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斯文柔弱的女子多的是,却鲜有几个如我般不爱脂粉独爱酒的。
爱酒,许是爱它沁人肺腑的香气,爱它燃血灸心的滋味,爱它如火如荼豪爽凛冽的性格。但我对酒又很挑剔,不是所有的酒我都欣赏,比如茅台、五粮液。在酒的世界里,它们该算是倾国倾城的美女,高贵绝色无与伦比。同时又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只认钱或是达官显贵,没人情味。口袋平平的老百姓,只能仰起头去瞻仰,去暗恋,一辈子做着单相思的美梦。这等清高昂贵的酒,我是无法爱起来。也许,你会笑我吃不着葡萄反说它酸,随你说吧。
还有洋酒,我更是不屑。伏特加白兰地,直率粗鲁,没一丝内涵。xo人头马,老外的贵族美女,俺不稀罕。啤酒香槟,只算是饮料。但葡萄酒,不能不提。外国人说它与玫瑰一样象征爱情。我却不以为然,其实它不过是个心怀鬼胎的小蜜。精致包装别样打扮,全是它媚惑人的手段。特别它勾魂的香气,连我这种自以为意志力坚强的人,也被它轻易俘获。直到喝完甜甜的半瓶,才发觉自己象温水锅里慢煮的青蛙,想挣扎,迟了。葡萄酒醉后的折磨是狰狞的,领教了它的口蜜腹剑,我退避三舍。
酒的贫下中农是散酒,稍讲究点的,就一瓶瓶装起卖。老明光老白干,这些穷苦出身的廉价酒,是名副其实的酒中豪杰。再懦弱的人,经它感染,也不禁要血脉贲张,毫气干云了。另有中产阶级的酒,则象生活在你身边再熟悉不过的同学同事邻人朋友,虽然起着发财荣禄花哨的俗名,但本质醇厚,也一样可以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我就时常幻想于一暗夜,与它们促膝长谈,欢则添欢,愁而忘忧。
如此细致的评论剖析,众位看客定当我酒鬼无疑。其实,我本弱女子,自小父母要求也很严格,酒一直以来都为禁地。那年去他乡求学,父亲开了一瓶汾酒,破天荒斟了半杯给我。我泯一口,辛辣刺喉,赶紧匆匆咽下,一腔热火就从心里腾腾上来了!我红了脸,粗了气,飘忽了眼神,不禁感慨,酒,真如魔法师般神奇啊!估计是先入为主吧,在我心中,汾酒的甘香醇冽荡气回肠,到如今,依然没有任何酒可相提并论。但由于身体孱弱,对于酒,我也一直都持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态度,包括汾酒。呵呵,细度一下,仿佛暗恋一佳人却有缘无份的怅怀,也不过如此吧。
而每次闻到汾酒熟悉的香味,都能忆起一段泛黄的往事。多年前,因不同届,和他仅是相识在毕业前的年级聚餐上,席间聊得投机,真正相见恨晚。转眼毕业各奔东西,又相隔数年,突然在电话里接到他来自远方城市的邀请。他说,想与我同游褒禅山,还藏了两瓶汾酒等我同醉。我只是于那晚的席间偶尔的说起我与汾酒的一段缘,而他竟然记住了。那一瞬间,我怦然心动。可终因路途遥远工作繁忙,及各种各样的籍口,我未能赴约。弹指十年,蓦然回首,才顿悟当初轻描淡写失之交臂的,是斯世唯一的知己。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早以消失于茫茫人海,欲寻无踪了。
于是,我再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关于汾酒的故事,通往心的路,积满灰尘。美酒依旧,人已老。知己难求,醉易得。爱酒,于是只想,等若干年若干年以后,于孤驿断桥边,西风古树下,再端起半盏汾酒回首,听旧事丝丝远去,看光阴哗哗流逝,还可与谁共煮酒,还能否再喝回从前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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