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很单纯的人,很单纯的爱情,用单纯的文字。可是在每个梦醒时分都很清醒地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从来也没有过一份爱情是为我停留。编织绮丽的幻想来骗自己,沉睡在噩梦连连中想要逃避。
寂寞的时候去上网,却在伤感的文字和歌曲中更加寂寞。恐怖片已激不起心跳,静得像一潭死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想几个悲伤的情节,眼睛微湿,然后眨眼,一切便又恢复。
(一) 流离
为了逃避回忆,为了遗忘,选择行走,流离失所。
转角,是否可以遇到爱?她笑,对自己说:宝贝,怎么可以再去幻想爱情。是命中注定不会有爱情,只想找到勇气选择死亡。
列车上拥挤不堪,现实无处躲藏,寂寞和孤单无端袭来,无法自由呼吸。第一次洒脱行走,心里挤满了忧伤。拿出手机看通讯录上的人,来过又离开的人怎么回首?从头翻到尾,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发信息给老弟:我在车上,出去转转。好久没收到回信,原来是关机了。
看着窗外,总感觉有些荒凉。忘记从何时起,她喜欢洛溪这两个字的组合,于是她让别人叫她洛溪。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短信来自木杉,他说:我在海边,海风吹得咸咸的,记得我曾经说要和你一起看海。现在的你在哪里呢?你幸福吗?我毕业了,她和我分手了。
木杉,已经好久好久没联系了。她以为他忘了她,她几乎也要忘记他了。木杉是洛溪朋友的同学,没见过几次,在qq上聊天。洛溪很喜欢他给自己的感觉,时常聊天发信息,甚至有点相爱的感觉,直到他和前女友复合。那是一个精致细腻的富家小姐。联系几乎断了的时候,竟又收到木杉的短信。
洛溪回复:我在火车上,去转转。我们不可能共享一片海,即使我也去海边。我现在很好,分手就不能复合了吗?记得你很爱她。
洛溪笑笑,摇摇头,发誓不再去回忆从前的种种爱与伤痛。
到站,停车,然后有一个清爽的男孩子坐在洛溪旁边。他对洛溪笑笑,洛溪也回以一笑,继续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木杉的短信说:你要去哪?不工作吗?毕业一年了你一直没换手机号,是为什么?
洛溪也问自己为什么,她说:我换号了,只不过偶尔也会用这个。人群中,有点怕。我刚刚辞职。
同座的男孩对洛溪说:“你的手机很漂亮。”
“有吗?已经过时了。”
“恩,我以前的女朋友也用这款,所以会觉得舒心漂亮。”
“哦。总是失去了才懂珍惜。”
男孩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很无奈地说:“毕业了,各奔东西,留不住。你要去哪?”
“丽江。”
“旅游?”
“看看,想在那找份工作。”
“我也去丽江。”
“你去玩?”
“是啊,工作了就没时间了。”
“你声音挺好听的,你是哪的人?”
“江苏。你呢?”
“山东。”
“你经常出门吗?”
“不,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离开家。”
“第一次就自己一个人?在丽江那边有人接你吗?”
“没有。”
“你真是个勇敢的女孩。”
“呵呵,我要有勇气早就出来了。我很害怕孤单,害怕自己一个人。但命运如此,注定这样,我怕又有什么用?所以让自己不再期望。其实我有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她在丽江的姐姐,实在不行可以去找那个姐姐。”
“这样还好啊。你做什么工作,以前?怎么听你说话有种沧桑的感觉?”
“学饭店管理,大学毕业后就在酒店工作了一年。”
“在酒店工作的女孩应该经历过很多。”
“你什么意思?”洛溪有些不高兴。
“对不起,”他道歉,“可这不是事实吗?我和女朋友都是这个专业的。而且,你真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把在酒店工作的人都当小姐来看吗?”
“你误会了,我没有。经历多和风尘女子不是一个概念,你太敏感。抱歉,让你动怒了。”
“我倒觉得风尘女子有太多无奈,但更洒脱。”
“你好像很宿命。我叫蓝野,你呢?”
