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儿子高考，看到儿子如大敌当前，我也是心境乱成一团，没有了思绪，也不知道整天都想做些什么。现在不管怎么样，考试总算完结，留下的就该是命运的审判了。毕竟我也是走过几十年人生路的人，不能说经历过大风大浪，但总还算是有些人生心得的人。既然过了一个坎儿，也就暂时得到了安息。

大概也就是几十年的习惯，刚说脑子空空，就听到了发生在身边的几个故事。前几天无聊，在街道闲逛。我发现在县上的一家听说还很有档次的宾馆门口人山人海的。走到跟前一看才知道，是在办丧事。黑色条幅上写着的人名字我不认识，不过看摆在院子里灵堂上的照片倒是一位年轻女子。

如今的社会，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记得当年毛泽东在他的《为人民服务》中说：“村上死了人，开个追悼会，寄托一下哀思……”。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我正准备要走，却发现有位部门的领导头上冒着汗，手里举着个大花圈走过来。当时我的心里就感到有些蹊跷。死了一位年轻女人，怎么会有如此的动静。

上前一打听才知道，死者原来是县里几年前请来的开发商。别看只有三十几岁，没有成家，可是身价已经不菲。我问是不是因病去世的。熟人告诉好像觉得我陌生起来。说这个事件已经在县上搞的纷纷扬扬，我是真的没有听说，还是故意在装糊涂。

我赶忙解释说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说死者就是前不久失踪的那个女人。电视街道上到处都是寻人启示。说到这个我总还算有点印象。因为有天晚上，家里电视的闭路信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只留下县上的电视台可以看到人影子。好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家乡的电视节目。这回看不看已经由不得我了。

记得当时就在电视银屏下方不停的打着活动字幕。开始我没在意，因为我想正儿八经的电视节目都让人看不出激情来，下边的文字能说明什么呢。说不定就是那些整天让男人阳刚起来的春r*。可是妻子到底是女人，心很细致。她看到是寻人启示，而且看完之后还说了一段话呢。

妻子说：“三十几岁的女人还没有成家，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好女人。离家出走竟然穿着吊带，看来还时髦的不行。”听着妻子的唠叨，我也就顺便说了几句。觉得今天离家出走算是什么呢。就连读高中的孩子如今买的最多的东西都是安全套和打胎药。离家出走个把女人也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当时我没有把她和在县上叱咤风云的开发商联系起来。没想到会是在我们这里搞房地产的有钱人。不过现在知道了，我多少还有了点想知道来路去脉的兴趣。尽管熟人手里举着花圈，头上开始冒汗，可我看他似乎也想给我说点内部消息。

我两就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上。他开始说起来：“也真是不幸。开始大家发现她失踪了，闲话真的不少。毕竟是为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有钱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嘛。可谁料，她竟然是让宾馆的保安主任给杀害了。这世界看起来真是有些没有道理可说了。”

“怎么发现的呢？”我不关心那些细节。因为当今的社会，细节已经给人们留不下思考的空间了。

“尸体是被塞在下水道里，没想到下水道堵住了，通下水道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当时人都没有模样了。后来是公安来才确定就是那女人。”

“怎么破案的呢？”我问。

“还是那位保安没有经验。杀了人，拿走了人家的信用卡。这个时候还敢去银行取钱。结果让录像记录下来。所以案子就破了。”熟人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县上还有领导前往，所以也不想和我多说什么：“你们单位不送个花圈什么的？毕竟人家是来咱们县上搞建设的。你看都有线上的领导去了。”

“我没有那个想法。好了，不耽搁你了。”我说：“不管怎么说，三十几岁，听说还很有姿色，就这样死去，总算是一种遗憾。

围在那里的人很多，不过我能感觉出来，看热闹的人还是多一些。也不知道我是大脑真的空洞无物，还是就喜欢联想。这会儿我竟然想到了鲁迅的那篇《药》的文字。想到那些伸着脖子看取人血馒头的景象……

一路走，一路都能听到人们在议论。毕竟我们县是个可怜的小县，大多的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又说可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当今社会的什么写照，但我还是觉得其中多少隐藏了点什么。

