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处，花开花落人如旧（三重奏）

不经意间，回首望去，已是落红一片。岁月如一幅远古的山水，你，一袭素衣从画里款款而来。曾经，或许是在梦境里出现的一些旖旎，在那个黄昏，随着一把纸扇，在轻摇的淡香里，一圈圈柔美散开。　

目光被记忆拉的好远，像一部怀旧的电影，永远泛着暗黄，镜头在漫无天际的原野寻找着一个让人心悸的影子。在梦里曾被我无数次的捕捉过，只是一挥手，又从我眼眸深处散去，飘渺的如一缕青烟。花开花落几春风？你，一直就像一个影子，凭我再怎么靠近，都会若即若离的跳开。却为何不曾走远？　

宁因不得志，寂寞本相宜。瞑目瞑心坐，花开花落时。那段梦一样的岁月早已远去，曾几何时，心憔悴的像一株即将枯死的草，还有未来吗？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你还说过，雪舞的时节与我举杯同邀明月，风起的日子和我并肩笑看落花。我信，藏在心底。如今，你呢？那样的日子早已不再，那样心情那样的路只能在这样的时刻淡淡想起。　

走过了春天走过秋天，送走了今天又是明天。一天又一天，月月年年。这首选择我们不知合唱了多少遍，终究你还是选择离我而去。你说，我们之间有距离。我问你，比天上的银河还宽吗？你不语，只是眼眸深处似有一层潮水在弥漫。我怎能再逼你？你叫我打开手机，你说想再听一遍选择。这次，我们只是默默地听着：“我一定会爱你到地老到天荒，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栏。就算回到从前这仍是我唯一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是我们的选择……”你还是哭了，终究拂袖而去。那个黄昏，夕阳无限延伸，在你远去的小道上，我凝眸处，衣袂飘飘的你在我梦里依然美丽如初。　

花开花落无时节，春去春来有底凭。一些记忆压在心底，能够在晨昏或者静夜无眠之际飘向心头，咀嚼一下青春花絮，在涩涩的残片里品味流逝的岁月，即使会把你一些隐匿的心结触痛，即使会雾湿你远远的梦，那也未尝不是甜美的。生活原本就是五味具陈，月有阴晴圆缺，人就会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草木一季，人生又有多久？有时候像不像在爬山？沿途风景无限，一些你最爱的花花草草还有溪水深涧，多喜欢啊！也只能是凑在花间闻闻，折几朵插于发间，在一碧见底的溪畔掬一捧甘冽的溪水，一洗红尘。眼前的山巅还需越过啊！你又能流连多久？挥一挥衣袖，一步一回首，也要离去。只有梦境，还一直做着当时的春梦，还记着当时花开的样子。已不知世事沧桑，沧海变桑田，早已物是人非了！　

没有人问过我们的事情，谁都知道。我也明白那天你说的距离了，一海之距啊！还不够宽吗？那道海峡也许永远也架不了像银河那样的鹊桥，我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而苦苦等待。你远嫁的地方，我连梦里都没去过。阿里山的姑娘美，那里的黄昏也美吗？一海隔两岸，东西独相望。年年花谢时，青春记忆长。你终归是要对海的那一边遥望的，因为这里有你的故乡。我不想知道，在你眺望的目光里是否有我与你牵手时的影子。我所记忆的也只是我的那一段花絮，和一些苦涩又夹着甜蜜的故事，并不期望会有一些意外的美丽发生。在炊烟袅绕的暮色里，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我的孩子和她妈妈正在捡着那飘落在地上的残花。在不久的某个花季，也会在这样的黄昏，我相信，他们也会拾到从我记忆里洒落的那些有关于你的花瓣。我会和妻子静静的依偎一起，沐浴着六月黄昏的夕阳，在一缕清风里感受着那些花瓣滑落手心时的那抹温柔和美丽。　

我斜卧在院子里的那张摇椅上，展开你刚刚托人送于我的那把纸扇。你的字迹，一行娟秀的楷书跃然扇面：凝眸处，花开花落人如旧。心像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微痛。原来，随这把扇子展开的，除了那些青春的记忆，也只剩下那一抹绵绵的心痛了。也许，你此时正站在窗前远眺故乡，你可曾看到我身后的孩子正在和他母亲撒欢嬉闹呢？过往的已经不再，曾经的也只是扇面上你题的那几个字了。　

凝眸处，花开花落人如旧。这个黄昏，夕阳如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