“叫我洛溪好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木杉回了洛溪的信息:海水没过脚踝,温柔飞缠绕。相聚是否就是为了分离?你果真不为任何人停留吗?爱情没有让你感动过吗?我不停地走,却逃不出沦陷的从前。
洛溪叹口气,回信息的时候眼泪几乎流下来:从来没有爱情来过我身边,我如何感动?一直一直没有值得我停留的人出现,我又如何停留?我的宿命似乎注定了孤单,我无力反抗。天涯海角不会有人陪。你快乐吗?
手机就拿在手中,手指僵硬。蓝野微微笑:“男朋友惹你生气了?”
洛溪有点讶异地看着他:“问我?”
“当然是问你,你的表情似乎很委屈。”
“没,我没有男朋友,一直,只有过几个男伴。”
“为什么?”
“他们都不曾给我爱,至少没有真正的爱。”
“或许是你对爱情的要求太高了。”
“只是需要陪我久一点,也高吗?也许是我的脾气太坏了,也许是因缘出错,谁知道呢?”
“有没有人对你一见钟情。”
“没有。我这样的人是不会被人一眼爱上的。”
“你不是个自信的女孩。”
“记得初中的时候讨论过大学生是否可以自称男孩女孩,那时候材料上持反对意见,说是硬往孩子堆里挤影响国家发展。那时候的我用很漂亮的信纸和蓝色圆珠笔写了支持的意见,我说男孩女孩那是表明一种心境,是向往和保持纯真的方式,然后还写了好多好多。现在想想初中的我们的确可以这样张扬。刚才你亦叫我女孩,我有些惶恐,因为我更多地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女人了,几乎瞬间就会老去。”
蓝野第一次听洛溪说这么长一段话,那语气几乎使蓝野漏掉一拍心跳。于是就那样在心里把洛溪定义为细腻怀旧的女子,是的,女子,不能用女孩,女孩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成熟感觉。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洛溪笑笑:“很久以前听那个为周杰伦写词的刘畊宏唱那首《彩虹天堂》,他唱:找不到方向往彩虹天堂。我也寻找过天堂,始终都被拒之门外,一直一直无法靠近。”
“以前把阿木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和迪克牛仔的《放手去爱》一起听,是种混沌的感觉。毕业了,知道我们的爱到了不爱,放手,那么自然而然。”
“现在在去往丽江的路上,那向往已久的地方近了,却怕会有失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丽江,是我为数不多的期望。”
短暂的沉默被木杉的短信解救,他说:她发信息给我,说她怀孕两个月了。孩子会是我的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洛溪心跳似乎停止,木杉,这不是我认识的你,你曾经那么执着地爱着她,而这个精致的女子你又为何怀疑她?木杉,你让我失望了。洛溪回复说:她有骗你的必要吗?看在你们相爱的份上,木杉你绝不可以怀疑她。我想她一直都爱你,否则根本不会告诉你这件事。人都应该学会珍惜。
木杉一直没有回信息,洛溪唯有祝福他。
昆明下火车,找个旅馆先住下,洛溪与蓝野结伴,吃过饭后转转,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洛溪坐在镜子前,看自己的眼睛,曾经有人说她的眼睛会说话呢。开始想哭,有点难受。曾经有人许诺陪她流浪,可她极易倦怠,没有热情,所以身边永远留不住人。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孤单地要命,有点想家。思念,支离破碎。
敲门声,是蓝野,“你没睡啊,想和你说会话。”
洛溪点头,“请进吧。”
床上,有个粉红猪猪抱枕,蓝野问:“你的?出门还带着?”
