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天下的好心人,对于你,我无以为报,诚挚的心,由衷的祝愿: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题记
你知道吗?我很无奈。
我知道,人的一生,总会有很多的无奈和心灵的折磨,由此,欢乐和痛苦总与我们相伴。像潮涨潮落,像花开花谢,在波峰波谷中折磨,在冷暖自知里无奈。
无奈的,是生活总是将希望和现实融为矛盾,相生相克,希望得到的,经过了千难万险也遥不可及,不希望得到的,在不经意间转瞬来到你的面前。
折磨,是痛彻心扉、无法言语的苦楚,是长夜无眠、夜以继日的思念,“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折磨,总让人肝肠寸断。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我和你青梅竹马,像祖辈们一样,生长在群山环抱的大山里,看花谢花飞,听虫鸣鸟叫。
生不逢时,偏就生在那个特殊困难,连一口饱饭也难吃到的年代。父母还是高兴异常,终于有了儿子,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在山区,相当传统的观念,是重男轻女,就因为儿子长大后是家庭的继承者,是上山打猎,下田耕种的壮汉。
上天有知,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那一年,我们就五六岁左右,是父亲的一个弟兄(“弟兄”是当地方言,好朋友之意),他家生了太多的女孩,于是,把你送给了我家。在我的记忆中,你是我的小妹,直到长大后的多少年,才知道你不是我娘生的,是抱(当地人把向他人要孩子或者他人送孩子称为“抱”)来的。
于是,我和你度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即使是在那个特困难的年代,“少年不知愁滋味”,不是少年的小孩子更不知道愁滋味了。你天天跟在我身边,稚嫩的“多多(哥哥)、多多”的叫着,我领着你上山去采野花、摘野果,爬树掏鸟蛋,到泉水清清的山溪里嬉水,到村子前面的田里摸鱼捉泥鳅,你一个小小女孩,像个男孩子似的跟着我调皮捣蛋。
我知道,你很无奈。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转眼我们都该上学了,我背着那个赶马帮出身的老爷传下来的破旧的帆布“书包”,去十多里外的大队上小学,你哭天抹地的叫着“多多”追来。我不得不像蚕豆背豌豆一样的背着你去上学,你破涕为笑。代课的小老师可怜你,允许你坐在我身边,就这样,你成为不是正式招收的编外小学生。
那时的小学才读五年级,转眼就毕业了,你已经十一岁,长成一个清纯俏丽的女孩了。我到很远的公社上学读附中,你仍然像我上小学时一样哭着追来,父母不允许你这样,说,女孩子读一下小学,认字就行了。我知道是家庭困难,供不了两人,就只让我一人去读初中。
二年的初中后,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县城读高中了。这次,你没有追来,只默默的为我拿着简单的行李,把我送到村口,看我爬上手扶拖拉机,像个大人似的眼泪汪汪的对我说,“哥呀,县城离家很远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哦,衣服脏了自己洗……”,我频频点头,当拖拉机拖着黄尘走了很远,我还看见你越来越小的身影,仍然痴痴的在原地站着。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父母上山砍柴,采摘野菜,到公社上的集市上去卖,省吃俭用,用心血和汗水,年复一年,供我读书。他们说,“孩子,我家世世代代没有识字的人,只想你争口气读好书,走出这大山,以后过上好日子”。
随着岁月的流逝,父母的头发越来越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身子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佝偻。我知道父母的厚望,我也没有辜负他们,在艰难困苦中,很争气的读书,一直读到后来工作,读到现在早生华发。
父母不知道孔圣人,但他们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圣言,知道为了儿子的将来,再苦再累也值得。而我的小妹你,就因为我读书,越读离家越远,离你越远,就这样,我再也不可能回到那个养育我的小山村生活,再也不可能回到你的身边。
记得那年的假期里,我回家,看到亭亭玉立,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你,忙前忙后做家务。大山的灵气把你出落得如花似玉,繁重的农活没有抹去你的俏丽。那个假期的傍晚,我和你在村子后面大山上,回忆童年的欢乐,看晚霞满天的夕阳,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懵懂无知真诚而信誓旦旦的倾诉着初恋的爱意。
事情往往就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本来我和你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家的儿媳妇。顺其自然的事情,在一件事情发生后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那一年我工作后,父母欢天喜地的满村子张扬儿子有本事的喜悦未尽,我的领导偏偏就看上了我,明确表示要把女儿许配给我。
虽然领导的女儿各方面条件不错,但我有了你,就容不得别人,于是,我断然拒绝。任何时候,人都是难以选择自己的,领导用工作学习等等借口施压,在千万般无奈下,他的女儿就成了我的妻子。
从此,我就成了罪人,成了新社会的“陈世美”。虽然没有千夫所指,但回到村子里,大人小孩都会指责我。从此,我就失去了你和你痴情的苦苦等了近二十年的那颗纯洁的心;从此,你远走山外,像流云不知道漂浮到哪里;从此,我的心就背上了沉甸甸的愧疚,一生一世的愧疚……
处于光怪陆离的红尘,总有太多的烦恼忧愁。现在总想,如果我不会读书多好,至少你还在我身边,至少我们可以像父母一样永远生活在大山深处,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太多的忧愁和烦恼。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和你的分离,岂止十年,屈指算来,已经二十多年的时光,人生,不论辉煌还是寂寞,不论是富有还是贫困,能有几个二十年哦。
你跟着来小镇上做活的外省人走后的那年底,我回家看父母。母亲边流泪边说你走前的情景——
你听说了我和领导女儿的婚事后,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任父母多次叫喊,你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无声无息的抽泣。父母心疼的哀求你,不论如何,要注意身体,不断的安慰你:“女儿呀,你哥也是无奈哦,为了他的前途,你就原谅他吧。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你是我们从小领大的好孩子,我们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
你很听话,俏丽的脸庞上,梨花带雨,双眼红肿,频频点头。父母以为你想开了,谁也想不到,一个街子(当地人把赶集的那天称为街子)天,你和小伙伴去赶集,天已经傍晚,母亲在村口左右张望不见你回来,后来,听和你同去的小伙伴说,你再也不回到这个家了。
小妹呀,我知道你恨死了我,是该恨呢,我无情无义,我这辈子永远对不起你……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你走了很多年了,多年来,我这颗破碎的心,时时刻刻,醒时梦里,都在想着你。我曾经请了长假,到处寻觅,有人说你在四川,有人说你在贵州,还有人说你在浙江,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大江南北,寻寻觅觅……
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在那一年的那一天,我们相聚了,相聚在天真无邪的童年。
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分别了,分别在情窦初开之时,分别在细雨霏霏的日子里。
多少年了,虽然大山还是一样的青翠碧绿,山泉还是昼夜不停的流淌,但岁月无情。你知道吗?养育我们的父母已经在牵挂你的遗憾里过世。你知道吗?我这颗难以言状的心早已破碎。你知道吗?亲人朋友在对你声声呼喊……
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
带你远走他乡的人对你好吗?你的孩子还听话吧?你俏丽的容颜应该如初,你飘逸的长发是否染上了霜花?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一首歌,委婉而深情,我反反复复唱了多少年,不知道能不能温暖你那颗破碎的心。人生之路,坎坷而曲折,经过这多年的风霜雨雪,你是不是原谅我了呀?
衷心的祝福你,祝福天下好心人: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只要你们过得比我好!!
(后记:关于我的小妹,我写过很多文章。这次和嫣云含笑妹妹合奏这文题,我想了很久,在我心中最需要祝福的人还是小妹,但愿在他乡的她能够感应到我的问候,但愿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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