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中山一路东段,有一处静谧的院落,约七万多平方米。院内热带树丛顶天立地荫护着楼舍,四季的花卉,把它点缀得清幽雅致,这就是享有“岭南第一村”美誉的梅花村小区。梅花村因其承载的政治因素更多而带点神秘,也更耐人寻味,它们以充满中西文化冲突与融合的笔调书写着广州近代权力更替、历史兴衰的历史。今天的梅花村,错落有致、整齐有序地立着一座座上世纪70~80年代的宿舍楼,发黑的石米外墙让人难以将它跟20~30年代的别致花园洋房联系起来,只有转角处邂逅的那苍劲的古榕,参天的枝干在述说着辉煌的历史。
梅花村何以梅花为名
梅花村有“岭南第一村”之称,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这里有多位国民党军政要员在梅花村一带兴建别墅,别墅群规划合理,建有小区马路。小区形成的特点为:一是官邸式;二是小型别墅式;三是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1949年后曾经是中南局的驻地,后来又成为广东省机关干部职工居住较为集中的住宅小区。现在的梅花村社区在2003年被省政府分别评为“文明社区”和“绿色社区”。2005年4月,享有“军中神笔”之称的著名书法家赵欣向梅花村街赠送“岭南第一村”牌匾和书法作品。
梅花村为什么要叫“梅花村”呢?因为现在的梅花村并没有种植梅花。
在《梅花村街志》中有这样一段文字:20世纪30年代,20多位国民党军政要员在梅花村一带兴建西洋式别墅,别墅群规划合理,建有小区马路。“其时,马路两旁广植梅花,每逢隆冬寒天,梅花吐艳,香味飘溢,可谓环境幽雅诱人。从此,人们称它为梅花村,此地名沿用至今。”
在史料记载有20世纪30年代,陈济棠、陈维周、孙科等20多位国民党军政要员在此大建别墅,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将级军官,1936年1月,国民党政府规定,军官大礼服袖章图案为金辫和梅花,以金辫的多少区分等次,以梅花的数量区分级别。梅花成了国民党高级将领的象征,这么多高级将领居住的市郊地方,自然被人们戏称为“梅花村”。
“南天王” 陈济棠缘定梅花村
在广州东山梅花村省妇联大院内,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名人故居,那就是陈济棠公馆。陈公馆是南粤名人陈济棠在广州时的住宅。说起陈济棠,老一辈广东人几乎无人不知。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陈济棠不但是“治粤八年,确有建树”的“南天王”, 在广东人的心目中也是闻名全国的地方军阀,还被称为“福将?儒将?虎将”。
陈济棠(1890~1954),字伯南,广东防城(今属广西)人。陈济棠出身贫寒,早年弃文从武。广东陆军速成学堂毕业,曾追随孙中山,先后参加护法、护国运动和讨伐陈炯明的战争。22岁由机枪连排长干起,一路顺风顺水,历任粤军团长、旅长,国民革命军师长、军长,讨逆军第八路军总司令,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国民政府军委会常委等要职。1929年至1934年,陈济棠主粤期间,重视发展广东与广州的经济建设,颇有建树。不到40岁,已成为雄霸一方的“南天王”。
1930年,陈济棠在其政治生涯中的最高峰,在广州中山一路大兴土木,建起陈公馆,作为他和家人居住的地方,因为陈酷爱梅花,在公馆门前栽梅陈列,在陈济棠公馆建立后,故有“梅花村”的称号。
据史料记载,陈济棠对自己的住宅也极为重视。建陈公馆时和其兄陈维周等人反复研究,严格按照堪舆学理论进行设计建造, 具体的建筑图由当时的工务局技师罗明燏设计。陈公馆院门朝东,占地约4000平方米,在大院围墙内,筑有4栋房子,均坐北向南。分为主楼、后楼、东楼和西楼。每栋两层,是砖和水泥混合结构,各栋的二楼都有天桥或阶梯相通。主楼建于院子中部, 是陈济棠居住和会客的地方。此楼坐北向南,高二层半,砖、混凝土混合结构,外墙红砖砌筑。主楼门厅后设梯上二楼,两侧设房间, 设置非常精致,内有壁炉,地面铺水泥花地砖。二层顶部为天台,前部分建穹窿顶亭子,后部分建房舍。二楼后面设梯可通向附楼。附楼高二层,分东西二楼,红砖砌筑,靠南面为走廊,北面设房间,东楼盖绿琉璃瓦。公馆遍种青竹花草,楼前建有石山鱼池,传统的中国园林假山流水,六角凉亭,与西式廊柱相映成趣。
在陈公馆周围,东有林直勉公馆,南有徐景堂公馆,西有警卫军军长陈维周公馆,西南有李扬敬公馆,都是别墅式建筑,秩序井然,警卫森严。
