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孙逢时这小子真命好,除人身高不上一米七外,春风得意的好事全都让他赚去了。从小就赶上改革开放政策,见到洋人洋货蜂拥而来;上大学又主攻外贸英语,满腹洋腔洋调随口而出;毕业后应聘于洋企业,就职部门经理领的是美钞;飘过几次洋游遍多个国,脑里灌注了洋文化,为与国际接轨迎合新时代,他将自己的名字改成洋名麦克.孙,按中国习惯叫法是孙麦克。
没几年孙麦克住进了欧式洋楼,开的是进口小轿车、说的是英式汉语、穿的是美国西服、戴的是瑞士手表、洒的是法国香水、踏的是意大利皮鞋,家庭摆设和用具全盘西化,而且看家狗汤姆是德国犬,宠物贝蒂是波斯猫。谁不留神进了他家门,还会以为误入外国大使馆呢。
一日三餐他吃日本大米、美国面粉、巴西土豆、空中运来的外国水果蔬菜;喝法国人头马酒饮南非的可可咖啡,平日只出入为外国人开办的商店;一年之中最爱过情人节、愚人节和狂欢节,最隆重的是圣诞节,这个节日一到,必呼朋唤友出外旅游,而中国的春节、中秋节则照常工作。
孙麦克快奔三十想沟洋妞的愿望成泡影后,就娶了个名叫欧丽莎的女子做老婆。欧丽莎同样是崇洋媚外,染一头金发、描一双碧眼、隆一个高鼻、涂一脸白粉,洗脱脱一个欧美白人,天天对着镜子要和戴安娜比美,跟人说话满嘴“no”、“ok”、“耶死”、“爱拉夫优”……为能和洋人在一起,她放弃月薪万元的中国企业,跳槽到这家月薪五千的洋企业做洋老板秘书。
两人可说是一见钟情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通过周一放电、周二约会、周三牵手、周四接吻、周五同居、周六登记、礼拜天在基督教堂举行婚礼后,双双走进孙麦克的小洋楼共渡良宵,两人约定:生了儿子叫孙利克,生了女儿叫孙利莎。
说来奇怪,连家里饲养的鸡也深受主人熏染,加入了崇洋一族。原来,这一公一母两只鸡是乡下一位土得掉渣朋友送的,当时他觉得鸡随地大小便坚辞不受,那可恶的朋友没长眼睛硬是把鸡留下,朋友一走孙麦克就要把鸡杀掉,但一想洋人最讲“人权”,甚至将爱护动物提高到“人权”的高度,只好打消了这个不文明的念头,专门请名师巧匠做个教堂式鸡舍,让鸡在里面修身养息。
两只鸡享受西方的自由浪漫,吃带洋味的残羹剩饭,渐渐长成体型肥大的洋种鸡。这天傍晚两只鸡迟迟归来,差点儿使主人认不出了,瞧!它们把头顶、屁股的毛全部拔光身子染成红褐颜色,打扮得十足一对货真价实的小火鸡。怪不得!近段时间它们天天早出晚归,八成是去附近火鸡场跟人家洋鸡混上了。
“哈喽!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孙麦克开始有点不解地询问。
“咯咯咯……”两只假火鸡昂首挺胸,迈出八字步转了三圈。
“噢,我的上帝真是这样!”孙麦克立马对它们刮目相看,分别给公鸡起名叫斯特郎,母鸡起名叫布莱妮。左邻右舍谁不夸孙麦克是中国的洋人?谁不赞他的小洋楼为洋人之家?
然而,荣誉维持没多久就失去耀眼的光环,起因源于自家养的两只假洋鸡,从此给孙麦克的生活带来了180度转折。
那天中午,公鸡斯特郎一反常态,不知何故拼命追打母鸡布莱妮,骑到布莱妮背上把她啄个头破血流还不解气,而布莱妮一声不吭地接受着残酷的惩罚。孙麦克见状,脸上立马难看起来:“斯特郎先生,你太缺乏绅士风度了,怎么能对自己的太太如此粗暴呢?”
“咯!咯咯!”斯特郎从母鸡背上跳下来,像受到天大委屈朝鸡舍不断扇动翅膀。孙麦克听不懂鸡言,好奇地走到鸡舍一看全明白了,里面正躺着一枚刚生下的火鸡蛋,原来是母鸡红杏出墙惹得公鸡吃醋哪!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持续数秒钟嘎然停止,孙麦克想起什么似的看看瑞士手表,骂了一声:“八嘎牙路”拔腿就往外跑。本来他想开车,但一见那洋玩意儿立马产生恶心反应。他气喘吁吁跑啊跑啊,边跑边脱了美国西服、扔掉瑞士手表、除去意大利皮鞋……最后跑进洋企业只剩条底裤衩儿直冲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办公室没关实门留着一条门缝,里面洋老板和秘书欧丽莎绞在大桌面上,正进行着激烈的肉搏战,哼哦叫唤与肉体碰撞的“叭叭”声不觉于耳,将临高[chao]时门被“咚”地踢开跟住一声吼叫,欧丽莎立马就像刚才那只母鸡般吓得狼狈不堪畏缩一边。
倒是洋老板镇静自若耸耸肩摊开手,很不以为然地说:“噢!麦克.孙先生,你太在意了,这在我们国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孙麦克气得两眼喷火,朝洋老板丑恶的脸孔挥拳过去,嘴里脱口而出一句标准国骂——“我操你妈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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