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书屋　文稿

从小提琴的外观说开去

马贵毅

作为一个小提琴爱好者，我当然做梦都想拥有一把盖世绝奇美的好琴。

无奈心余而力欠：:好琴者，少则七八百、三四千，最好的怕要达到五、六位数人民币价值。这倒不是信口开河——如论外观，则再好的琴，也是那种格调，那种造型，那种色泽类型.和那种制作方式……但音色、音量和各种声学指标，因看不见，就“因琴而异”甚至“天渊之别”了！

由此想到包装、装潢、服饰、打扮者诸，几乎没有一个不在外观上猛做文章的，大抵忘了一点：外观好，并不等于内在质量就必然好；外观一样，也并不等于内在质量也必然一样……

又由此想到：“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之谓，恐怕更多的是指人的本质上的形形色色，而不仅仅是指外观上的形形色色…...不管怎么说，人也罢，物也罢，商品也罢，外观质量当然至要，甚至首要；但归根结缔，内在（本身）的质量却更其重要，更其主要。这道理太简单：如果一把小提琴，其外观已经好得无以复加了，但音色却沙哑、暗淡，情况恐怕不妙－－毕竟，小提琴主要是用以演奏的，而不是用以观赏的。由此及彼，电冰箱、吸尘器、电风扇、机乐床、家具、直行车之类林林总总，也同此理，并非主要是作摆设而开眼界的。举一反三，人也一样：交朋友，并不主要是为了让别人羡慕的。找配偶，也并并非主要是满足自己和他人的外貌审美需求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实用方为主旨，外观悦目只是一种陪衬方式和推销手段罢了――它本身并不是“目的”。

但遗憾的是：我们往往太注重产品的外观而忽视内在的质量了。

我就亲眼目睹了几个买吉他的小伙子，在乐器店东挑西选了半天，才终于买下一把吉他。但其充分充分的购买理由，用他们的来话，却居然是：“这把好看些!”。

咦，好一个“这把好看些！”倘若那吉他被用以充当壁挂艺术品，那或许还用不着我老人家大惊小怪。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这就有一点令人不可思议了。

忽然记起一个笑话来，说是某家小弟非常不满意妈妈只给姐姐买新衣服和时髦首饰，对自己却一贯执行“艰苦朴素”政策。妈妈说：“‘外销品’，最重要的就是‘包装’——你姐姐要嫁人，你又不嫁人，跟姐姐比啥嘛？”

这位妈妈先生，真是把“消费心理学”研究通了！实在令人钦之佩之而且服之。

不过，依我阁下的愚见：就算她家那位千金小姐宝贝得天姿国色、赛花胜玉，倘若不幸有点先天性心脏病，抑或“大女子主义”，那么，你即便把她打扮得一如时装模特儿那般了，也未必见得就注定会成为经理夫人或老板太太。

不过，话分两头说，姑娘本是一支花，若再刻意乔妆打扮，那就勘称“锦上添花”了，“销路”倒是不用愁的——天下总有那么多类似“买吉他只看外观”的人虎视眈眈、如饥似渴地放眼外观而不顾其它各项内容的人，这倒是各“厂家”、“店主”和“妈妈”们的福分和鸿运……

不幸的是，就“消费”而言，如今已势在必行地有了“负责x包”之类的可供“退货”的形式，外观再好而内在质量较差的“货色”，恐怕终于是没有“一往无前”的好运可交的。

的确，“一分钱一分货”，起眼一看，并无多大差异的小提琴，那价格果然就有三六九等之分高低中挡之别……你不服也得服——因为那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一点儿也假不了的。

所以，到如今，但凡有朋友和客人登门造访，让我拉琴，我阁下就是千推万辞誓死不拉。所以如此，其不可告人的理由无它：我那琴，若论外观，与盛中国先生拉的那把琴别无二致，但倘作操练，则那琴声便委实可以按噪音论处了；更不用说，我的手艺还差了那么一大节——尽管人家都捧场说，我那琴好漂亮好美观，而我也的确像个小提琴家的模样……惜乎哉：我和它光有模样又管什么用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