陈济堂笃信神灵,因此他所住的公馆都找人测算过风水。从陈公馆及其前后左右公馆的布局可以看出,陈济棠建设陈公馆是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堪舆“四灵兽”模式设计,主楼前原有的石山鱼池为“朱雀”,后楼为“玄武”,东面林直勉公馆为“青龙”,西面陈维周公馆是“白虎”,前面开阔,背后有靠,左右有护卫,格局严谨,陈公馆的主楼坐北向南,是根据《易经》提出的“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观点确定罗盘正针子午线向,暴露了陈济棠要当“真命天子”的野心。
为求仙师保佑自己成为“真命天子”,据说陈济棠特意在公馆内专设奉祀“吕祖(吕洞宾)先师”神位的厅堂,朝夕跪拜祈祷。
和陈济棠同时期在这里兴建别墅的,还有十多位国民党高官要员。因而,这里又被称为“广东政治权力的后院”。广东作家、文史研究者叶曙明在其《广州旧事.陈济棠的神话》一文说:“上世纪30年代初,把东山称为广州政治权力的后院,可谓至当不移。那时陈济棠住在梅花村,独揽党政军大权,他经常在家里开会,听取大小官员们的汇报,因此大家便走马灯似的往梅花村跑。许多关于广州建设的方针大计,最后都是在梅花村一锤定音的。”
30年代的广州梅花村里遍植梅花,冬天的时候,风把梅花吹落在深巷里,空气里全是冷香。那栋梅树掩映的别墅旁,会看见“南天王”陈济棠和他最宠爱的太太莫秀英从车上走下来。在风起云涌的民国时代,陈济棠和莫秀英在梅花村的陈公馆里究竟度过了怎样的岁月?这一切现在已经无从得知。像那些“南天王”陈济棠在春天来临前凋零的梅花,秘密永远藏在了历史的泥土之下。当年的广州城里到处流传着他俩有点走样了的秘闻轶事。据说迷信的陈济棠坚信自己的运气是他的太太带来的,一生对她珍爱有加。当然,更多被提及的是陈济棠的治粤成就。
世易时移,弹指之间,这一切已成“南柯旧梦”。1936年7月18日,陈济棠黯然下野,12月,出走香港,陈公馆一片狼藉,人去楼空。广东历史上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南天王”时代宣告结束。而这座见证了陈济棠政治人生尖峰时刻的公馆就这样人去灯熄,骤然落幕。陈公馆从此成为了一个历史过客的驿站,真可谓:梅花村里梅香没,济棠馆中故人非。
现在的陈济棠公馆,虽历经岁月洗礼,仍可显露出当年的气派、典雅与堂皇。主楼正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块不起眼的方形石碑,上面刻着“陈济棠公馆”5个字。房子墙壁已略显陈旧;高大的窗户,漆色斑驳,露出褐色的木质;楼顶的栏杆边,不知从何时开始,生长着碧绿的蔓草,有的枝头还摇曳着紫色的小花。那些龙眼、鸡蛋花、凤凰树郁郁葱葱,给小院平添了几分清凉。
1993年8月,陈济棠公馆作为“名人故居”被列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现在使用单位是广东省妇联。
梅花村的设计者—罗明燏教授
梅花村在兴建之前,自宋明时期就是富人墓葬的风水宝地,坐北朝南,左边是沙河涌,右边是东山,在山岗高处向南可以远眺珠江,向北可以依托白云山,所以陈济棠不惜挖坟平墓,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大兴土木。负责设计梅花村的是当时广州著名的土木建筑工程专家罗明燏教授。
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罗明燏教授曾任广东省、广州市政府技正(即今之总工程师),对广州市长堤、滨江大堤等的建筑作出了不少贡献,甚受当时的省主[xi]林云陔及陈济棠的器重。1928年,当局在广州东山建别墅式住宅区—梅花村,罗被委任为工程监理并负责设计主要工程。罗在《我所认识的陈济棠将军》一文里回忆:陈济棠对公馆十分重视,多次召见他,向他说明住宅的要求。
梅花村于1928年动工,1932年竣工,为时4年。它原是一片坟场,当局把这里规划为高级住宅区后,除重要官员,也容许富商买地皮建屋。罗明燏为它设计纵横交错、能让汽车进出的村内马路。村中百多幢楼房,罗负责设计了10多幢,其中包括陈济棠的私邸。这座别致的住宅,连同庭院占地千多平方米,房子没有栋,没有梁,用柚木地板铺地,楼高三层半,颇为雅致,建筑耗用5万毫洋,罗没有收分文的设计费。房子建成后,陈济棠于1931年迁入新居,作为回报,当局答允拨地让罗明燏也在此盖一幢住宅,但为罗所拒绝。
按照广州市公务局的规划,梅花村原来是要遍种梅花的,据罗明燏教授回忆:开始时也在马路边及一些住宅旁种上了梅花,但后来梅花盛开时人们纷纷攀摘,造成树残枝折的残败景象,再加上攀摘者不少是少年儿童,易于跌伤,公务局遂改种桉树、相思、石栗等杂树,梅花村于是成了没有梅花的村了。