“这是我收到的唯一玩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被宠爱的孩子。虽然早已擦肩而过,但这抱枕还是有难舍的情愫,也有熟悉的味道。”说话间,洛溪把抱枕抱在怀里,吻吻猪脑袋。
蓝野笑了,“你真可爱。不过每个女孩都应该收到大大的绒毛玩具,单人床上它能占去一半的空间。我以前送她几个。”
背对着蓝野,想起女友们都有那样的玩具熊,唯独她没有。抱紧猪猪抱枕,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说:“我没那么好,没有那样的人珍惜。以前写日记,都说自己马不停蹄地错过幸福的可能。可又不想怪自己,便归于宿命。”
“宿命?可别说你迷信啊,那就”
“我信命,信我的孤单会延续至生命的枯萎。”泪一滴,落在猪眯成缝的眼睛上,触摸,微湿的感觉。
“感觉好压抑,别这样说自己。你应该快乐。”
“第一次爬上山顶,想和别人一样大声喊出来,可嗓子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很难过。发信息给那时候的男朋友,他说别压抑自己。”
“为什么喊不出来?我带她爬到山顶,她会大声喊,笑声在山谷回荡。有一次她喊蓝野你要爱我一辈子,我就抱着她大声说我爱丫头一辈子,很开心。”
洛溪坐在床上,低头玩弄抱枕说:“你们好幸福,青春有过一次轰轰烈烈的真爱也可以没有后悔了。”大颗眼泪从嘴角滑落,相比之下,卑微无处躲藏。
曾经幸福也是可以炫耀的资本,洛溪的苦涩将她湮没。真的,从来没有人给她爱和幸福,于是便相信命中注定。
手机短信,洋说:“北方刮着风,走了那么久,仍旧忘不了你,无法挽回你,给你的伤你不再回头。我找到了能相伴一生的人,也许就要结婚了。”
不去回忆,洛溪回复:“我说过你会幸福的,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要联系。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若有所思地说:“快要老了啊,好多朋友都要结婚了,只比我大两三岁而已。”
“我也比你打一岁呢,不过我还不结婚。”
洛溪看着蓝野,突然就笑了,“你没人要了,所以不结婚。”
蓝野撇嘴,“我才不会没人要呢。洛溪,我想吻你。”
洛溪没有回答,心在下沉。吻是罪。
(二) 逃
洛溪一个人离开昆明,没有知会蓝野。不为任何人停留,亦不为谁改变行程。昆明到丽江,行走的孤独。
蓝野敲洛溪的门,空房,人已不在。愠色,那代表好感的吻,是不是错误地触碰了她敏感的神经?让她以为他把当成极为随便的女人。为何她什么也不说,莫非她的心伤痕重到了麻木?不辞而别,扯痛了他的心。
丽江,明媚的阳光,走在石板路上,面无表情。偶尔想起很久以前看的电视剧《一米阳光》,酒吧的调酒师会给心爱的女人。许愿灯放入水中漂流,愿望是空洞的幸福。丽江没有让她失望,或许是心里的期望原本太低。纳西族,服装美丽。
开始考虑要不要留下来,这里陌生面孔永远不会熟悉,。坐在古城一隅,告诉小秋她的想法。小秋说:“你去找我姐吧,我跟她说过了,她人挺热情,咱山东一家人,你别乐不思蜀,得回来看我啊。”洛溪开心地笑:“好啊,等你结婚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
小秋的姐姐有个好听的名字,莲蓉,古典优雅,如同她人。莲蓉说,小秋告诉你的工作能力不错,你先在餐饮干着,熟悉了让你做领班。
洛溪道谢。莲蓉是个能力很强的女人,早年离家来到丽江,以她的魄力和财产在丽江的酒店业有了一席之地。
蓝野在丽江未见那让他心痛的身影,丽江,遗失了他恍惚的心动。洛溪,我想我是爱上了你,为何却找寻不见了,你可知道我的心在痛,好像亏欠你一样,可是洛溪,我似乎明白你消失的爱是因为你的沉默和敏感。路旁的玩具店摆着很打的白色狗熊,蓝野犹豫着要不要买。店主阿姐却说那个不卖。
蓝野反问:“为什么?不卖还开什么店。”莫名地要生气。
阿姐并不介意他的无礼,笑:“中午有个女人定下了,傍晚来取。”
蓝野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北方人,在这里工作。来我这好几次了。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若真的想要还有个小点的,实在不行你等她来的时候与她商量好了。”
“她什么时候会来?”
