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茗第一次遇到陶木木是在一家名叫蓝月亮的酒吧,那时他刚刚失恋。那场从头到尾都让他痛彻心扉的爱情,由于第三者的插足半路夭折。最后的结果就是换来自己在这家“蓝月亮”一次又一次的买醉。爱情没了,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空虚的幻影,他是一个把爱情当成自己全部的人,所以这次他输的非常彻底。
又是一个人,又将是一个叮名大醉的夜晚。萧子茗的心情是灰色的,就像他曾经的爱情。在这个城市里,萧子茗的孤独就像他杯中的酒,一点一点滑过他的喉咙。然后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几个“蓝发”“红发”青年正对着一个女孩子大声喝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女孩子不住的道歉。原来她是这家酒吧的服务员,刚才因为不小心碰倒了他们手中的酒杯。
放过你……可以,除非今天你陪哥几个好好喝几杯,要不然我马上叫你们经理来。那几个青年不依不饶。
千万别叫我们经理,我求你了。我喝还不行吗?那个女孩子最终妥协了,接过他们递来的酒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下灌,呛的眼泪直流。而他们丑恶的嘴脸在灰白色的灯光下,竟显得无比的猥琐与淫荡。
放开她。萧子茗站到他们中间,她是我妹妹,今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原谅。萧子茗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冷血动物,特别是自那次失恋后。但当他看到那个女孩无助而惊恐的眼神,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那个女孩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个谎言,但仍非常感激地看着他。
放了她?少跟我在这装英勇,你他妈算老几。其中一个红发青年上来就一拳。萧子茗躲闪不及时,那一拳正好打在他的鼻梁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那个女孩吓的尖叫一声。而刚才还热闹异常的酒吧,随着她这一声尖叫,人群四散开来,纷纷向外涌去。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萧子茗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拳更加激怒了他。他抄起旁边一张凳子就猛砸过去……
那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那几个青年被萧子茗打的跪地求饶,然后仓惶逃窜。而萧子茗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胳膊受了点轻伤。他们哪里会想到,萧子茗学过武,还拿过省里比赛的冠军。在速度与力量上,他从来就不容质疑。对付他们几个小流氓,简直绰绰有余。
那个女孩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半天似乎都没回过神来。萧子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径直向门外又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他才发现有点不对劲,转身一看,那个女孩就在他身后。
干嘛跟着我,萧子茗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叫陶木木,刚才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萧子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你就是……她沉默了一会儿。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是你妹妹……你愿意……
我没有妹妹,走开,别在来烦我。萧子茗有些粗暴地打断她。然后就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心只微微疼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对她毫不理会。可是陶木木一直固执地跟着他,而且一直跟到他的单身公寓。
萧子茗是个自由职业者,一个人住。房子只是临时租来的,一室一厅。生活散漫而随意。房间里充满了一个男人寂寞的味道。时尚的杂志,空空的啤酒瓶,满地都是烟头。
陶木木看着这些,突然莫名的心疼。这是一个需要爱的男人,而这个家又有多久没有女人进过了。
谁让你进来的,走开。这个在萧子茗生活中突然出现的女子,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包扎一下伤口。陶木木的眼神显得无辜。
我没事,你走吧。萧子茗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看了一下还在流血的伤口,表情微微有些苦涩。陶木木,也许她永远不会明白,萧子茗的伤口是黑暗中寂寞的烟花。是心中万复不劫的深渊。
但是陶木木还是执意为他包扎了伤口。她包扎的很仔细。当萧子茗脱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时,陶木木的手有些颤抖。那一刻,他们的脸几乎碰到了一起。
萧子茗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她。这个叫陶木木的女子有一张精致的脸,嘴唇薄而清凉,犹如秋天的风。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只是萧子茗想不明白,陶木木为何做着这样一份低廉甚至卑贱的工作。
