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学校朝南的小路再走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穿过一条喧嚣的街市和人群之后,我的世界便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路灯开始变得稀疏,就好像暗示我的情感正变得空洞、麻木一样。再走约十五分钟的路程,到后来,连零星的路灯都没有了,于是,我的世界便成了荒凉、恐怖的领地,它也只能属于我。
“滨河路”就在这个昏暗荒凉的世界里呈现在小路的尽头,像一条大蛇一样横卧在塔河的旁边。此刻的塔河则安静得出奇,想一个做错事被父母训斥地不敢说话的小孩一样,乖乖,傻傻地呜咽着朝东流去。而我,则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试图用微弱的感观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蛙的叫声懒懒的,像无精打采的梦呓一样,就这么呆板地从河边的草丛中飞出来,逃进了我的意识,怎么赶也赶不走。道路两旁的树木荫荫郁郁,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像魔鬼张牙舞爪的爪牙,在这夜里耀武扬威。犹豫盛传塔河里死过人、经常闹鬼的缘故,和她近邻的“滨河路”并不是人们心目中的宠儿,很少有人光顾。即使有一对毫不知情的情侣误打误撞的在这阴森的小路上徘徊,但一看到这凄凉阴森的景色,先是女的害了怕,悄悄拽了拽男的的衣袖,男的会意,于是,他们便如大赦一般拉着女的跑了,比兔子还快。
我就是继那一对情侣后,最后一个踏上“滨河路”的人。昏暗的大街上,只有我一个人踱步,就像我一个人孤独地追求我的理想一样,没有任何人帮我,而我自己一个人就在黑暗的角落里梦呓似地敲打键盘,希翼它们——那些可怜的文字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一样寂寞。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独特的气氛,在这样一个独特的心境下散步,于是就有了新的意义。天灰蒙蒙的,通体的铁黑色让人很不安。月亮很圆、很大,但很凄惨,像没了血丝的女人的脸,哀怨得让人直想哭,没有来由的。风吹了过来,一阵一阵的,让人肌肤生寒。 风吹了过来,一阵一阵的,像恶作剧一样折磨着树。先是孩子气似地乱抓树梢,于是,树委屈地哭了;再像小孩子似的负气拍拍耸立在街道旁边的斑驳陆离的广告牌,于是,广告牌尖锐、凄惨的叫声冲过我的耳膜,划过了我的心。我的心里的恐惧也渐渐多了起来,像无数双鬼魅的双手,抚摸我的意识。于是,我便害怕了,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似乎有想逃跑的样子,但就是跨不出步子,像是被人束缚在原地一般。脖子紧紧的,像被人捏着一般,有一种很窒息的感觉,冷汗直流,想说话舌头却在打颤;想唱歌,干瘪的“may it be ”刚从意识中窜出来,就被恐惧吓到九霄云外了。正当我不知所措时,旁边的树枝飞快地猛摇,然后一只乌鸦“呀”了一声飞了,扑腾腾地飞过我的头顶不见了。心会更害怕,腿脚一直在不停地哆嗦,没有一点力气。想往回走,可回头一看,我已经走了好远了,根本没有走回去的可能。头就这样保持着一种姿势,不敢朝前看,也不敢朝后看。闭着眼睛发颤,似乎感觉到有无数双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额头、脖子上都有阴森的气息流过。不敢睁开眼看,似乎一睁眼就会看到一个眼角滴着血、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鬼或头颅一般。幻想女鬼身穿红色礼服,眼睛里发出摄人的光,用狰狞的獠牙啃着自己的肌肤,嘴里流着通红的血········如此,心里就有一个疑问:我是从哪来,又从哪去?前面是什么?魔鬼的宫殿?地狱,还是其它?于是,心里害怕,骨子里害怕,也才会因这种害怕才能感受到人的某种本能在支配着自己的情感,也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人,有着人类的胆怯和情感的。脖子上黏黏的,但就是不敢碰。怕,怕自己会因此惹女鬼不高兴。怕自己会因此而殒命。怕,骨子里怕,怕得要死!