“五点半。”
蓝野道谢,走出店门。隔壁有风铃卖,太女人的东西,蓝野走开。再度回来,恰好看见一个女人抱着玩具熊走了。蓝野苦笑,那不是洛溪。
洛溪刚给一桌客人点完菜,晓晓的电话打来:“小溪,我把你的大大狗熊放回宿舍了。好不容易休个班你也不让我安生。打算怎么感谢我。”
“请你吃大餐。”
“得了,好好工作吧。”
晚上下班,洛溪路过风铃店,风吹过,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人陶醉。微微笑,高中的时候买风铃送给朋友,现在却已经失去联系了。
抽烟,徘徊,烟火明灭间看见洛溪。好激动,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洛溪大惊,慌忙回头看见了蓝野,蓝野松开手,道歉。洛溪不说话就要走开。
蓝野拦住她:“别走,你可知道我找你到现在?”
洛溪不解,“你找我做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
“不过是萍水相逢却让我心动,吻是因为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
洛溪的笑满是不信任,“我和你相差太多,我注定漂泊。你的吻我没有拒绝,那是寂寞的诱惑。我独自前来,因为我们本就陌生。”
“给我个机会,让靠近你,爱你,保护你。”
“那不又给我自己多一次被伤害的可能吗?即使已经麻木也会本能拒绝你。何况你只是在这逗留,而我则要工作。我要的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在一起,相互陪伴。”
“我可以,我爱你要和你在一起。”
洛溪踮脚吻他,他的回吻狂热缠绵。抱紧洛溪,他问:“答应我了?”
离开他的拥抱,摇头,“没有。只是感谢你美丽的话语,我并不相信。”
“我找了你半个月,我是个固执的男人,这辈子你是我的。”
洛溪的手机响了,晓晓让她捎一包卫生巾回去。洛溪夸她是个没有准备的女人。挂断电话,蓝野拿过她的手机拨打自己的号码。然后都保存下来。他说:“洛溪,记住你是我的。等我回来。”
她满是怀疑的笑,“我要回去了,朋友还在等我。”
转身走,不回头,身后一直绵延蓝野的脚步声。便利店,她买了包卫生巾。蓝野等她出来,说:“我送你回去。”
沉默至灯光幽暗的宿舍前,洛溪说:“我到了。再见。”
蓝野拉住她,“陪我一会,就一会。”
洛溪背靠着大树,固执地看着天空。蓝野抱住她,热烈地吻,手不安分地在洛溪身上游走,想把她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永远不分离。
晓晓打电话来催。洛溪整整衣服,泪光闪烁地转身走开。蓝野在她身后说:“洛溪,你等我,我会回来,一个月之内。我爱你,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三) 消失
蓝野走的时候洛溪没去送他,他一直给洛溪发信息,洛溪最终回了一句听天由命。蓝野说回到家后说:“我很快就回去,我跟爸妈都说好了。”
洛溪心里开始有阳光,蓝野或许有给她幸福的可能。然而,再也没有收到蓝野的信息,时间很快超过了一个月。夜晚,洛溪独自一个人笑着流泪。也许蓝野和木杉一样与前女友复合了,又也许如洋那样找到了好伴侣。不过,他肯定会很快忘记她。心痛。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下午,洛溪看见了纪磊,他在吃饭,身边有个美丽的女子。作为领班洛溪很有礼貌地招待他们。纪磊看见她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光,转瞬即逝,然后就像不认识一样吃饭结账。
下班后,纪磊邀请洛溪去酒吧,不冷不热,点烈性酒。洛溪委屈得要流泪,她问:“那是你女朋友还是妻子?”
