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　四　方　山

（一）

我曾经多次游历过四方山,学生时代采药游山不览景,中年专程登山回眸如是观。在那大山脚下,我生活工作了几个春秋,耗去了青春年华,岁月时光,山乡的人文世态,风俗乡情,自然风光,永恒地留在记忆里,想遗忘,而又难忘却。二00八年的仲夏,择取良晨吉日,约了两位登山老友,带着登山必用行装,踏上探险历程。

（二）

高山下的夏日早晨,天空一片蔚蓝,晴空无云,山峦上覆盖着青青的翠绿,充满了生机,空气鲜活的清新,滋润着每一片肺叶,晨曦的露珠莹光点点,有点耀眼夺目的美丽,气温爽爽的清凉,算是登山游猎的最佳气侯。登临四方山有两条路径，一条平坦而远，一道虽近而险，从当天登山当日返回的时限计,也只好选择了滴水岩沟这条登山险道，

走进滴水岩,就置身于峡谷之中,沟口关隘处孤独独地矗立了一座奇峰,很象一尊罗汉,一丝不动的站立在峡谷山口,守护着巍巍四方山的大山门户。再走向纵深处,两岸的山争奇竞秀似的一展峰姿,深谷幽幽,溪流静静地流淌,怪石充塞河道,形成深深地碧潭,茂密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盖着天,罩着地,有点荫森森的,荫森得让人恐俱。

布谷鸟突如其来的几声鸣叫,打破了深谷的宁静,尚不知这儿竞然是鸟的天堂,野生动物的乐园,令人耳目骤然一新,听其声是琐琐屑屑细细碎碎申申诉诉说说的各种鸟语,百鸟之声在茂密丛林深处渗出漱出,从来没有听过那样好听的鸣禽,我说不出是黄鹂还是画眉鸟,还有更多更多叫不起名字的鸟,总之,它门在约会、在竞技、在交流、在演讲,鸣者自鸣,聆者欢喜赞叹地聆听。一阵微风送来一股扑鼻的芳香,丛林里有许多稀有的椴木,椴木开花奇香无比,是一种名贵的天然香精,就连法国香水也无与伦比。南方商人常来大山深处收购椴树花,从中提取香精,制作化装品而获取高额利润。

大山下,山幽谷静林中鸟,一眼清泉凌空来。名符其实的滴水岩,峡谷深处其宽不足一丈,峭壁削面而上,只见半山的岩缝处,有一个不多大的怪洞,洞里流出一股山泉飞泻而下,水飞溅,四处横溢,好一处天然瀑布。飞瀑直落谷底,在水流冲击下形成了一个怪潭,当地人管这水潭叫做“龙潭”。

登上峡谷顶端,方觉地势渐险,早巳陷入众峰的重围了。前面是浑圆开阔,黑白分明的峭壁屏障,南边是刀峰绝岭,西边是一岭峭壁阻隔,于是蔽天塞地的峰壑交替,大山连嶂竞起,交苍接黛,诸峰拥抱,这样山外有山,壁上有峰,石上擎石,逼得天空也让无可让了,犹有回首攫天吐气成云之势。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些松树,大都长在石头缝里,只要有一层尘土就能立脚,树干挺拔,针叶繁茂,奇美挺秀,蔚然可观。在断崖绝壁的地方伸展着它们的枝翼,塑造了坚强不屈的形象。既便是峭壁绝岭也有杂木丛生,活力充沛,绿荫葱葱,是这些生命之树,把奇峰峻岭装点得如诗如画。