耳边似乎有无数声音回荡一般,寂静的脑海里也开始翻山倒海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似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心田回荡:“别怕,睁开眼!你看现在的世界多美啊!”听着如此美的声音,心里下意识地抗拒,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开了。于是,美丽的世界一下子在我眼前展现开来,让我叹为观止。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云彩已开始散开,一朵朵的,懒懒地摊在天空,并且成了美丽的形状,让人忍不住伫足流连忘返。月光就这么打在云彩上,给那黑色的云彩边上镶上一道道金边,使云彩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黑色幽默的味道,让人打心眼里发笑。于是,喉咙跟着一甜,“咯咯”的笑声便一波波地荡开,轻轻摇撼着那些傻头傻脑的树。树叶绿绿的,煞是可爱,像小孩粉嘟嘟的脸一样,让人忍不住摸了又摸,爱不释手一般。绿叶就在一片朦胧的金色中就这么进入了我的意识,似乎一首美妙的轻音乐一样,很像恩雅安静的声音一样,抚摸着我的心,安慰它,让我周身充满了甜蜜,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不知所以。天上的云在翻山倒海,我的朦胧也在翻山倒海。似乎是无数快乐的音符中的一个,我就这么自由地沉浸在无数的快感里面。心被无数奇妙的音乐击打着,于是,我真个人也变得柔情,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是的,月色,美丽的月色。是的,美丽的月色,朦胧而又纯洁的爱!我不知多少次想徜徉在这美丽的月色,而今天我却被满足了。兴奋、激动,无法说话,最后沉默。那么,我说那么,我是怎么喜欢上这美丽的月色,憧憬在她的天地里徜徉呢,这还要从我在阿拉尔游玩过的几次夜景说起。追溯源头,那我就不得不提到我作品里提到过的那几个美丽的夜晚,美丽的阿拉尔之夜,那几个美丽的月夜。我用我的笔把它们写进了我的作品,无比虔诚的。因为如此,我才会从心底里爱上这月色,为它痴迷;我会爱上大自然赋予我朦胧的情感。因为如此,我才可以写出自己比较满意的意象,写出自己真挚的情感。在我的作品里,我一共提到了三次阿拉尔的月夜,连这一次,总共四次。每欣赏一次月色,自己的感悟就各不相同。因为如此,我才可以真正地领略阿拉尔月圆之夜与众不同的美和丰韵,不同的情感,或伤或悲或喜的情感和丰富的情感世界。
最早写阿拉尔的月夜,那是在我写《我和桐童的故事》的第一二章节的时候。那时,我虽没有现在这么颓废,但也已有了些消沉的情感了。抑郁的萌芽虽在现实中被摧残,但它还是不屈不挠地茁壮成长着。但总体来说,我那时的情绪已有些复杂的苗头显露出来。“他一遍一遍地吟唱,泪大滴大滴地溅在阳台上.我陶醉且震撼了.他的歌词不怎么样,但那旋律却如一条长长的鞭子一样,狠狠地打在我的心上.心随着他的歌声碎了;然后无尽的忧伤向我扑面而来.‘快离开他吧.这样的忧伤,这样的绝望,他迟早会害了你的.’风大哥面色惨淡地对我说.时间大姐正要嗔怪风大哥吵醒她的美梦,但当她看到桐童流泪的样子时,她也惊傻了.‘人间竟有如此痴儿!’她最后如此说.‘月儿,跟娘回家.’她召唤她的小儿-----挂在西边的残月回家去了.风大哥也怏怏地离开了.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就这样静静地......他从镜子里看到他憔悴的脸,心痛苦地缩成一团。由于惊吓的缘故,冷汗直流的他好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突然间,他脑中浮现出樊帆和涛涛的面孔。他痛苦地敲着脑袋,眼前不断有樊帆和涛涛的面孔转旋。两张面孔有时分离.有时重合,让他真假难辨。他静静地走到阳台,看着西天的残月,往事如潮水一样向他涌来。他又想起了他——那个曾经给他温暖的男孩,泪滑过脸颊。”我如此写道。在那段时间里,我的心情就像“桐童”的心情一样,我已经感受不到阿拉尔之夜的美了,我已经失去了辨别生活是非的能力,也无法体验生活中细微的情感体验。就是这样。