“你在乎吗?”
洛溪被激怒,“与我无关!”
纪磊冷笑,“是与你无关。你的男人呢,你的孩子呢?”
洛溪亦冷笑,“与你无关!”
“可是我想知道,想知道我那么爱你,你为他而离开我是否真的幸福了。”
“你来丽江度蜜月吗?”
“来玩。因为有人喜欢这里。回答我的问题!”
洛溪的坚强破裂得粉碎,“我和哪个男人的孩子?”
“你的男人夺得数不清了吗?我不在乎你的从前,你的从前却把你拖离我的爱。你是否记得你残忍的离开?”
“在你之前我是有过几个男朋友,也告诉你我可能怀孕了,所以必须离开你。可是我并没有怀孕,也没有和之前的谁在一起。那时候我惧怕爱情,因为我被无情地伤害过。我们不在一个学校,我突然就害怕被遗弃,所以我离开,用了那样的借口,让你忘记我。或许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但当时的我还是选择那样离开你。”
纪磊好长时间只喝酒不说话,洛溪端起酒杯,喝一大口杯酒,呛出了眼泪。纪磊慌忙给她递纸巾。洛溪说:“你想知道我我告诉你了,我对你再无亏欠。纪磊,你好好生活吧,她是个很迷人的女子。”
“今天,你何不继续隐瞒?”
“我怕一直受诅咒,得不到爱和幸福。”
“我给的你不要。”
“再说这话有何意义?你知道我的热情总是极易冷却。这次来丽江原本是想寻找死亡的勇气。”
“小溪!”纪磊生气了。
“可惜,我找不到这样的勇气。在火车上相识一个男子,几乎发生一y*情,不过还是没有。我老了,期盼也老了。也许我会在某个清晨死在石板路上。”
“我一直很生气,可是见到你还是狠不下心装作不认识你。你让我心动过。”
“凡是都会有了结,今天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了结。希望你别再恨我。你应该去陪你的爱人了,这个词最合适,不论婚否她是你的爱人。你走吧。”
“我先送你回去。”纪磊拉洛溪的手,温暖的触觉。
“不用了,我在这坐一会。过了今天我们就互不相识。”洛溪低头,不再看纪磊也不再说话。
纪磊说:“真的很想再抱抱你,可我不能,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得对她负责。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需要的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
洛溪知道纪磊走了,可是她还是不想抬头,泪若连珠。从前都消失吧,不要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碰碰她,“小洛,喝醉了吗?怎么还不走?”
洛溪抬头,是副经理王家扬,洛溪要丫头,“没有,没醉。现在很晚了吗?我这就走,你和谁一起的?”
“和几个朋友,他们刚走。我看见你在这不太对劲就停下了。”
洛溪笑笑,“我没事,谢谢你。”
“走吧,我送你。”
洛溪站起来,头有些晕,王家扬赶紧扶她一把。走出酒吧,风一吹她轻轻抖了一下。王家扬把自己的外套给了洛溪,“刚来时候看见有个男人和你在一起,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恩,他先走了。一别天涯。”
“你们什么关系?”
“他曾经短暂的是我男朋友,在大学时候。”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有些过去了就不要再留恋。”
那一夜,洛溪第一次梦见蓝野,梦见他火热的吻,梦见他离开,梦见一地鲜血。醒来后,疯狂地想念蓝野,拨他的手机,已停机。
(四)误
在丽江近一年,越来越多地梦见蓝野,梦见火车上他们再次相遇,梦见昆明旅馆里他们拥吻,梦见他最终要了她。重复的梦,压得现实好沉重。
丽江,依旧平和美丽。纪磊走后,洛溪在酒吧相识一位调酒师,他们寂寞孤单,彼此需要直到彼此迅速厌倦。
有个江苏的客人说江苏有很美的风景,洛溪应该去看看。洛溪微笑应答,心里有了离开丽江的打算。恰好,小秋要结婚,洛溪便向莲蓉辞职。
莲蓉说:“说实话,不想让你走,你很有能力,我的酒店很需要你。”
“谢谢蓉姐,但我得回家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或许会去江苏吧。”
“正好,我有个熟人在江苏做酒店,你去他那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你就找他好了。”
“真的太感谢你了,蓉姐。”
丽江、昆明,想念蓝野。回到家,北方的夏天,洛溪的爱。参加了小秋的婚礼,美丽是新娘,幸福的笑容。
在树荫下惬意地躺着,妈妈问:“闺女,啥时候把对象领回来?”