日至中天,我们稍做休整后,开始危岩绝壁地攀越,没有攀岩绳索就用砍来的树勾代替,窥测路线,穿梭林间,攀枝附岩,小心翼翼地攀登,临壑摸爬,跨越一道道岩垄,登上一层层岩坎,每一步都提心吊胆,每一步都要付出艰辛的代价,时刻告诫自已,莫失足,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这样一百米…二百米…简直是惊心动魂地极限跨越。最后一道险关就是“绝龙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精美绝伦的奇山胜景,好一处刀口峰,两侧如刀削斧劈一样,比华山的苍龙岭还要狭窄徒峭,好在刀口峰有杂木环绕着,虚掩了险峻的外观,我们腑卧着身躯,攀扶杂木,艰难地移动脚步,爬过二百米的绝龙岭。猛然回首,我如恶梦初醒,惊恐万状,全身巳是毛骨悚然,大汗淋漓。此时此刻,偶尔想起李白每次登高,都兴奋得很可笑也很可爱。在峨眉山顶,“余亦能高咏”的狂士,居然“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真是憨得要命。更有韩愈那样“小鸡”气,上华山而不敢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概是患有“恐高症”吧。且说那些封建王朝的官员,他们站在历史舞台上,只怨舞台太低太小,曾不厌高,得了“恐低症”。如让他们登山弄险,大部分人都患有“恐高症”,可谓是“官命值钱”的缘故吧。

（三）

满载着成功的喜悦,也伴有惊恐的积忧,登上大山的峰巅。有奇山之称的四方山,海拔2670米,峰顶开阔,古树参天,绿树成荫,松树的枝杆弯延地伸展着,各种冠木、杂大密布峰间峭壁,装点着秀丽的山峰,展露出一派翠绿欲滴的浪漫山色。这山奇就奇在,山峰的中央有块四方型的巨石,（由此得名四方山）从形状上看上去,很象远古时代皇帝使用的传国玉玺,又好似一个巨大的棋盘，如此四四方方,依照东西南北的准确方位,不偏不倚地座落在峰的中央,既令人惊叹不巳,又让人匪夷所思,我们无法考证这巨石的来历,也很难解开此等惊天之谜。不过有神话传说,说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石头,遗弃于此山顶之上。有诗曰：“可叹女娲补苍天,弃石山中不复还,一方神石愈千古,存留人间作奇传”。四方石,一影古远的忧郁,唯有日月星晨的余辉映照其间,任凭风吹雨打,只留下千年不朽的印迹。四方山的东边是一尊巨型罗汉,其高千米,挺着博大的肚子,大腹便便。南临西川关山山脉,与绝龙岭的龙脉并驾齐驱地蜿蜒开来。西边有相传千年一开山门的特景石门,再就是我们登山的险要之地。北边与牛背粱遥遥相对,隔山相望,四方山源于茫茫秦岭山系的一岭支脉。参天罗汉的腹部有一处自然形成的平台,很象人的肚脐眼,生长着一片大山里稀有的名贵药材,药名叫做金耳环（又名金差）,堪称绝味凉药,大山人传说,有两条蟒蛇看守,很多药农到此探险,欲采这种名贵药材,最终都落了个败兴收场,无功而返。这里还有一处奇观,罗汉腹部右上测有一个洞穴,招来蜜蜂建造蜂巢,终年采花造蜜,自食有余,蜜糖过剩,从洞内流出,撒落山涧。

（四）

登高凌绝,于天为近,于人为远,一面是兴奋莫名,飘飘自赏。一面又惶恐难喻,悚然以惊,怅然以疑。站在四方台的高端极目远眺,前方是一览无余的广阔,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崇山峻岭,一层远似一层的茫茫山影。这是因为登高凌绝,灵魂便无所逃于赤luo的自然面前,而人接受伟大和美的容量是有限的,一次超过这种限度,他就有不胜重负之感。将一握畏怯的自我,毫无保留地掷入大化,是可惧的。入山既深,便成山囚,四望莫非怪石危壁,可堪一惊。因为现代人已经被现代文明娇养惯了,在喧啸声中很想找到一片大自然地寂静,而身临旷野时,却又觉得寂寞和空虚难耐。一旦拔出红尘万丈,市声四面,那种奇异的静便使他感到不安,所以现代人的狼狈是双重的。无论是入山看山,还是浑圆不见山,山的存在毕竞是一个事实,往往踏破名山,反而不如悠然静观四方山。我和朋友面对嵯峨峻秀的大山而感慨万千。携带着昔阳的余辉,脚踏厚垫垫的芳草,沿着另一条平缓坦途走下四方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