第二次写阿拉尔的月夜,那已是八月份的事情了。那时,我的抑郁的症状已完全暴露出来并且在不断地变本加厉。我已无法掌控我的情绪,经常会无故的大喊大叫。开始恋爱有近三个月时间了,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开始了我的“柏拉图式的爱恋”,开始服用安眠药,因为失眠。为了自己的生活所需,我给一家宠物店打工,然后发生了工资纠纷,无辜遭打。开始不信任人,会感到恐惧,没有安全感。虽然这些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已经进入我的生活,但那次事件扩大了它在我心中的阴影。经常,很经常地大喊大叫,然后开始抽烟。因为如此,因为某种激愤,我写下了《带血的翅膀》。于是,阿拉尔之夜,阿拉尔的月色又进入了我的作品。
“夜又一次恢复了它特有的宁静。阿拉尔之夜粗野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猝不及防,于是我写下了这些文字.....远处,那平日里热闹的大街上已少了孩子们打闹的声音; 偶尔偶尔有几声犬吠的声音传来,也是懒懒的,更让原本静寂的大街更加沉默了。此刻的大街如失了梦的少女,正缩着头缅怀她逝去的梦;思索她那飘忽不定的情感和迷惘的未来.....现在,在我的住处的阳台上远眺,仍可以看到那象征富贵和欲望的、有无数的小彩灯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房子。平时,从那里经常会飘出那些不断用低俗下流的语言调情的男人和那些失去贞操、寂寞难耐的女子痴痴的笑声,以及粗俗下流、不堪入耳的音乐。偶尔也会有几首雅尼的曲子飘出来(让他们听雅尼的曲子,简直是雅尼的耻辱!),但通常会被人很快地换掉——阿拉尔的梦始终是残破的,毫无感情而言。但此刻,这个让无数淫荡的男人和寂寞的女人引以为豪的大房子却失去了往昔的威风,孤零零地蹲在那里,好比一直让人拔掉牙的老虎——眼里虽有吃人的强烈欲望灼烧,却在行动上少了反抗命运的决心,只能沮丧的叹息。看来上帝也有聪明的时候,比如现在......月光如流水一般泻了下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银光之中,好比遭受重大打击的女子,丧子或丧夫的悲痛使她苍白的脸上只有淡淡的一丝红晕;那噙满泪水的眼睛睁凝视着所有的阿拉尔人,企图寻找他们心中仅存的人性!啊,阿拉尔!今夜,你应该为一个叫‘玛琪(高亭)’的人哭泣!那些残忍的阿拉尔人会让你为他们无耻的行为蒙羞!一个叫‘玛琪(高亭)’的人今夜无法入眠,却足以让整个阿拉尔为她的子民无耻的行为脸红!惨淡的月光、像老虎一样的建筑上泛着红如血色的光和我桌前桔黄的烛光构成了一种很不和弦的旋律,像极了《吸血》中让人骚动不安的情绪。我轻轻走向阳台,回望我那堆满稿纸的桌子,像回望我经历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心里被浓浓的忧伤填埋。稿子被催了好几次,但我却无法提起笔,写下我痛苦的回忆;我刻意地回避提及那令我痛苦的回忆,所以迟迟不能脱稿。现在,我在昏暗的烛光下奋笔疾书,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的稿子像极了我伤痕累累的心,浓烈而又绝望。我之所以这么不肯迟迟下笔,只是不想回忆让我后怕的往事,并非其他。现如今,我只能违心写下这些文字,回忆那段让人心悸、灰色的回忆,思索我将来何去何从,怎样在那无情的世人身上挖掘他们可怜的人性!......月光静静地如水泻在这片让我终生难忘的土地上,也泻在我洁白的luo体上。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躯体,想想每天强迫它混入各色的男男女女混杂的世界,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残忍!我轻轻地抚摸着上苍给我的躯体,心想为什么那些人抵不住毒蛇和潘多拉的诱惑,情愿把自己的道德伦理遗忘?