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之时,窗外正是“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的天气。雨前的闷热使人躁动不安,因而在车厢的走廊往来踱步。不久,大雨至。抬望眼,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你打来电话说站在月台上还没有走,看着我绝尘而去,时间在那一刻静止。疾驰的列车一路狂奔,我想起你曾写给我的一阙词:“听轮响,思佳人,山峦绵亘数百里。极目,难寻娇花一朵,徒增凄凉情愁。”于是雨中你凄清的身影,让我心碎神伤。
还是穿了那件桔色的外套,你说我穿着它就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在暗夜里,在寒风中,让你看到了光亮,让你感到了温暖。而今后,这火焰熄灭了,化作天际那熔金的落日,留给你的只有坠入无尽黑暗的绝望。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这三年来,你望穿天涯路,我的身影仍不回转。春又至,“枇杷花里,茶过三四,与尔默默微醺,微笑,尘事万千不过烟云移步流光飞舞。”这样的情景你总不能忘怀。随着我渐行渐远渐无书,离恨如春草在你的心里郁郁葱葱。你说春风总是无端吹绉你的心湖掀起微澜,于是你感叹“此情不及宫墙柳,春色年年依旧”。
你不知,与君一别后的每日,我梳洗罢,即登高临远,看天际归舟。奈何,过尽千帆皆不是,独见斜晖脉脉水悠悠。至夜,思君望月,日减清辉。你不知,你的一句“新酒又添残酒困,今春不减前春恨”,我这边亦是“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你说“因青鸟不传云外信,使得丁香空结雨中愁”。其实,你早知天意已决。从一开始就有一条宽广深邃的天河横亘在我们中间。因而彼此只能幽幽对望,无法盈盈一握。那横空一划的金钗是你的族人及他们比生命更珍视的信仰!
你说,从今以后,注定了在更深人静之时,听风过竹林,枕万叶千声的悲怆之音,度过每一个不眠之夜。
铃声骤起,是你发来的信息:
我俩分离了,但你的姿容
依旧在我的心坎里保存
像韶光留下的依稀幻影
仍在愉悦我惆怅的心灵
我虽然委身于新的恋情
对你的倩影却难解难分
如冷落的殿堂总还是庙
推倒了的圣像依然是神
又嗅到了雨前那沉闷的气息。隔着窗看到灰蒙蒙的天,天很空旷,我的心也空空荡荡。黄昏时分我的忧愁弥漫着,那阴云密布的苍穹,此刻正酝酿悲戚的情绪,而屋中的我已经先声夺人,泪流成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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