包扎完伤口,陶木木又开始帮他收拾屋子,接着给他做了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而萧子茗,这个不知道怎么生活的大男人,吃着她煮的鸡蛋面,竟微微哭起来。他想起和女友分手前最后一次吃鸡蛋面也是这样。只是那是分别的,而这,不知是否意味着重新开始。
是谁把这个男人伤的这么深。陶木木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没见男人哭过。但她还是想尽办法去逗他开心。当她把曾经看过的笑话结合自己的身体语言表现出来萧子茗仍不为所动的时候,她甚至做起了鬼脸。她做的是那样认真,让她自己都觉得可以去马戏团做小丑了。最后,於积在萧子茗心头的那一抹忧伤情绪还是就这样被陶木木一点点抽走。萧子茗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陶木木这么可爱。就像澳大利亚的小獭拉。
你做我的哥哥好不好。陶木木调皮的眨着眼睛,表情又忽而变得悲伤。刚才酒吧出了那么大的事,我肯定会被炒犹鱼。你不知道,那可是我唯一的寄居地。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陶木木告诉了萧子茗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她在酒吧打工的原因。只是萧子茗没想到,她会是一个在读的大二学生。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才利用假期在这家酒吧勤工俭学的。那刻,萧子茗觉得自己失恋的打击和这个坚强女子求学路上所遭遇的挫折相比较真是微不足道。
那晚,陶木木穿着萧子茗宽大的睡衣睡在了他的床上。而他自己,则窝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陶木木就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了过来,除了必要的衣物外,其余的全是书籍。从那以后,陶木木不仅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还变着花样给萧子茗做美味佳肴。原本死气沉沉的屋子竟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
他们恋爱了。陶木木不忍心,没有让萧子茗继续睡沙发。每天晚上温习完功课后,然后鱼一样钻进他怀里。然后萧子茗很细致地吻了她。就像在吻一个虚幻的梦。陶木木乐意享受这种肌肤之亲,乐意陶醉在他爱的海洋里。
陶木木开学那天,萧子茗没有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这个比他小了整整八岁,给了他所有温情和爱的女子,他给不起她承诺的。她应该有很光明的前途,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而不是他这样,颓废的,一无所有。
那天陶木木哭的很伤心,一直哭到在他怀中睡去。萧子茗爱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就像在抚摸自己的往事。他早就告诉过她了,他不是一个好人。她不会明白,她才二十,她太单纯。
陶木木真的搬走了,并且没有再回来。萧子茗一直一个人过。他想,或许他更适合一个人的人生。没有欲念,没有纷争。永远在尘世之外。
萧子茗第二次遇到陶木木是在三年后。那时候陶木木已经大学毕业,并且在一家效益不错的公司上班。当时萧子茗正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在家里做饭,然后就传来一阵敲门声。三年来,除了收物业费的,没有谁再敲过他的门。打开门的刹那,萧子茗有些惚恍,又有些怔愣。三年了,他以为这么长的时间足以将一个人忘记。可当陶木木如此鲜活的站在他面前时,还是触痛了他的某根神经。他有些难以置信。
发什么呆,还不请我进屋。陶木木成熟了,不在是过去那个面带羞涩的小女孩。她的头发做了离子烫,脸上也略施粉黛,但看上去非常的自然。而萧子茗,这三年来还是一个样。一个人住,依然邋遢,胡子经常不刮,头发又长又乱,可以束在脑后。但变得热爱生活了,天天热衷于自己动手做饭。生活过的乐此不疲,有滋有味。
你怎么来了。萧子茗缓过神,忙招呼她做下。
怎么……不欢迎吗?陶陶面带微笑。我只是想知道,三年前我深爱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萧子茗的心又开始疼了。
中午别回去了,我炒了几个菜,就在这吃。你等我会儿,菜还在锅里热着呢。萧子茗给她泡了杯茶后,又一头扎进厨房里。
还是我来吧。陶木木走进去,从身后拥住他。然后就听见锅铲掉落在地的清脆的声响。
木木把菜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萧子茗又想起三年前陶木木给自己做鸡蛋面的情形。眼睛不由得变的湿润。
久别重逢,,他们聊起了这三年里各自的生活,但谁都没在提那段尘封的往事。
你中午不回去,你男朋友不急吧。萧子茗突然显得局促不安起来。他有些后悔,不该这样问的。他怕她的回答不是他想听到的结果。
我没有男朋友,没人肯要我。而且现在我又无家可归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开始。也希望你能把我再次收留,最好是一辈子。陶木木很认真的看着他。
萧子茗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个当出被他抛弃的女子,如今,居然仍旧带着爱而来,并且要和他重新开始。萧子茗想,这回他不会在放手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包袱,能够自信给她未来,更重要的是,他还爱着她,而且一直都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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