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活了大半辈子,因一个小学同学聚会,才让我幡然悟出这样一个道理:太娴美的女孩,若再加上恬静得超常,有时就会像出色的女明星一样很难嫁出去,至少很难嫁得不离心不离德。
婉呈是我小学时的同班同学,我曾在一篇题为《我的六位美女同学》的文章里描写她道:“在孩提时代,我以本能写就的花心词典里,就从未touch过她的名字。虽然她似百合花那般纯美,虽然这朵娇柔的花儿周围,当年曾翩跹着那么多天真而又痴情的小蝴蝶。谈话中,她的性格依然还是我记忆中那个样子,说话的声音也还是那样婉娩动人……”
我的那些美女同学们,当时看了我写她们的文章,各各对号入座后都很高兴,没有一个不说我的描写很恰当。然而,由于历史和环境的原因,我无法抗拒地开始在我孩提时代的花心词典里,执着而又深情地touch起“婉呈”这个名字——因为只有她,如今没有牵挂,单身一人过着寂静的生活。
婉呈家的电话号码,我是在那次聚会上得到的。可那次聚会后的第二天,我就飞回了广东。由于自己的粗心,我不知将那些电话号码塞在了哪里,所以也就没有再和同学们联系。直到半年后,美女同学中的“铁梅”,给我打来了电话。后来,她将婉呈的故事,细细地说给了我听——
那年,考大学很难,婉呈考入了一个中专的工业会计专业。当时学校追她的男生太多,令她失去了选择的方向;更由于她的性格,不擅长明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故在二十六岁那年,才开始了她的初恋。
当时,婉呈在一家大型国企的财务科上班,一直做着成本核算工作;她的恋人就是财务科年轻有为的副科长,长得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看上去,是非常般配的一对。那时,自我感觉良好的副科长,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将婉呈强攻到手。最终,玉女婉呈接受了他的求爱,就此,便步入了婚姻殿堂。
然而,结婚后,副科长一直没想要孩子,他对婉呈说,他打算去澳洲留学,由他先出国,等站稳脚跟后,再将婉呈接去澳洲,想最终能在澳洲定居下来。丈夫的想法,虽然婉呈内心不怎么认同,但已嫁给了人家,自己哪里还能有选择呢。就这样,怀着无望的梦想,更因那无助的依顺,婉呈在机场送别丈夫的时候,噙着泪,对丈夫殷殷地说道:你一定要尽快回来接我噢!
丈夫出国后的第一年内,每月一封的澳洲来信,让婉呈在无尽的孤独中,感受着丈夫炙热的思念情怀。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丈夫的来信,已由原来的每月一封,改为了每季一封。虽然,婉呈频繁去信让他多给自己写写信,可是效果适得其反,回信周期变得越来越长;而最关键的是,刚开始的那些情意绵绵的信文,已明显地被敷衍和应付所替代……婉呈不愿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变心,她对丈夫的变化,自我暗示为是由于他工作和学习太忙所致。
可是,婉呈的丈夫,在出国三年后,第一次回国来办的事就是——同婉呈签署那份“离婚协议”。他的理由很简单:因生存所需,他不得不跟当地一位白人女子结婚。当然,他还对婉呈说了句:“我对不起你,请你能原谅我。”
婉呈怎能接受那样残酷的现实,当场就晕了过去……
听完婉呈的故事,我的心里不知是一种什么感受,既不是怜惜,也不是惋叹。因为我觉得那对她毫无意义。不过,我心里已决定,在一个没有云彩的日子,给婉呈去个电话。
婉呈独自居住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提前退休后的业余时间,主要是花在了听音乐和弹钢琴上了。曾经失败的婚姻,让她一直紧闭着情感的心窗。最初那几年里,父母和亲朋好友们还总是劝她,不要蛇咬惧绳,可婉呈始终心如止水。渐渐的,她便对独居生活开始习惯,甚至迷恋。
那天,天空很蓝,我拨通了婉呈家的电话。对方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在水一方》的背景音乐。于是我飞快地在电脑上也点出了《在水一方》。我说我是你在广东的老同学,她马上听出了我的声音,问我怎么会想起给她打电话的。我答:心灵感应,你听我在听什么?
当婉呈惊异地听到了我这边的音乐声时,她说怎么这么巧。我说还有巧的事呢,你去窗前看一下天空的颜色,是不是很蓝?
