明事理的人，我懂得你去到另一个世界是自然法则的使然，不可抗拒。但我回想起您与父亲养育我和弟妹所付出的艰辛，以及您在“文革”那段艰难岁月中遭受迫害却默默忍受屈辱的情形，就难以控制悲伤的情绪。再就是在您人生的最后时刻，您被病痛折磨的惨状同样让我心如刀割。……那时您骨瘦如柴，体重大概还不到70斤！

是的，我没有给您写过一封信；但在您离开家人周年之际，我为您写过一首诗，题目叫《永远的母亲》。这首诗没有给您寄来，但发表在烟雨红尘文学网上，至今已有数千人阅读过。作为此诗读者之一的我父亲，今年初与您团聚时，想必一定跟您谈及过此事。妈，我深深地爱着您！我对您的赤子情怀就融入在这首小诗里，随此信给您抄录于下：

永远的母亲

母亲走了

带着一生承受的艰辛和许多牵挂

在那个临近黄昏的静静的时刻

母亲走了

留下顽强生命的部分和永恒的体温　

给那群送行的满怀愧疚的儿女

母亲走了

渐行渐远的慈祥面容和疲乏的背影

在遥望的湿润的眸子中依然清晰

母亲走了

天堂不再有人间的忧烦痛苦与磨难　

与那边的亲人团聚不会寂寞孤单

母亲走了

化作流入儿女心田的一泓温泉

从那个临近黄昏的静静的时刻

直到永远　永远

妈，今春，您喜爱的白玉兰在您走后已是四度盛开了，这再次唤起我多年前陪您游览眉山三苏祠的记忆。记得当时，您近距离地观赏着那一树白玉兰，说它先于绿叶绽放，洁白无瑕。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没有绿叶陪衬却晶莹剔透、高雅纯洁的白玉兰。如今虽然见不到您了，但年年怒放的白玉兰都给我带来您的消息，我因此感到慰藉和温暖。

五月下旬，我与小弟去到您的故乡富顺。我们做了两件事：一是给外公外婆上坟；二是去感谢当年前来送您上路的您的两个侄子。外公外婆的合葬墓保持完好。您所知的您的两个侄子之间的裂痕，已经愈合，我感觉到他们恢复了往日的手足情。妈，当您得知这些消息后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就暂时写到这里吧。请转达我对父亲的问候！

祝

大安！

儿子：大可

2009.7.1凌晨于四川成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