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需解释,李诗儒与赵雪,真的没什么,并不象研究所里说的那样,一个离了婚的海归,与所里的才子,干柴烈火,关系暖昧,从主任进京汇报走的那天上午,这件事在整个办公楼,成了所里最最重要的桃色新闻,李诗儒上班、下班,上楼、下楼,总感到角落有一双眼晴在监视着自已,总感到迎面而来的同事打过招呼后,在背后嘀嘀咕咕,说完什么,嘿嘿地窃笑,那种窃笑,象武打小说里写的那种,蘸的毒了梅花针,在他李诗儒猝不及防时,一下中标。
李诗儒焦头烂额,苦不堪言能怨谁,只能怨自已,做为棉花研究所的一员,他并没有什么专来知识,只是凭一支笔,慢慢地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平常的日子过于枯燥,大家对绯闻类的东西,关心得出奇!
赵雪做为海归派来棉研所调研,第一次走进李诗儒办公室时,他正伏案改一篇稿子,并没有太在意,听到一声主任你好,若在平时,他是不会抬眼,他真的太忙,声音不太熟悉,才打量站着的赵雪,她额前头发剪成齐眉,垂肩的秀发,有两缕贴在肩上,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看着,嘴边是两个可爱的酒窝。撒满荷叶的连衣裙,领子是那种荷花色的,个子中等偏上,女人,她该属于高个子的行列,身体苗条而不失丰满,总体感到,浑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那种韵味,让人心动,李诗儒脑子里蹦出几个字:出水芙蓉!。
他用手按按左胸,说了声好的好的,低头依旧看着稿子,眼的余光却一直尾随着出水芙蓉走出房门。
李诗儒平时不大和同事们接触,不烟不酒,更不搓麻。于是同事们说他清高,不会享受生活,在办公室,加个班是家常便饭,晚一点回家那更是家常便饭。
算一算,结婚十几年,真有点审美疲劳,媳妇乔秀芬怎么变得从未有过的粗俗、无聊、唠唠叨叨,不解风情,有时想看个电视剧放松放松,乔秀芬做完厨房的活,一下子坐在边上,一手拿着瓜子,嘴边吃边说,单位王建和张丽那好上了,最后两个人开房,被王建的老婆抓了个正着,嘿嘿,张丽浑身颤抖得连满地找短裤……
电视剧自然是看不成了,身边一只兴趣盎然的啄木鸟,女人啊,幸灾乐祸也显得那么从容,谈论别人的不幸,成了莫大的幸福,这让他感到似乎身的不自在,仿佛身他身上有无数的虫子,她有责任不停地叨!叨!叨!
李诗儒再回过头来,只好听乔秀芬唠叨,回头再看电视剧时,屏幕上演员表已飞快的向上翻去。他不耐烦地穿上拖鞋,全然不顾身后,吃惊地望着他的那双眼。
李诗儒如同以往,独自一个人在网上看小说,女儿高中住校,这个小小卧室成了他自已的独立王国,小说写得真他妈斜,简直是在写自已,每个人都有隐私,就象每个人都有影子,没有影子的人,那不是真正的人,在他内心深处,他是有稳私的,从不向外人讲,他应该属于“打死也不说的那种人”。
小说中夫妻俩离婚的原因说来同样可笑,妻子觉得丈夫变了,不关心她,连夫妻生活也过得匆匆忙忙,敷衍了事。丈夫常说自己累,不在状态。甚至会开自己的玩笑说更年期提前,心有余力不足。这理由显然是让妻子不能认可,什么更年期?你四十岁就到更年期?你不是到更年期,你是有了别的女人,你一定是有了别的女人。
李诗儒想想自已两口子为家里的一些琐事也吵过,吵得他觉得生活他妈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但吵归吵,作为一家之主,家里的义务还是要尽的,买菜做饭拖地板,除了夫妻生活确实没什么热情之外,李诗儒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们乏味的生活。这世间很多的夫妻是相似的,甚至连乏味都是相似的。自从妻子乔秀芬提出离婚之后,李诗儒在家里的话更少,每天下班将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就一个人躲到女儿的小房子里上网看书,偶尔趁着乔秀芬加班,与同事们aa制的聚吃。李诗儒总会独自看看碟,都是一些老电影,《廊桥遗梦》、《鸳梦重温》、《人鬼情未了》。看着看着,难免有点对号入座的意思,感动之余,李诗儒也会发现自己的眼角有点湿。好在家里就一个人,就是大声哭出来,也不要紧的,抽张纸巾擦擦湿润的眼角,一切平淡如常。
