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可爱、善良的小女孩。
周未和朋友-彬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泊好了车,突然感到有点急想上厕所,彬先去买票,我就走到楼下靠左的地方-就是剧院的厕所所在。
踏上剧院的石阶,朝厕所走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清亮稚嫩的声音: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进去。”
我回头望了一下,只见一个只有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右边靠剧院办公室的入口处,猛力地摇着手,很着急地向我不停地喊:“不可以,不可以。”
我纳闷着,为什么不可以?这小女孩也许不是在跟我讲话吧!
微微怔了一怔,我还是继续走向那扇关着的门。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进去。”背后那小女孩嚷得更大声了。
不会走错了吧!我望了望那扇门,上面指着一个牌子,牌子上的剪影,明明是穿裤的,是男厕所绝对没有错啊,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门已经上锁了。”那小女孩嚷着、嚷着,同时也跟上来了。
我一手按在门上--咦,真的是上锁了,大白天的怎么连厕所也上锁了?
我有点讶异,这小孩怎么知道男厕所的门已经上锁了?转过身来,只见她已经边嚷边跑的跑到我身边来了。
“不可以,不可以。”她还是不停地嚷着,小手拼命的挥着、摇着,那么的认真,那么的着急。
这时候,我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小女孩--不长不短的头发刚及肩,额前披着剪得整齐的刘海乌黑光亮,两个眼珠子黑黑大大的,闪耀着天真弥漫的光彩,鼻子不很大,小巧光滑,那口不停地嚷着的小嘴,不时露出一排洁白整齐如编贝的牙齿。肤色是有点棕色的,带着一种健康的光泽。
她仰着头看看我,口中还是“不可以,不可以”地嚷个不停,两只小小的手摇着摇着,像小风车在风中直转个不停,小小的脸蛋也因为着急而涨红了。
“怎么了,小妹妹。”我和气地怜爱地看着她。她穿了一件浅红色无领的衫裙,布质很是普通,裙角口手不停地摇动,而微微款摆。好可爱的一个小女孩!
“你不可以进去,叔叔”娇嫩的嗓音从那两排编贝中传出来:“门已经上锁了。”
我带着感激的眼光,看着这个好心的小女孩,对她来讲,告诉我厕所的门上锁了,仿佛是一件大得不得了的事。
“好,好,谢谢你小妹妹,我知道了。”我蹲下身来,摸着她那头乌黑而柔软的头发。“我到隔壁的厕所好了。”
站起身来,我向她作了个“拜拜”的手势。便走向剧院旁右边,我知道靠右边的楼上也有厕所。
“你回来,叔叔。你回来……”
怎么小女孩又在高声喊我。清脆响亮的童音在剧院前萦绕,像微风吹起串串风铃响,她又跟上来了。
“叔叔,叔叔。”不止跟上来,她还拉住我的手!“叔叔,那也有……”另一只手指向我刚才那个厕所。
我有点莫名其妙,厕所的门不是已经锁上了吗?
“那边有厕所。”两颗又黑又圆的眼珠子鼓得大大的,非常认真地用手指着同一个方向,不像是在撒谎。撒谎?我怎么会想到这个字眼?眼前这个小女孩是那么天真和善良,看她的样子,比我还着急,怎么会撒谎?
“叔叔,你来。”这回用手扯着我的手,把我拉向刚才上了锁那间厕所的方向。
我有些迷惑了,那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剧院右边的办公室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支扫把,看来是清洁剧院的工人。
小女孩一看见这个妇人,便放下扯着我的手,飞快地跑向妇人的身边去了。
我听她叫妈妈,又向妇人比手划脚:“这位叔叔要上厕所……”
中年妇人怜爱地牵着小女孩的手,向我善意地点头示意,又指了指厕所旁的另一道门。和气地说:“你上电梯,按三,就可在到剧院三楼的厕所了。”
我目光由那间厕所旁移过去,看到旁边的那道门,原来是电梯的门,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女孩要拉我搭电梯,但因为年纪小,没有很好的表达能力,又心急,说来说去总说不清楚。
我向妇人道声谢,走向电梯。等电梯时,我再回头望一望那小女孩,只见她依偎在妈妈的身旁,裂开小嘴露出两排很整齐洁白的牙齿,很开心很满意地向我微笑着。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表情,想起刚才她那焦急的样子,刹那间内心起了一阵撼动,--这纯真的微笑,这闪耀着人性中善良本质的微笑,是那么自然地发自一个小女孩的内心!
我想起一些受过高等教育月入高薪为人父母者,他们望子成龙,把孩子们打扮得漂亮像个王子或公主般,又教他们唱歌、跳舞、弹琴、绘画,使他们多才多艺,却忽略了启发他们人性中善良的本质,结果塑造出一些任性跋扈、自私自利、不懂得为别人着想的性格。今天要找出一个像眼前这小女孩一样善良好心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一样认真的孩子,似乎不太容易了。因为他们早已被溺爱和宠坏了。
而这小女孩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个受教育不高的清洁女工!
从三楼下来,小女孩和妇人已经不在了,回程的时候,我把这人生中的小小插曲告诉彬,他说真该让他也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而我却默默地在思索,现有的教育制度,着重使学生尽量地掌握各种谋生的技术,以让他们将来的生活更美好,但有没有注意到心灵美化的问题呢?丰富的物质生活,是否就是我们这一生中所追求的唯一目标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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