罗明燏(1905~1987),广州番禺人。民国15年(1926)7月在唐山交通大学土木系毕业,后历任广州市工务局测量员、工程助理员、技佐、技师、广州市政府工程专员。1931年8月任广东省政府技正并在勷勤大学任教。他参与了广州河南滨江大堤建设、梅花村公馆区的主要工程设计等。
1932年8月,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进修土木工程,获土木工程硕士学位证书。1934年10月,罗明燏赴英国皇家理工学院攻读航空工程,取得博士候选人资格,但因家事,不得不于1935年4月辍学回国。1936年6月,陈济棠委任罗明燏为其司令部陆军少将技正。他参加了东莞糖厂、广州造纸厂、梅菉麻包厂、防毒面具厂、琶江兵工厂以及飞机制造厂等建设项目,成绩卓著。1936年7月,陈济棠下野,余汉谋任国民革命第四路军总司令时,聘罗任设计专员。负责修筑公路、建设桥梁、工厂和住宅的工作。1937年12月,罗明燏赴西安,任北洋大学、西北工学院航空工程系教授兼主任。1944年12月,他被任命为中国赴美国、加拿大航空工程考察团团长。1947年2月回国,在广州中山大学任教授兼机械系系主任。
罗明燏对土木、航空、造船、机械等工程都具有很丰富的实际经验,尤其对土木工程造诣很深,人们把他称为“海陆空专家”。“文化大革命”时期他遭受迫害,后得到平反并任华南工学院顾问。1987年病逝。
蒋介石曾藏身梅花村
陈济棠公馆建成后成了国民党政要人士聚会之所。
1949年10月1日,蒋介石究竟在哪里?位于今省妇联内的陈公馆终于揭开此迷,揭示埋藏了60年,鲜为人知的历史:蒋介石当时就住在陈公馆,是他出走台湾前的“临时街坊”, 在这里度过了几乎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天,而当时住在梅花村的居民们并不知道。
在一份陈济棠公馆的档案资料上上,可看到作为“名人故居”,陈济棠公馆在1993年8月被列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现在的使用单位一栏注明是“广东省妇联”。在“历史沿革与现状”一栏,有这样一段文字:“1949年7~9月,解放军渡江后,蒋介石曾在此召开一连串国民党中常会,决议成立‘国民党非常委员会’,并与李宗仁密商策划坚守大陆的大计。”
2003年2月印刷出版的《梅花村街志》中,有这样一段文字:“1949年9月29日,蒋介石在梅花村主持国民党中常会及中政、中监会议,呼吁国民党员支持李宗仁、阎锡山领导‘为国服务’。10月1日上午,李宗仁在东山梅花村会见蒋介石。10月14日,广州解放。”
在一本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往事:1949写真》书中,作者这样写道:“1949年10月1日,是蒋介石最为难过的一天……当时已经下野的蒋介石就在广州,住在广州东山梅花村陈济棠公馆。这是蒋介石在广州常住的居所。……这一天,下野八个多月的蒋介石在园子里踱着方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虽然刚才留声机中称他为‘蒋贼介石’,使他听了非常生气,但他更清醒地认识到,目前,唯一要做的事情,是尽快复职就任总统,依靠广州或台湾,与共[chan*]党、解放军一决高下。可是代总统李宗仁就是不交权,把蒋介石气得肺都要炸了……
蒋介石守在留声机旁一直收听着中共的新闻,每当听到他的许多老部下参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庆典的消息时,蒋介石都破口大骂:‘娘希匹,一群混蛋,老蒋待你们不薄,一群卖身求荣的王八蛋!’至此,一个下午,蒋介石很少说话。”
据史料记载,1949年10月14日,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主力及二野陈赓兵团自赣南、粤东两路夹击,一举攻克了华南重镇广州。
据了解,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10月2日,蒋经国向父亲蒋介石报告,苏联宣布正式承认北京的中共政权,并宣布从广州召回原驻中华民国大使罗申。蒋经国同时催促父亲说:“近日广州形势很紧,不少街道贴出拥共标语。我看咱们还是及早回台湾吧!”10月3日,蒋氏父子乘飞机离开广州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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