不一会儿,婉呈在电话里说是的,天空是很蓝,而且连云朵都没有。
这次轮到我惊讶了,因为这句话我是带有点玩笑性质的。我激动地说:是吗!我这边跟你描述的一样欸!
接着我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上海和广东两地的天空能同时这么蓝,还都没有云朵,这真是天象奇观欸!这概率简直就跟哈雷彗星巧遇月全食差不多。看来,上海的天空正在和广东的天空谈着一场忧郁的爱情呢。你看,我们还在帮它们的忙,都在播放《在水一方》呢!
纯纯的婉呈,被我弄的一头雾水。好在她的问话还真有水准:你在讲童话故事吗?
我愉快地反问道:难道你没听说过,爱情是蓝色的吗?
我那注满青春活力的开场白,让婉呈的心情有了难得的放松。我们聊了很久,在我感觉她对男性曾经的偏见,被我有所软化的时候,我便盛情邀请她和同学们一起来广东玩,她说会考虑的。在挂电话前,我说我记不清《在水一方》中的一句歌词“我愿逆流而上”后是“找寻你的方向”还是“找寻他的方向”?她想了想回答我说:是找寻他的方向。我最后说:那么逆流而上,是没错的吧!
同婉呈悦怀的电话交谈,让我尘封的童年记忆,美美地睡在了我的胸前……这时,我那童年的花心词典里,“怕被拒绝”四个字,居然奇迹般地变成了“婉呈”两个字。追思自己流浪生涯的全部含义,似乎也一直在找寻着她的方向。而流逝的岁月,已不得不要求我,为了心底的至爱,我必须逆流而上。当然,也为了让今后的流浪,不再继续欣赏曾经美丽的孤独,我也应该开始,在依然有机会同青春激吻的中年时光里,再用一次生命的浪漫,来完美一场终极的自由爱情……
按照我和“铁梅”事先说好的方案,我们策划了一次同学结伴去南非的旅游节目,因为去那旅游的理由非常简单可信:一是南非兰特贬值得厉害,旅游成本低;二是因为我曾在南非生活过多年,是个现成的导游。不过,出于对自由的偏爱,我们办的是个人旅游签证。
出发那天,当我和“铁梅”、婉呈到达机场的时候,婉呈说怎么没见到其他同学。“铁梅”这才对婉呈说其他同学因故都去不了,并且,她老公也硬是不让她去,怕她去了会当我和婉呈俩的电灯泡。
婉呈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弄得不知所措,红晕的脸庞,写满了被骗的情绪;所幸的是,她那躲在眼瞳里的小潮汛,倒是让羞赧的堤坝,最终给挡了回去。
婉呈对“铁梅”的嗔怪,有点让人怜惜。我虽觉得有点对不住婉呈,但爱有时是很喜欢和“逼”这个字打情骂俏的。于是我说:婉呈,你放心,我会让我们这次的南非之旅,在你可人的脸上,印满喜悦的唇印。
事已至此,婉呈已然悟到了“铁梅”的好意,虽然她的害羞习惯,一直保持得非常完整,但毕竟不是跟陌生人同行,加上我们在策划旅游的日子里,早已增进了彼此的了解,更何况,我们在孩提时代纯纯的空白里,谁能肯定,我们没有将好感的暗流,曾懵懂在心之泉中。也许我的含蓄,她已有过赧然的体会,只是不便言明罢了。
在机场分手时,“铁梅”同婉呈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婉呈绯红的脸色,犹如春日桃花。
到达香港机场后,我们在机场内等了三个多小时,然后转机飞往南非。从香港飞往南非约翰内斯堡,还得熬十多个小时。但在飞机上,我们不是聊天,就是看电视,饿了就吃东西,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所以觉得时间过得还算快。而这十多个小时,我和婉呈可以说也是有了“朝夕相处”的体验了。
在走出约堡坦博国际机场的时候,差不多是在当地时间早晨六点多。第一次走出国门的婉呈,已然把我当成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虽然这个“成果”有点美丽,但想到当初自己用集体旅游的幌子,来达到同婉呈单独成行的目的,不免为自己的阴谋而感到些许羞愧。当然,我知道,因为我是爱上了婉呈,所以也就没有考虑采用何种手段了。
来机场接我们的,是我的一个印度裔朋友,他的名字叫劳依。劳依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约瑟夫,你的太太真美!