“还没找呢。过几天去江苏,有家酒店,待遇不错。”
“你都不小了,怎么还不抓紧找对象啊。人都得有自己的家。”
“哦。”洛溪心烦意乱地应声,谁,谁能给她一个家?结婚不也有离婚的可能吗?反正弟弟都已经订婚了,何必再催她?一个人也可以过,不是吗?洛溪固执得想法,家,多么遥远的词,在一起,又有谁能和她在一起?
几个姊妹,年龄差距不大,都结婚有孩子了,只有洛溪还没有成家的可能。闲在家里,妈竟同意别人介绍一个离异的男人给洛溪。洛溪气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能说妈妈什么,可是真的很生气。
打发掉那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洛溪收拾东西就离开了家,只生气自己太异类。去日照海边,看着辽阔的大海。柔软的沙滩上写下木杉、纪磊的名字,他们都曾来过这片海。闭上眼泪努力想蓝野的样子,却很模糊。
沙滩上一直可爱的小狗跑过来在洛溪身边打转,洛溪摸摸它。纪磊听洛溪说她要在教室养狗的时候夸她太有创意肯定被老师骂。一个美丽的少妇走来说抱歉小狗打扰了她。洛溪摆摆手说:“没有,你的小狗好可爱。”不经意看见了木杉,他抱着一个很机灵的婴儿。洛溪说:“好久不见。”
木杉略有激动,“到底相遇在同一片海。”
那少妇说:“杉,你们认识?”
木杉点头,“她是洛溪,大学时候的朋友。”
少妇说:“原来是洛溪,听木杉说起过你。你好。”
洛溪礼貌地回应她,看看孩子说:“你们的孩子好可爱。”
木杉邀请洛溪去家里坐坐,洛溪拒绝了,“我还要赶火车,不打搅你们了。”脚步碾碎沙滩上的字迹,洛溪离开海边。
火车上,一直与一个抱孩子的少妇坐在一起。洛溪难过了,一段段模糊的睡眠,清晰地看见蓝野的脸。坐在火车上,无法再遇见那个男子。
孩子的哭声吵醒了洛溪,年轻的妈妈哄着孩子。洛溪问:“你怎么自己带孩子出门?多累啊。”
少妇微微笑:“没关系。为人母该如此。我要带孩子去看他爸爸,他在部队上很想孩子。他是个尽职的人,热爱部队,想让我随军。可是我在家还有自己的工作,就一直拖着。”
洛溪说:“你是军属啊。你们怎么认识的,感觉好幸福!”
“高中同学,他考上军校我读大学,一直相爱就结婚了。”
洛溪羡慕地看着她,她的笑幸福朴实。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洛溪问自己究竟是谁错过了谁,那青葱岁月已不再,那回忆竟然如此苍白无力,不曾有真正的爱情也不曾有长久地在一起。朋友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可是关于爱情,洛溪全不曾拥有,生活中没有爱情也没有她自己的家庭。
洛溪的手机上还有蓝野的号码。她仅打过那一次,也许该删除了。那个挺拔的身影或许只是幻觉,闭上眼睛,蓝天、明媚的阳光,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一张张熟悉或者陌生的脸闪过。若这个世界上没有欺骗和伤害,若她不曾被狠心欺骗,现在的洛溪应该单纯快乐且幸福。只是在成长的路上,她不是命运的宠儿。
江苏的旅馆里躺下便睡着,梦见蓝野,一发不可收拾。梦见祠堂有个妇人在祈祷儿子不要离开,梦见蓝野正在靠近她对她微笑,却突然一片血腥,蓝野倒在血泊里,然后白色的病房,蓝野一直一直睡着。
在新酒店上班,很顺利,洛溪直接做了餐饮部经理,来来往往的人仍旧很陌生。而这是蓝野生长的城市。洛溪暗想:“我不是不为任何人停留的吗?”又释然,“我也没有为蓝野停留,在丽江我有男伴。在一起,谁又能和我在一起?颠沛流离那又怎是女人的生活?
