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们都叽叽喳喳地安顿好了,我坐在哪里呢?“老师,你坐我这里!”一个胖胖地男孩站了起来。我微笑着表示由衷地感谢,又摆手示意他坐好。
唉,自己天生没有坐车的福气!长途的简直要命,短点的也晕头转向,胃肠里七上八下的。但做为老师,今天的活动必须要亲自组织。坐哪呢?靠近车门处有块空地儿,同事递过一个方便袋,我把它铺好,席地而坐。坐在最前边也许好一些。
“晕车吧?”我正极力地仰着头搜寻着车窗外的绿色,以驱赶掉晕车之“隐患”,原来是身旁的司机在和我搭讪。他约莫四十几岁年纪,高高的个子,身材是那种可亲的不臃肿的富态。他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掌握着方向盘,口里送来最淳朴的关切,在那语气里,仿佛没有陌生,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可知道晕车的滋味,真的是很受罪,我见过很多晕车的人,上车就用方便袋放在嘴下边接着,一会就吐个一塌糊涂,脸色蜡黄,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吃药都不管用。”“是的,我就如此。就这十分钟我都有反应呢,单位旅游什么的根本没想过参加。”他一边盯着红绿灯一边和我攀谈。他已经开车近20年了,起初也不适应,后来慢慢好了。他的家乡不在这里,去过好多的城市和风景区,已经把开车当作一种乐趣。还给我介绍了很多的好地方,光想象我已经觉得美不胜收了。他温和的微笑,娓娓的语言,竟然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要下车了,他还嘱咐我,多锻炼就好了,我不知说什么好。站在那里,我一直那么看着,他在车内把座位上的靠垫整理好,又把车转弯。一瞬间,我心中涌起无限的舍不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这么容易产生吗?一句关爱,一声理解,足以让你感动,让你留恋。然而,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也不是很清晰。
我该跑上去讨他的姓名吗?会不会让人窥见我情感里的脆弱?望着他和车渐渐远去,我只记住了穿一身洁净工作服的背影,一位好心的哥哥。司机大哥,一生平安!
人与人的相遇与分离永远是那么匆匆,但心中抹不去的是那永恒的“有情”。
真是急死人了,今天庆“六一”的大队会预演,可独唱《采蘑菇小姑娘》的伴奏带还没着落。“你家里有吗?如果有,能不能让你家长赶快送来?”学校也是的,说准了有的,今天却无法放出声来。小女孩好像有些为难,但十万火急呀!“来,用老师电话,问你家里一声。”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终于由她的舅舅找到了她的妈妈。“妈妈,要不,你找别人帮看一下妹妹,您就送一趟吧!”
小女孩没有和老师说什么,但好像还是忧心忡忡。她家里是有个不到一岁的妹妹,老师心中也是不忍,但也只得麻烦她妈妈了。
时间在难耐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女孩在教室里踱着步:“怎么还没到呀?......”是的,马上到她演唱了。电话响了,她飞也似的跑向校门。母亲一手扶着电动车,一手举着光盘,仰着红彤彤的脸招呼着女儿。“妈妈!”接过带着妈妈温度的光盘,望着妈妈还有些急促的呼吸,小女孩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滴。“妈妈,这么热的天,您跑了这么远的路,太辛苦您了!”小女孩竟然忍不住抽噎起来。母亲的眼泪也一下子夺眶而出,多么懂事的女儿呀,怎能不让人心疼?一颗稚嫩的感恩的心。
原来,由于家境困难,小女孩家又辗转搬到了很远的一个地方,然而,她没有告诉老师。老师伫立在骄阳下,一滴泪也悄然而落,那感人的一幕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如此情商高的孩子,在当今的独生子女中是很少的,此情此景,很多孩子会是怎样的呢?跑过去,抓过妈妈手中的光盘,又飞也是的急着跑去,顶多抛一句“妈妈,再见!”
老师倍感幸福,也深深地被感染,被莫大的有情包围着。如果,她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
喜欢在黄昏时漫步,懒散的日光斜射在树梢、远山、小河旁,让你的身心着实地舒展,忘记诸多的疲惫与喧哗。
偶尔,我也喜欢在漫步的人流中,听别人的絮语。
一对母子走在我的前方不远,夕阳拉下他们一高一矮活泼的身影,好诗意的母子!