不知不觉走回家，刚进房门，没想到妻子就发起火来：“你没看现在都几点了，让全家人等你吃饭呀！”我一看表也真是的，都快八点了。

“对不起，和熟人说话误了点。”我只好给妻子赔不是：“不过我带回个消息。前几天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寻人启示现在有结果了。”

“怎么，那个穿吊带的女人找到了。”妻子问。

“找到了。”我说。

“跟谁跑了？”妻子看来还是想着自己的最初的判断，想着如今的女人除了玩这个，还能在玩什么呢。

“死了，是被她雇请的保安给杀了。”我说：“现在人是在下水道里找到了。刚才好像是举行祭奠活动。我路过的时候人很多，所以就多呆了一会儿。”

“死了，被人害死的？”妻子似乎还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呢。不过你怎么也会对这事情感兴趣呢？是不是觉得人家长得漂亮呀！”

“呵呵……谁不爱美人呢。”我只好和妻子玩笑起来：“人家是大开发商，是款姐。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县里有头有面的人物都去了不少呢。”

“那你怎么不去呢？去了说不定还能混点酒喝呢。”妻子说到这里开始给我在微波炉里热饭菜：“还是吃自己家的饭心里踏实。现在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

“说清楚有什么好呢？我说：“对了，这次上海的高考作文题好像就是板桥体。做人真的是难得糊涂。”

吃完饭，天已经黑下来了。平日晚饭后还有出去散步的习惯，可今天看样子是出不去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看看体育频道，可妻子不乐意，非要看什么超女选拔赛。我说那全是糟蹋世界。可妻子说我是静跟不上时代了。反正在家里我是没有地位的，除了吃饭睡觉还有点主人的味道，其他的我简直就和奴隶差不多。

顺水翻起一张《华商报》，尽管我知道现今的媒体报道扯淡的时候多，可这会儿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养眼，又不能刚吃过饭就上床睡觉。说来也怪，随便拿了一张报纸，没想到上边就有我们县的消息。

说三个年轻人去一个废弃的矿井，结果被闷气给毙命了。消息很短，不过我读了心里却怪不是个滋味。三位年轻人，还是安康人，他们就是来我们这里做采煤工人的。我想不明白，整天都在井下辛苦，怎么没事还去废弃的煤井下边闲转呢？

消息是这么写的。我也就只能这样理解了。因为我们单位也是和安全有关系的。如果说是黑矿上死了这么多人，恐怕问题就大了。那就要处理干事的公仆了。当今社会，公仆可是最值钱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学生要去报考呢。就连我儿子现在还没有读大学，整天就跟我叫嚣着要做官。说在中国，做官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了。

就在我思维海里不出头绪的时候，有朋友打来电话，问我看到这则消息了没有。我说正在读。他问我有什么体会。我说没有体会。朋友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你真能装精呀！你们从中看出什么猫腻来？”

“有什么猫腻？”我说：“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把谁都想的那么下作。再说了，不就死了了三个人嘛。前不久成都还烧死了二十几个人呢。最后还不就是不了了之。别大惊小怪的行不行。在中国，死人算不得什么。”

“我说你小子还有没有良知？你对得起纳税人的那些钞票吗？”我没想到，整天进出舞厅，身边有着说不清楚的情人的朋友，竟然这会儿和我严肃起来。

“什么是良知？”我心里还有点好笑：“现在说良知你不觉得是在亵渎生命吗？好了，还是看看猪流感吧，尽管名字换了，可还是猪流感，大伙儿还是不敢吃吃猪肉。对了，明天我准不能和儿子去爬山，你说去哪里好呢？不知道咱们的那个方山森林公园怎么样？”

“最好别去，没什么意思。要我说，你就和孩子去桥陵看看，至少哪里还有点历史的纯洁，还有点历史的韵味。欣赏现在的东西，那是折杀生命。”朋友这几句话说的还真有力度。倒让我瞬间忘了那三位在矿井下被一氧化碳夺去生命的可怜年轻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