这样想着,那可怜的人又发短信过来安慰我。我笑了笑,隐约地听见有个人在低唤:‘孩子,世界还是美好的!’我轻轻地‘恩’了一声后泪流千行。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躯体,望着天上的皓月,心中突然被一种极度的空虚替代。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突然想起一句话,它说:‘我流着泪问上帝为什么我总是流眼泪,上帝说那是因为你总是逆风而行。’说这句话的人厉害啊!”我在作品里如此写道。流过泪之后,经过再三考虑,我封闭了一切对外界的情感,拒绝他们进入我的世界。我依旧喜欢月色,喜欢月光如水泻在这世界上的朦胧。但很悲惨!我最终发现,我还是没有体验到阿拉尔之夜的美,也无法挖掘生活中的爱或被爱了。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第三次写阿拉尔的月夜,那已是十一月份的事情了。和他的感情结束后,我沉沦了一段时间,好一段时间!我始终无法理解他会抛弃我,他会选择放弃我们的感情。报复过感情,为了解脱,也狠自己的怯弱!和不同的人做爱,醺酒,抽烟。健康受到了严重的危害,胃痛、偏头痛、失眠接踵而来。会做噩梦,一个接一个地做,一个比一个恐怖。会从梦里被吓醒来,然后哭泣。幻觉占据了我的绝大部分生活。没有安全感,不再相信人。一个人喝酒,喝完照例会吐,会哭得一塌糊涂。已经开始服用安眠药有八个月了,开始有自残倾向,每天听歌到很晚,躲在水房聆听水流出水龙头的声音,幻想它们比我更寂寞。在厕所完成灵与欲的完美结合,并吃掉“脏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我和桐童的故事》被卡住了。很可怜,但这是事实。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写完第九章后,我写不出来东西了。尽管脑子里灵感翻山倒海,但我却不能把“符号语言”化成“文字语言”。我悲哀地发现,我竟写不出简单的一个句子,竟标不对一个标点符号。开始绝望,像对爱情绝望一样,我对文字没有抱有再大的幻想。一天,抽烟喝酒后,我在反复看我已写完的《我和桐童的故事》的有关章节时,我有了写作冲动,于是我抓起笔,写下了《揽梦人》,也写下了我对爱情的幻想。我是流着泪写完《揽梦人》的,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自己可以栖身的地方了,一种恐惧让我抓狂。老觉得害怕,但我却不知道我的害怕来自哪里!开始绝望,讨厌爱情、亲情,憎恨家庭,开始不信任人,开始莫名的忧郁和孤独。经常去广场大喊大叫,经常会莫名的忧郁和哭泣,然后就是情绪失控。在这种情况下,我写下了《揽梦人》,写下了我的害怕、孤独。幻想像泡泡一样撞击我的触感,似乎一碰即碎,但又攻不可破。我把我的幻想写进了《揽梦人》,成全了“小安”和“林碧瑶”支离破碎的爱情;因为是幻想,我也扼杀了他们的幸福,安排他们死去——林碧瑶死于车祸,小安死于自己的幻想。当然,这也是我第三次把阿拉尔的月夜写进我的作品。
“当月亮穿过天穹的五分之四的时候,他也像幽灵一样飘在阳台上。月亮依旧是那么白、那么亮,像极了女人洁白的胴体,使他渐渐沉湎在其中,一次次的在脑海里勾勒出几个面孔玲珑的女人来。然而,当一阵寒风拂过他的脸颊,使他渐渐明白了自家的处境来,泪轻轻滑过了他的脸颊,从他高高的颧骨,那似珍珠的液体轻轻滑过,最后沿着嘴角的弧度滴在地上。...... 当月光如流水一般泻在他眼前的世界,好似冷水泼在了火红的铁块上,那升起的薄雾竟模糊了现实和梦幻的界线,让他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竟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无助的在这孤寂的夜里缩在墙角哭泣。哭够了,他轻轻地擦了擦他的泪眼,突然对自己的哭泣懊悔起来;同时,他在心底了恨毒了他的怯弱!“该死的怯弱,你为什么要折磨我脆弱的神经!.......他呆呆地盯着皓月,此刻的皓月也转了转身,依旧温柔地看着伤痕累累的他。