有网友是江苏人,唯美的男子,一直不知道彼此的样子。云潇潇,洛溪极喜欢他的名字。上网,遇见他,他说他在广东佛山,天很热。洛溪说我在江苏工作。
:为何去那?
:不知道,有个男子欠我一个答案,他家在这。
:你还和以前一样执着。其实有些事永远没有明确的答案。
:我知道。你现在好吗?
:恩,好多了。如果能够完全康复,我一定给她一辈子的守候。
:一定会的。你们也会幸福。
:谢谢你。听我一句话,别无谓等待,找个爱你的人好好生活。
:恩,我会的。
:心脏移植,我用别人的心脏延续自己的生命。
:感慨现代医疗技术了吧。
:呵呵,是啊。还应该感谢捐献给我心脏的人。他也是江苏人,死于车祸。我还去拜祭过他,蓝野,很英俊的男人。
:蓝野??
洛溪的心跳似乎停止,梦境中想鲜血,惨白的病房,渐远的蓝野的脸,原来都是真的吗?洛溪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键盘上,她看不清电脑屏幕。对蓝野,她爱,只是怕伤害所以一直冷漠。在丽江,当她看见在玩具店门口的他,知道他与老板娘的对话,所以她托晓晓去拿狗熊。她亦知他不会罢休,于是,在袅袅烟草气息中她出现……她爱他的坦率霸道亦爱他热情的吻。只是怕伤害,怎料会错过一生。
云潇潇问洛溪怎么不说话了。洛溪擦干泪水,写:“我想我永远等不到那个男人的答案了,因为他叫蓝野,江苏苏州人。”泪水再次肆虐。
:你是说那个人也叫蓝野?洛溪,你好傻,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蓝野,我爱你。
:小溪?
:这句话是我欠他的。
:也许,这颗心不是你爱的那个蓝野。
:恩。谢谢你。你要永远开心快乐,我先下线了。88
洛溪关上电脑,手机上那串号码她拨过去,一直在响一直没人应答。
(五)在一起
好好工作,在蓝野的家乡。蓝野,你再也不能去丽江了,所以我来江苏,和你在一起。我要的在一起,你只是给了我爱你。蓝野,你欠我,知道吗?
那天去见心上任的总经理,洛溪几乎眩晕,那是一张酷似蓝野的脸。洛溪第一句话便问:“你认识蓝野吗?”
新任总经理叫蓝天,他惊异地凝视眼前这张苍白的脸,“你可认识蓝野?你是谁?”
“我是洛溪,餐饮部经理。在去丽江的路上认识蓝野,那是去年的事了。”
“你最近打过蓝野的手机?”洛溪不语,蓝天说,“蓝野是个迷信的孩子,在去丽江之前找人算卦买下这个手机号,说会给他带来好运。他说永远不能让这个号停机,但在他出车祸后还是停机了,那短时间他生命垂危。后来补了一张卡,一直没停机,可一直没有人打过。”
“蓝野他死了吗?你是他什么人,怎么对他那么了解?”
“我是他哥哥。”
“蓝野呢?”
