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六月三十日,这一年刚好过去一半。早晨醒来,心里知道该做个总结了,可是躺在那里懒懒的一动不动,想梦里小美在小店里弯腰拾垃圾回头看我的样子;想二十八日上午电话那边听到我说“不是,你打错了”之后道歉说“对不起,我打错了”时他的表情与心情;想就在二十八日深夜里发给远在武汉的不曾谋面的知己邦成的信息:你睡了吗?我在哭,我想跟你说话。他的电话打过来,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对着电话失声痛哭。不知哭了多久,最后听邦成说:找一个人吧,不然你就忘不掉他。我说:谢谢你,这怎么可能?我不是没死吗?我没有精力再去爱谁,被他爱过不会再为什么人心动。
可是就在此刻,我突然就觉得脑子开窍了,不敢说醍醐灌顶,至少不是咬着牙根儿说的: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就在去年我决定去上海找小美的前一天,我不是已经把唯一不能丢的那些手稿装在一只旅行袋里从和他一起生活的那里拿走了吗?这不表明那时在心里就已经放弃他了吗?我连给自己找他的借口都没有留一个,因为除了那些手稿对我来讲什么都不重要都可以置之不理。尽管如此,这一年所经历感受到的苦与痛真的是无法言喻无可名状。
他这篇是翻过去了,只是再没有下一篇,他是我的最后一篇,他是我的终结者,这一点我心里清楚明白得很,毋庸置疑。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并且把最后一篇都翻完了。
我知道他的给我打电话也绝不是他回心转意,只是因为二十七日那天我意外地发现了他现在的所在,以小人之心猜度他无非是因为怕我去找他胡闹,以公心推测他这么对我心里也不好过。我之所以对他说“不是,你打错了”不是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我了解我自己,再怎么痛也不会去找他麻烦。他有他的考虑,既然他认为这种状态最好,那就这样好了。对我来说,糟糕就糟糕在我只记得他的好,因为爱他而失去了自己。自己把自己丢了,却把他当作自己的生命,他不变一切都好,一旦变自己不遭灭顶之灾那不是奇怪了。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心里愈加平静了。我只希望他能永远春风得意,不得意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他也在反抗着,可是反抗之后是逆来顺受。面对糊涂的他,所有爱他的关心他的人都又恨又痛又无可奈何。老祖宗说: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适合我也适合他,那就都自己实报实销吧,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最高境界的禅意。但在心里还是希望他过的比我好。
想过有关小美的就从被窝里爬起来,简单地洗漱之后披上外衣走到外面,早上的阳光居然挺灿烂,一夜的风雨摇落了好些樱桃在平台上,我看见常大舅也披着牛仔装在胡同里漫步就走了过去。
看着院子里的杂草我说:种点庄稼这个费劲,你看着杂草却总这么层出不穷的。
常大舅说:可不是,打药的就一棵草也不长,不打药就是长起来没完没了的。
我说:那说明要只是给杂草不能生长的环境,并没有把草籽药死。草籽就像人的私心,只要环境适宜,就会随时随地发作。
这时候正好看到一个推着婴儿车的肥胖男人从大路上走过,朝着牤牛河的方向遛弯去了。
我就说:你看这个人,一辈子对任何人没有危险,就混吃等死。
常大舅说:共[chan*]党欠他的,常年不爱上班,连一半的班他都没上到,就长一身酸懒肉,上班时偷着摸着地喝酒,抽空摸空下棋,哪个领导批评他他就恨谁,就谁都对不起他。
我说:这就是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他退的晚,退休金该比你多吧?
常大舅说:多几百。你昨天去国经学堂有课啊?
我说:没有。跟校长商量八一去部队讲的具体方案。
常大舅说:方案变了?不讲戚继光嘛?
我说:基本没变,还是讲戚继光。但是我遇到一个山炮。
常大舅淡淡一笑说:怎么说。
我说:我把方案给校长看,校长问重点准备放在哪里?我就说放在万历年间的朝鲜之役,也就是平壤之战和碧蹄馆之战。这时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场,他插嘴说讲朝鲜不如讲薛仁贵。我一愣,接口说,薛礼?戚继光是民族英雄,薛礼他俩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再说,薛礼征东似乎跟侵略有相似之处。那男人又说,那时朝鲜是咱们的附属国。还是讲戚继光抗倭吧。我反驳说戚继光的朝鲜之役是帮着朝鲜打日本,那不是抗倭吗?那个男人又讲一通现在中朝的关系如何如何。我说,中朝的友谊是用血肉凝成的,唇亡齿寒,难道让门口蹲一只狼吗?别忘了当年麦克阿瑟说的那句“鸭绿江不是中朝的边界”。
常大舅说:别跟这样的人瞎呛呛,毫无意义。说谁是谁的附属国,本身就有霸权主义的味道。
我说:我说完狼他居然说朝鲜是一只狗。妈的,一听这些混帐话就生气,就想反驳。看来要想做到真正中庸还真是难。比蜀道还难,难于上青天!
才吃过饭天就阴下来,很快雷声就轰隆隆地想起来,只好关上电脑翻开《三国演义》来看。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竟溜号了,由孔子想到老子,想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想到孙悟空想到如来佛,想到多年前我对儿子的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孙猴子再怎么七十二变,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也逃不出如来的手掌心。于是就把这个意思给邦成发了过去。邦成回说:那你原谅小美吧,只要你高兴就好。我说:我在心里早就宽宥他了,他有他的考虑,只是他状况不好让我心里放不下。邦成说:他哪世修来的福。
我曾在qq日志里写过:不怕他东流到海不复还。
啰嗦这么多还没有对这半年做出一点总结,其实这么说有点不切实际。首先对与小美这段感情不是有了个总结了嘛,至于工作上的真的是难于启齿。虽说长篇小说《梅河来的小花》早已交给出版社,可是通过与否还未知晓;应征的电影剧本《丁香盛开的时候》更是梦生一般,用于不用已经无所谓,但愿不要泥牛入海就好。至于其他,除了在网上偶尔发点小玩意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而国经学堂的课七月份将进入最紧张阶段,虽然已经备出一个月的材料,心里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建军节的那个重头戏。
其实,这半年最大的事情就是,从异乡回到家乡回到乡下。尽管再也回不到从前,可是每天都能看到父母,为他们做一点点事情,心里那份安慰那份幸福都是其他事情无法比拟的。儿子已经长大,照顾好父母,做点事情,谁能说我的人生不完美?至于感情上的事,忘不掉就记着好了。就算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他陪我那么久,给过我那么多幸福,我感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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