他脚下的朦胧愈发浓了起来,而他眼前的世界也变了模样。那一汪泉水进入了他的视线。随着那泉水引导的视线,他眼前出现了那成片成片的桃花林。那花在这月光的照耀下,好似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每片花瓣好像女人的皓齿,是他心里浮现出一群女人淡淡的脸庞来。...... 月渐渐变得更亮了,他脚下的朦胧也变得更多了,翻山倒海一般。突然,他眼前的桃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房子。林碧瑶就在屋里面,还有林氏夫妇。碧瑶像是和他们谈论着些什么,很开心的样子。但当她看见他时,她的眼神变得忧郁,声音也发起颤来:“安,过来吧。这里很舒服的。有爸妈在,我们会过得很幸福的。你们的世界太残忍了,不是吗?安,,他们这么虐待你你就不很么!来吧,逃离那片苦海吧!”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飘渺起来,脸庞也变得更大了。到了最后,她的脸庞甚至占满了整个天空,整个天空都是她的笑脸。她的眼睛变得更美了,睫毛也变得更长,像热带雨林里的植物一般疯长。他的快乐渐渐变得多了起来,迅速地在他心里成长、蔓延,伸展到他的全身,使他飘飘欲仙。”我写下了阿拉尔的月夜,也写下了我的孤独。毫无疑问,这是我对阿拉尔月夜最美的一次体验。我动用我的一切感官去体验阿拉尔,感受阿拉尔。我用我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创作的激情中。我幻想爱情,我也在否认爱情。这不矛盾,这是可以并存的。我用我全部的精力去构思,去幻想爱情,然后写下我的,属于我自己的哲学,“玛琪”式的思想。这些都是需要勇气的,可惜,我并不用勇气办事…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被一种朦胧的情感充满,使我觉得自己像在画中一样,虽可以感官生活中的某种美,但却无法抓住它。很诡秘、很朦胧的情感就这么在我的意识深处翻腾,然后,我的脑海里有一组音乐流过,欢腾、间断地跳跃,破坏和重组我的思路和回忆——像一个小虫子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爬来爬去,把我的思路和回忆打断,然后支离破碎地连在一起,让我分不清眼前的世界是一种幻觉,还是现实。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把自己在阿拉尔的经历重新回忆一遍,重新梳理自己的感情,重新生活。
毫无疑问,我和阿拉尔的关系是朦胧的,扑朔迷离的。有时候,我很想走进她的世界,体验她的情感,体验她对我的爱;有时候,我却拒绝进入她、不想和她再有太多的瓜葛。我想,对她来说,也是如此。这我是清楚的,也是明白的。我们都很骄傲。我们骨子里的骄傲既可以把自己打垮,也可以很轻易的把对方打垮。我们发自肺腑的、真切的骄傲是天真无邪的,也是致命的。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的骄傲来自何方,在什么情况下,以上什么方式体现,但我却知道阿拉尔的骄傲。她的骄傲是因为她有一所大学,她的骄傲是因为我必须要在她的身上来回行走——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一走就是三年。我想她,阿拉尔,她也不会知道自己的骄傲,但她却知道我的骄傲,并想法摧残它,扼杀它,并让我对她俯首称臣。我们的关系忽离忽近、扑朔迷离。但正因为我们的这种“忽离忽近、扑朔迷离”的情感,却让我们时时关注对方、打量对方,并把对方作为参考生存。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想我们一定无法在生存,因为我们都没了参考,迷失了自己,仅此而已。
就这样想着,脚步却从未停过。我仿佛从现实的世界中脱离,进入了虚幻、朦胧的领地。因为“心理场”和“物理境”的严重脱离,所以我进入了一个“入定”的境界,思路和感官也迟缓了许多,行动也懒懒的........