母亲一会儿俯下腰,摘下一棵抽出长长穗的蒿草,左右的挥摆着,闻它的气息,又时而驱赶一下拥到眼前来的小飞虫。但是笑意盈盈的,并没有丝毫对小虫的厌恶。时而,母亲又递给儿子一茎,小儿欢喜地又蹦又跳,宛如骑上了一匹小马,并且给草儿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搔搔草。”“妈妈,我还要一棵搔搔草。”母亲又一次笑盈盈地抽了一根,“孩子,不要伤害小飞虫,它们是给我们带路,和我们玩耍呢,他们也和你一样,有妈妈!”孩子懂事地点点头。
他们的对话,使我仿佛聆听到了一首美妙的诗。“儿子,快来闻闻,这是自然的味道,绿色的!”妈妈一纵身,蹦起来,摘一下一片杨树的叶子,儿子把那一叶绿放到鼻子下,使劲地夸张的翕动着鼻翼嗅着。“嗯,妈妈,真好闻,是绿色的味道!”母亲搂住儿子的肩,欣赏着,走着。“儿子,你都到妈妈肩膀了,你长得越高,妈妈就越老了。”母亲不无感慨的说。“妈妈,不会的,你永远不会老!”母亲欣慰地笑了,又抽出一棵搔搔草。是呀,在儿子的心中,可爱的妈妈永远不会老。
夕阳的余晖渐渐地褪去,树林里还响着母子俩快乐的笑声,我的心中涌动着一首诗——
夏日里,焦灼的阳光下,树荫是最美的。太阳烤着一排排高树的头顶,而树们挽起手来,呵护着自己方圆的土地与生命,只让那阳光削减了热度,斑斑驳驳地在它的身下投下曼妙的影迹。那一大片好看的阴凉,在微风中摇曳着,轻舞着,宛如一个惬意的舞场。
一大群的舞者来聚会了,小蚂蚁在洞穴旁摆动着触角,搬来搬去的准备着什么。小蝴蝶时而炫耀着美丽的翅膀,进来歇歇凉,调皮地和老树捉迷藏。知了却只知道这里的好,隐在茂密的枝叶间“知了,知了!”地不停地叫,显示自己的博学与深奥。孩子们呢,穿着五颜六色的花衣裳,在树爷爷的荫蔽下,跳皮筋,丢手帕,唱儿歌,讲故事,像一朵朵流动的花。
好羡慕孩子们,他们有这么美好的童年时光,让我沉醉,让我无尽的回忆与畅想。流动的花儿唱呀,跳呀,老树露出了笑靥,皴裂的树皮像古朴的绢花。蝴蝶醉了,停在树干上,美丽的翅膀合为一线。“嘀嘀——”,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显然把孩子吓了一跳。玩得太尽兴了,何况连我都陷入沉思中了!一辆大客车正在转弯,而我和孩子们全然不见,司机只得鸣笛了。
车安全地转弯后,司机冲孩子们歉意地笑了笑,赶路了,我才回过神来。忽然,孩子们大声欢笑起来,一个顽皮的小男孩,竟然冲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追逐着,“让你吓我,让你吓我!”一边叫着,一边用脚踹着,好像眼前就是那辆嘀嘀叫的家伙。哈哈,跟真的似的,蛮像回事的。再看男孩的脸上,是笑着的,是一种乐趣,是觉得好玩。我释然了,知道孩子们为什么大笑了,这是多么有趣的一幕呀,童真,自然而质朴,曾经的儿时,我也如此过吗?
这是一幕最真切的生活的真,然而,我们好像已经失去多时,更多的是隐藏自己,怨而多于那种纯真的笑。何时,我也回归,那夏日榆荫下的“有情”。
又是一个夏日的傍晚,我习惯性地信步于河畔。
一个建在桥头的园子内,一位石雕的春姑娘,依然不知疲倦地擎着花篮,把姹紫嫣红洒向人间。那里有一小段回廊,每每我都要特意从那里过去,喜欢那种漫溯的感觉吧,也许会拾起很多东西,包括自己。
随意地浏览着这里熟悉的一切,目光落在一个坐在长长石椅上的一位老妇人身上。她背着夕阳而坐,仿佛已经遗忘了身边的世界、人流,她静静地做在一隅廊荫里。
老妇人前面放着一小把泛着青色的香蕉,也就六七跟吧。香蕉很短小,但每根都圆鼓鼓的,胀出亮光。她低着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方便袋,抹平,放在一边。然后专心地、轻轻地掰下一根,仿佛面对着一项极需精心的工作一样,把香蕉的头部扒开,又把香蕉皮一条一条小心翼翼地扒到根部,露出百嫩嫩的瓤,像一根新生的笋。那一片片香蕉皮,宛如哪位卓越的雕刻家,在老人的手上雕琢出一朵绝美的莲花,熠熠地绽放。老人依旧悠然地完成着一幅艺术品,不紧不慢地摘掉“白藕”上残留的筋络,又把“莲花”爱惜地摆放在小方便袋上,确信放妥当了,才一口一口地品尝起来。吃完一根,便又专心地拿起下一根。
老人平静的面容,朴素的衣着,难道这不就是对生活的有情吗?那细致,那一丝不苟,抒写着最朴素的人生。有一天,我也会在夕阳下,剥一只香蕉,或者桔子吗?
生活,是真实的,它种种有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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