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十七年前我是考生,十七年后再去回望那段日子,我想说,那种身与心都极度疲惫却又必须在疲惫中昂起头往前冲的苦,是每个高三学子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我说得或许是一些无些痛痒的话,也或许是废话,你可以不读,但是,我必须要写,就权当我是聊发少年狂吧!——作者独白
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辽阔而美丽的蓝天,也都拥有一双为蓝天作准备的翅膀,那就是激情,意志,勇气和希望。但我们的翅膀也同样常会被折断,也同样会变得疲软无力。如果这样,我们能忍受剧痛拒绝怜悯,永不坠落地飞翔吗?
记忆中,那张渐行渐远的小学数学成绩单上,永远写着鲜艳夺目的59分,父亲接过试卷,眉头皱成一团,叹一口气继尔拍拍我的手背笑道,丫头,你不喜欢数学,并不表示你就是一个笨孩子,你看看,你的语言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名,我猜,当你硬逼自己去念数学课本的时候,你只是身体坐在桌前对着书,而心思根本不在它上面,对不对呢?
父亲没有骂我,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讲,但是,我的泪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洒落在胸着的红领巾上,我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孩子,我知道学习成绩不好是件很丢脸的事,我不说话,咬咬牙,站在父亲面前,我听父亲在说,学问是一张网,必须一个结一个结的连起来,不要有太大的破洞才能网到大鱼。而学问的基础,事实上在我们进入幼稚园、小学、初中的这几个阶段中,都渐渐的在向下扎根,每一个阶段都是一个又一个渔网的结,缺了一个结,便不牢固了……听着听着我的眼晴亮了!
原来基础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根基的人,将来走任何一条路都比那些基础深厚的人来得辛苦和单薄。懂了这句话,我尽量在数学课堂上不走神,老师在课堂上的例题我也尽量做到全部吸收,遇到不会的,我带回去问父亲,到小学毕业时,我的数学成绩是80分,接到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时,父亲很兴奋,他笑,丫头,你瞧,我没说错吧,做数学题就是警察捉小偷,你就是那个警察,一步一步追下去,结果答案出来了,小偷被你捉到,而且没有冤枉他人,这不就等于一场游戏?
我笑,父亲接着说,丫头,天下没有一件事情和学问没有它的迷藏,你要试着探寻它们的神秘,一个人,在知识上,是要有多面性的,再者说,读书不是为父母,读书是为了充实自己,我们世世代代为农,我吃过没有学问的苦,我希望从你这一代起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丫头,记住,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今天,坐在考堂上,看到这个题目,十多年的往事纷纭而至,对此我想说,父亲,谢谢你长久以来的信任和支持;谢谢你一次又一次渡我到河的对岸;谢谢你给了我一双隐形的翅膀;谢谢你让我知道,学习可以是一件如此开心快乐长智慧的事,父亲,丫头一定要做你的骄傲,丫头一定会做你的骄傲!
写到这里时,突然记起《于丹〈庄子〉心得》里的一段话,于丹说“2006年有首歌唱得很红,叫做《隐形的翅膀》。庄子这个名字藏在我心中很多很多年,蹁跹如蝶,每每在我滞重胶着的时候,透进天心一线亮光,给我摆脱地心引力的力量。”在于丹19岁之前,接触的课本都是把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根本对立起来,把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对立起来,就像黑与白、对与错、此与彼,一切都是对立的。19岁那年她登泰山领略到前山的文气和后山的壮美,想象庄子一句话 “言者不智,智者不言”,前山也罢,后山也罢,会在一点相遇,“到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人走儒家这条路和道家那条路,只要你最后有自己的生命界限,有那种闻而化之,进入你的经验体系,其实这些东西不是对立的,而是共生共长,陪伴你一生感悟的。”
父亲,你就是陪我共生共长,陪伴我一生感悟的人呢,许多次,当我学习上稍有懈怠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耳边说,丫头,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你和你的这句话已经它成为我心中‘隐形的翅膀’,虽然这对于十八岁的我来讲未免有些沉重,但是你教给我心境,你让我知道,人生难有几回博,依如巾帼枭雄里柴九所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是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岁?人生能有几回面对高考呢?
想到这里,我不再彷徨了,我会用父亲给的这一双翅膀来对抗这个地上过分沉重的引力,我相信我可以拥有一片蓝天的!当然,又或许这次高考我会失败,但是,我不后悔,也不抱怨,只因为,我是展示骄傲美色的大海,在一碧万顷、横无际涯的海面,我踩着芭蕾节拍的和风;在风里雾里,我是纵情浩荡的鸥鹭;在浩浩青冥,我是朗照大千的红日;在阳光如瀑的原野,我是东风第一枝的鲜花;在衣拂美人香的花丛,我是此花开尽更无花的菊花,问我菊花何时艳,经霜方显傲寒心。
快要搁笔时,我的内心已成宇宙,我本来没有翅膀,但心有,这双隐形的翅膀让我的生命波涛汹涌,激励着我飞翔,从此,我便拥有了一份澄明清澈,一份从容淡定。
(十七年后再作高考作文,心情大不一样,是矫揉造作的抒情,是发自肺腑的感叹,还是经年不忘的感恩,各种滋味弥漫其中,聊供过往的朋友一笑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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