就在这时候,我被一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水惊醒。水很细,但很有力量。它直接从我头顶流下来,然后淋湿了我的衣服,也淋湿了我的意识。一个激灵后,我惊醒过来,刚要跨出去的脚步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定格在空中。顺着被水淋湿的鞋子的视线,那多挂满水珠的、妖冶而又抚媚的月季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惊呆了,这种情况是我始料不及的。我蹲下来,仔细的观察那朵让我惊讶而又迷醉的月季。
月季很小,但很美。花朵很大,那朵月季。它并没有完全开放,花瓣是让人忍不住要沉迷的粉红。这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写过的一首叫做《飘忽的爱》的小诗。小诗里描述了一个很美丽的意象,它给我的视觉感观就是粉红。我蹲下,用手轻轻地抚摸它——一个花瓣一个花瓣地摸,摸完花瓣就摸叶子,摸完叶子就再摸花瓣,爱不释手的。她是多么娇小、多么抚媚啊!我轻叹。这朵月季让我的意识就在瞬间停住,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思维就在瞬间、就那么快快地全部停顿了。我不能思索了。它给我制造了一个幻境——一个我永远走不出的环境,一个我也不想走出的幻境。我忽然意识到,如果它现在就这么离我而去,我会马上疯掉。粉红色的花瓣就在金黄色的月光的反衬下是多么美啊!我怎么舍得!
是的,妩媚的月季把我打败了、俘虏了——我也心甘情愿被打败——我宁愿死在它怀里。是的,它太美了,像一个羞涩含笑的女郎,风情万种。我要死了,我要被它给我的柔情杀死了!什么恨、什么怒,现在都在我的心底消失了,无影无踪。我现在处于一种朦胧的通灵状态,只有那粉红色的月季才可以救我。爱它,多么爱它!为它死!就让我这么死吧!!!!
月光依旧那么温柔且妩媚,和着月季的温柔和妩媚,它进入了我的思想和意识。现在,当我抬起头来,天上已万里无云,只有那通体的黄了。我的心就被这黄和粉编织的世界征服了。含笑,躺下,紧挨着那挂着水珠的月季。月光兴奋得跳了一下,笑了,然后那黄色又添了几分。此时,我的脸上、脖子上、手上都金灿灿的,甚至连微小的毛发都可以看得很清楚。那粉色的花瓣就在这金黄色的陪衬下更是一种魔鬼般的妩媚。我高兴,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种媚态,不可救药。
就这样,我就在这美丽的世界里陶醉,不知所以。当我轻轻翻身时,我的脑海里忽然传来恩雅美丽、低沉、飘渺的声音:“who can tell me if we have heaven who can say the way it should be moonlight holly,the sappho comet angel's tears below a tree you talk of the break of morning as you view the new aurora cloud in crimson,the key of heaven one love carved in acajou one told me of china roses one a thousand nights and one night earth's last picture,the end of evening hue of indigo and blue a new moon leads me to woods of dreams and i follow a new world waits for me my dream,my way i know that it i have heaven here is nothing to desire rain and river,a world of wonder may be paradise to me i see the sun..i see the stars..”我的心在不由得颤栗着,无数美好的意象像喷泉似的一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听着恩雅的音乐,看着眼前美丽的月季,想着我美好的梦幻,美啊!不知道恩雅在创作《china rose》的时候,是否和我一样徜徉在同样美丽的夜空下,看着同样妩媚的月季?如果真的和我一样,那么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必然?如此,艺术史一种没有国界的财富,是上帝赐予我们最伟大的财富!
记得徐志摩是“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在“星辉斑斓里”寻梦,所以,他的梦是水赐予的。几十年后,cranberries的《dreams》里,他们也是在水愉快的跳跃中,在若隐若现的水花里寻梦,所以他们的梦也是水赐予的。而恩雅的梦则是由花赐予的,是月季赋予她的。我的梦则不同。我的梦是由“水”和“花”同时赐予、是带着水珠的月季赐予的。我是多么幸运啊!我一下子就拥有了他们所要的一切梦幻,我是多么幸福啊!月亮又轻轻地抖了几下,于是,我眼前的朦胧又多了几分,给我创造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天堂!好美!
“臭小子,你他妈的找死啊!”随着司机的喊声,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胆怯且羞愧地站了起来。而月亮和月季看了我的窘迫样,都忍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像做了恶作剧的小女孩一样。而我则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它们,就像看着我的新娘一样快乐..........
玛琪
2009年6月29日凌晨.于阿拉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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