也许,乔秀芬说离婚是一句气话,说这话的那天晚上,她还是很主动,发哆得让李诗儒有点想吐。
他们有时候会坐下来对话,在平淡的你来我往中数落对方,或者依然标榜自己的价值观。
是不是乔秀芬发现了什么,细算起来,说离婚的事,是在主任进京汇报之后的几天,说实在的,那件事,其实最后一个知道的,往往是当事人,当事者迷啊,只是因为改一个稿子,如果不是赵雪,如果她长得不那么漂亮,太多的如果,解释不了面前的事实。
他还真有点疚,总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解释等于演示,那将会给乔秀芬带来沉重的打击,会在家里引爆一颗埋了很久的炸弹。
有几次他真的想摊牌说清楚,释放压在心头的那块砖,总被乔秀芬滔滔不绝的不断翻新的家长里短的话题打断,他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乔秀芬每次看他回家,似乎憋了一天的话要对他说,无论他这个听众听与不听,她是要一路畅说,李诗儒眼镜透过镜片,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原本红红唇失去了昔日的光泽,声音显得非常遥远,遥远得他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乔秀芬和赵雪比较,他心中的天平义无反顾地向赵雪那边倾斜,含养,她没有,赵雪有!风花雪月,她没有,赵雪还有!赵雪妩媚、妖娆、温柔、漂亮,乔秀芬身上处处是,他讨厌眼神,他讨厌的语音,他讨厌的神态,总之让他厌烦的东西太多,如果不是一纸结婚证的约束,他会象扔一把没了毛的鸡毛掸子,一下子扔到九天云外!而赵雪,间直让他觉得不喜欢的东西,几乎找不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吃不着的葡萄最甜?
简简单单事,却透着不那么简单!
主任要进京,进京要汇报,汇报稿那是重中之重的法宝,汇报会李诗儒也参加过,发言者滔滔不绝,但领导关心的是稿子,至于听不听,天知道。近段的科研成果,汇报稿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主任在进京的先一天,把李诗儒叫到办公室,反复强调汇报会的重要性,诸如关系重大,无论从经济效益上还是从研究所长远发展,反复交待汇报所涉及的这个项目,是背水一战,事关研究所的荣辱,事关研究所全体人员的命运,大有汇报不好,一切就灰飞烟灭的悲壮。
反复交待后,又很沉重地握着李诗儒的手,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拍了拍说,要不,让新来的赵雪也来帮你一块,她在海外,也许思路更宽广些,这是稿子,这是盘,我这就打电话。说完关门出了办公室。
李诗儒回到办公室,表的指针已经下午六点半,走廊里静悄悄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样做让他右为难了,说不需要,是不知天高在厚的狂傲,说需要,一篇几十页的稿子,怎么也要熬个通宵,他无奈地坐在椅子上。稿子本来就是他起草的,修改、校对、打印、装订完成时,楼道里已经响起同事们上班的脚步声,赵雪拿着稿子说,科长,我送主任哪?
好吧,我们一块去。
在随赵雪走出办公室转身关门的一瞬,李诗儒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这一切,已经逃不出同事们的眼晴,他们的眼神先是为之一惊,接着是做贼似的逃避着,并没有象往长一样微笑着打个招呼,就逃也似地挤进各自的办公室,这么早孤男寡女同出一个办公室,为什么?干了什么?不言而喻!