婉呈似乎有点听明白了劳依的赞美话,但脸上的红晕,还是刻画得无比自然。在飞机上的接近,我和婉呈,已在情感的天平上,徐徐加上了最初相悦的砝码。
我们提着行李,跟劳依来到了停车场,劳依指着一辆“奔驰”对我说:按照您的要求,我已替您办好了租车的一切手续。游完南非后,想把车停在哪个城市,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我会替您办还车手续的。我拍了一下劳依的肩膀,说他真会办事,并将一叠美元塞入他的裤兜里。当然,他没有忘记将他那张太阳集团的金卡塞在我的手里。
我们和劳依拥别后,开车离开了机场,直奔七百多公里外的“wild coast sun”。
我没选择先去比较近的“太阳城”,主要是因为在国内呆久了,很想在南非的高速公路上,开开长途兜兜风;另外,我是个非常喜欢大海的人,而“wild coast sun”就在印度洋的边上,是个非常美丽的度假胜地。当然,我还有个自私的设计,就是想让婉呈惊叹一下我的耐力。因为我估计,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一口气开完近八百公里的路程。
让婉呈在异国他乡坐我开的车,一路上看不完的美丽风景,婉呈说感觉真的很好。她还问我劳依为何给我那张金卡。我说到时你就知道了。我问婉呈,若开得快一点,你会怕吗?
婉呈回答说,我百分之一百相信你的车技,你愿怎么开就怎么开吧。
听婉呈这么一说,我曾经流浪的心,初次体验到了人情的温暖。我一激动,顺势加大了油门。当婉呈看到仪表盘上的速度已过了每小时200公里的时候,便问我:你不怕被罚款吗?
我说,这样的速度,差不多是够坐牢的级别了。婉呈问我:那为何还开那么快?
我说劳依已在车上安装了“电子狗”了,我知道什么地方会有测速的。还有,一般前面若有测速的,对面过来车的司机,也会闪烁大灯提示我的。
当然,我开那么一阵子快车,实际也是想测试一下婉呈对我的信任度。而在我飞车的那段时间里,婉呈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情绪,反而有种享受速度的快感;那快感,让她脸上有了又甜又悦的颜色。
高速行驶没持续多久,就见对面道上的车辆,有人在用闪灯提示我,同时,“电子狗”也叫了起来。我马上将车速降到了120公里/小时。果然,没到一公里的路程,就发现了道路中间的绿化带中,站着两名警察在测速。婉呈为此惊叹不已。
中午十二点多,我们在德班一家靠海的中餐厅简单吃了午饭后,又继续上路了。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在前台递上了那张金卡。对方马上告诉了我房间号码。我拿好了房卡和钥匙,和婉呈坐电梯到六楼,进入我们的房间。婉呈问我只订了一间房吗?我说房间里有两张床。婉呈的脸上又泛起了自然的红晕。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说:在这边,两个同性住一间房,人家还会怀疑可能是同性恋呢。我也担心来到这陌生的环境,你一个人住会不会怕啊!没事的,我开车这么累,加上等一下还要去玩,我还得好好休息呢。
婉呈的嗔怪里,甜美的成分很多,她那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感,居然还有如此美妙动人的。我那已届不惑的心,又一次跟童话中的小鹿,舞动在了一起。我没有想到,自己的爱,为什么会埋藏得这么深呢!