“在家。”
洛溪笑,笑自己的傻,原来是我想错了,他还活着,还活得不错,应该结婚生子了吧。一年已过,世事沧桑,我不该执着于寻找什么答案。“是我冒昧了,蓝总。我是餐饮部经理,来向您回报工作的。这是我的工作报告。”
蓝天结果报告看洛溪一眼,眼神很复杂。洛溪的心好痛,痛到不能自已,蓝野,原来你也骗我。绝望衍生,有种渴望死亡的冲动。
洛溪说:“若没什么问题,我先走了。”
蓝天点头,“好。下班后等我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洛溪点头,却没有顺从的打算。办公室,打开qq给云潇潇留言:“你是对的,你说的那个蓝野不是认识的那个。我找到答案了。谢谢你这几年来一直做我的朋友。你要开开心心地生活,我也会的。”
下班后,径直走出酒店。去药店买瓶安定。大学时候宿舍卧谈会讨论死亡话题,那时候的结论就是服安眠药是最安详的死亡方式,不会留下难看的伤口,不会让身体走形。在睡梦就game over了。
从药店出来,看见蓝天。蓝天关切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去医院看看吧,我送你。”
洛溪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既然这样的话现在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我想没那个必要了。”
蓝天突然变了语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傻念头,你要是那样做了,我和蓝野都不会原谅你的。”
洛溪冷笑,“你们管得也太宽了!”
蓝天不再说话,把洛溪拉上车。车行驶在迷离的路上,在一栋漂亮的别墅里停下。安谧的花园鲜花朵朵,那便是蓝野长大的家?一直不知道他有这样显赫的家世,一直以为他只是像她一样固执的孩子,成长在并不富足的家庭,朴实无华。
蓝天带洛溪进去,看到一个妇人,她的脸竟然很熟悉。努力去想,霍然记起她就是梦中一直在祠堂为儿子祷告的妇人。
蓝天说:“洛溪,这是我妈妈。”洛溪问好,妇人慈爱地点头。“我说一件事你别惊讶,我妈妈和蓝野都是信命的人,蓝野出车祸后我妈妈一直在祷告,寻遇一位隐士告诉我爸妈挽救蓝野生命的方法。于是我们动用广泛的社会关系,找到了一个与蓝野生辰相合因车祸死亡的人,我们买下了他的尸体,并以蓝野之名将心脏捐献。所以蓝野并没有死,只是一直昏睡。再问那隐士,他问及蓝野出事前的计划,我们告诉他蓝野要去丽江找一个他爱的女孩子,可蓝野当时并没有说那女子的名字,只说要把她带回家。隐士说,等吧,那女子回来救蓝野的。那么巧,第一次看见你你就问及蓝野。”
蓝天和他妈妈都很激动,而洛溪则像在听灵异故事。她可以救她的爱人吗?离开她的男子有那么多,真的有爱情存在吗?
“洛溪,你可以让蓝野苏醒。”蓝野的妈妈说。
“那我该怎么做?”
“用你无名指的一滴血,滴在蓝野嘴里。”
洛溪终于看见了蓝野,在一年之后。他没变只是脸色苍白。手指抚过他有着完美曲线的嘴唇,微微凉。洛溪用蓝野妈妈递过的银针扎进无名指,一滴鲜红的血滴在蓝野唇间。蓝野的嘴唇迅速恢复绯红,悠悠睁开眼睛,惊呆了所有人。
蓝野第一句话说:“小溪,我终于找到你了。”
洛溪哭了。泪止不住,原来他的爱是真的,原来他一直未曾改变。
后来蓝野说,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去往丽江的火车上,可是火车一直开啊开啊,没有停止却也没有到达,好像到达丽江要耗尽他一生的时间。他一直想洛溪,怕她等不及,怕她误会他失约。
洛溪躺在蓝野怀里,树荫下一起望着蓝色天空。蓝野说:“宝贝,我们结婚吧。生个女儿,像你一样可爱。”
洛溪调皮地笑:“那你先跟我回家啊,我要让妈妈知道她嫁不出去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很优秀的男人。这个男人还会像爱惜生命一样爱惜我。”
“老婆,你真可爱。生生世世你是我的。”
在一起,亦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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