主任在办公室里,一手托着稿子,一手不时取下花镜,一页页浏览着,连说好!好---好!本来李诗儒想解释一下,看着疲惫的赵雪,想说也随口咽了。回到办公室,呆坐在椅子上,眼晴有些酸涩,脑子却异常兴奋,不时还闪现着,昨晚改稿子的一幕幕,赵雪的手指纤细,双手在键盘上不是打,简直是在跳着优美的舞,击打键盘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凑,不时扭头依照主任的思路,在屏幕上改动着,柔柔的屏幕映照着赵雪,脖子那么白晰,李诗儒,在电脑前来回地踱着步,他们采取的是先修改大纲,再二级标题,三推敲细节和语感的方法,由赵雪输入电脑,李诗儒口述,有几次,赵雪忽闪着眼晴等他下文,他竟不敢接,心里一阵狂跳,改稿子,他再一次提醒自已,脑子里却闪出“你耕田来我织布, 我挑水来你浇园……”董永和七仙女的词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我口述来你敲键盘,真有点象那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场面。
赵雪的脖子好白,不知是化壮品的原因,还是赵雪真的很显年经,肌服娇嫩无比,白白的脖子有着如丝般的滑顺,让人忍不住要抻手去抚摸一下,李诗儒没有用动,心里却有着想抚摸的欲望。赵雪的眼神闪出异样的光,他才感到自已的心有点飘,飘自象秋高气爽里飘着的风筝。李诗儒有个习惯,最不喜欢人改他的稿子,这说明第一稿写得不认真,敷衍了事,是对他劳动的极大的不尊重,后半夜,他的脑子开始兴奋,他不停地在办公室的空地上来回地走着,房间好热,尽管已是初秋,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燥热,赵雪的眼随着他走来走去,似乎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公园里关在笼子里的一只狼,一只色狼?
你在想什么?赵雪一手托着腮,停下了手中的活。
我想起一个笑话:禽兽不如。
没听过,说说?
说的是两个年轻男女谈恋爱,一次出游,为了省钱,只开了一个房间,女的怕男的乱来,在床中间划了一条中界线,说:不许超过,不然就是禽兽!半夜,男的想与她亲热,超过了界线,女的骂他:禽兽!男的就缩回去了。女的伤心的说:你连禽兽都不如啊!
哈哈,真逗,你是当禽兽还是不如?
这笑话,真有点意思。
你当不如。
我什么不如。
就不如
算了,不讨论这个话题了,改稿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放松一下也好。
大四那年,二个男孩,同时爱上一个女孩,毕业后,一个出国留学海外,她与另一个结婚生子,日子也从往昔的浪漫,一下坠入了柴米油盐,失去了风花雪月的感受,他们走过相恋,相爱,走进相排相争,日子烟熏火燎地过着,家几乎成了两个过客的驿站,没有沟通,很少交流,各自忙着自自的工作,渐渐地她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心头似乎在盼着什么。几年后的一天,出国的男人回国,在同学的一次聚会上,他们又一次相见,她突然觉得,他才是自已生活中的另一半,在他回国的时侯,毅然陪他不辞而别,通过远洋电话,和国内的他谈妥了所有的离婚事宜,她的内心终于得到了解脱,找到了真正的选择,她找到了幸福。
国外的日子有他陪着,日子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的初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打理着生意,渐渐地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她独守空房,百无聊赖,吵架也只能对着空空的房子,她开始留恋在国内的日日夜夜。
她决定回国,她想儿子。
赵雪的眼泪从眼眶流淌下来,滴在李诗儒的办公桌上。
……
自从改稿子,一连几天,李诗儒不大敢和赵雪照面,这个迷只有等主任进京汇报回来,再说,再说什么,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说同事们乱传桃色绯闻?好事不出门,艳事传千里!
主任终于还是载誉而归,所里举行了小小的庆祝晚会,参加自是科以上干部,晚会上,酒喝得相当的和谐,大家举着酒杯,听着主任的演讲,时不时放下杯子,很讲究礼节地鼓掌,李诗儒是不用鼓的,主任所演讲,是他和赵雪的心血,这种场合,是不能谈主任走后的事,主意定下后,心里就没了负担,酒喝得猛,以到于怎么被同事送回家,他都似在梦中。
班还是要上的,经过传达室时,王师傅说有他一封信,他随手接了,晕晕地上楼,掏钥匙,开门,动作远无往日的洒脱,进门撕开信,是打印的字条:
尽管自已不能拥有,那就让我欣赏别人拥有。
没有落款,落款在李诗儒的心里。
李诗儒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诗词鉴赏,一首词展现眼前: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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