事实上,在我写《我的六位美女同学》时,婉呈是我心中童年时代最最喜欢的女孩,但因她的过分恬静,令我不敢在轻松的笔端,流露出对她的真实佳意。既然流浪的生活,已将我最深的追恋,抛入了情感的天坑,那么,坚持心的流浪,对心中永恒的爱人,就不会产生细微的伤害。因为写那篇文章的时候,还没有人对我讲过婉呈的故事;要不然,我那最最美丽的爱的文字,一定会在那篇文章里,活动得就像成功率极高的媒人一样,绝对能够不知不觉地将婉呈的心掳走。
我本想向婉呈讲述我对她那爱的故事,但后来还是想在我们的旅途交往中,让爱产生在自然的和谐中。我想让自己那“不使她为难的”爱,来亲近婉呈对爱的选择。因为她毕竟受到过爱的伤害,她那脆弱的情声,是否还能重拾新爱的呼唤。这一切,我无法不为她考虑。爱她,就一定不能让她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我今生可以与至爱无缘,但只要自己心仪的人,能在我真情的关爱里,享受到生活平淡的美好,我就非常满足了。
我在沉思的那一会儿,婉呈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印度洋,深深被那幅自然界宽阔而又蔚蓝的画卷所陶醉,她瞳仁里激动的泪花,仿佛露有重生的爱的光芒……
海,让婉呈舒心的喜悦,在风韵袭人的脸庞,表现得无拘无束。我虽然知道,一个女人的心,在那样诱人的环境里,是最容易将爱写成故事的;我虽然希望,我那流浪的心,能够早一刻品尝爱的温暖。但是,我还是要求自己,一切追随婉呈情感的程序,让她在自然的流露里,迎侯我们晚成的爱情。
我们各自换好了泳装,披上浴巾,打着赤脚,往海边走去。婉呈不习惯赤脚走在沙滩上,我就用一只手搀着她的一只手,她已没了不自然的感觉,我很高兴她对我那最初的接受,已开始洋溢起恋情的温馨。
婉呈第一次在印度洋的海水里,忘情地玩起了青春时期的游戏。她做着各种各样年轻人才会有的调皮的动作,不断让我替她留下欢乐的笑影。当落日的余晖,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告诉我们时间的时候,上岸后的婉呈,实在玩累了,我便扶她回到房间。我们各自冲洗后穿好了衣服,带上房门,一同去楼下吃自助餐,因为婉呈说她喜欢自助餐。
八十兰特一位的海鲜自助餐,对我们来说有点划不来,因为我们俩对海鲜都不感兴趣。我和婉呈一样,主要吃的是炒面。那面倒是真的好吃,所以,我们感觉还很值。吃完晚饭,我说我们去底层的赌场试试手气,就用和房租相等的钱去玩一玩。婉呈问我:这么好的房间,房价一定不便宜吧?我让她猜猜看,她说大概是一千左右吧。我说差不多,那我们就玩八百,因为那张金卡,可以提供这样一间免费客房,这是太阳集团对赌客们的回馈。婉呈问我,是劳依赌还是你赌?我说我喜欢玩不喜欢赌,主要是他们在赌。
我和婉呈玩的是俄罗斯轮盘,我们约定:输赢以八百为限,即输掉八百不再加筹码,赢过八百就将八百拿好,换回一千六的现金,零头让其自生自灭。
我买了八百元筹码,让婉呈玩。我只在一旁建议婉呈只押在0至6号该区间内。没想到,还不到一个小时,居然押中了一把比较大的,结果赢了三千二百兰特。可是,在我们走去兑换现金时,我对婉呈说:赌场里有这么一句话,就是“赌场得意,情场失意”,不知你忌不忌讳?
听我这么一说,婉呈睁大眼睛,认真问我是真的吗?我说一般都很灵验的。
于是,婉呈征询般地问我:那就继续?我说在这么漂亮的赌场,只玩这么点时间,的确也有点划不来。这样吧,我们再玩一个小时,准时收工。于是,我们又向俄罗斯轮盘走去。
然而,这回的运气很差,没过半小时,四千兰特全部输完。不过,当我观察婉呈的脸色时,我发现她的眼里,藏有情人般迷人的光影……
回到房间,我们很自然地睡在了各自的床上。为了让她不觉得紧张,我将自己的头藏在了被窝,我说我听到海的声音,怕睡不着会影响休息。实际上,我要做到不乱方寸,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也只有如此来掩饰。当然,为了明天的旅程,我也应该别无他念,好好休息才是。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我知道婉呈问过我,那样睡觉,会不会影响呼吸。我假装睡着了,没回答。婉呈曾走到我的床头,估计见我的呼吸正常,就又回到了自己那边。
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婉呈依然睡得格外的香甜。我漱洗完,走到婉呈的床前,轻轻叫了她几声,她还是没醒。我知道她昨天在海水里玩得太累了。我们年轻的只是心态,而和年轻人一样的体力,已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看着她那溢满笑意的熟睡的脸庞,我不禁很自然地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见婉呈依然睡得香甜,于是,我去到阳台,望着那一碧万里的印度洋,计划起下一步我们的行程安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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