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一路走走停停的生活,偶尔停下来抬头看看天空,看看鸟的翅膀划过天空的形迹和声音,然后低下头静默,这样的生活像鸟一样.许多时候听人说漂泊竟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也是在漂泊了.

来开封上学的那个夏天我从南方一座小镇出来,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湿淋淋的.踏上开封的地界时心里充满期待,早听人说这里古时是很多朝代的都城,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里一直是政治经济的繁盛之地,历史之久仅次于洛阳.这样一处景地难免让人迫不及待想看看,想听听.

古老的城市里总是会让人感到一种旧旧的味道,尽管这些年摧毁和重建在不断翻新许多城市,故居故地都成了陌生之地,我们在没有离开的情况下也不免生出客居他乡的感慨,但到底出于人文旅游的考虑还是保留了不少古迹,甚至于在旧址的基础上也极力复原了好些古建筑.这使得诸如开封这样的城市还是韵味十足.因为,不论如何文化是一种精神本质,它的积淀和传承靠的是民族的一种坚持,推倒形式并不能使它被摧毁和消失.

初到开封的那些日子我常一个人或约上几个室友一同四处走走,其实我看来中国大部分地方,尤其是在广阔的平原地区,大部分城市的格局都是大同小异,很多城市在布局方面都是方方正正,而且极为对称,开封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在这点上更加明显,毕竟它曾经是皇城的所在.不过我在这感受最深的还是那份浓浓的韵味.穿街过巷的时候常能听见唱戏的声音,伴着一声声沧桑的二胡一下子就将人的心神拉到悠远的意境中去了,某一刻抬头看见未曾拆迁的老区的矮房在清凉的夕阳中低低的沉默的样子,禁不住要在心里感慨些什么.那几日我是如此迷恋着这种跟乡愁一样色彩的音调,觉得它们把自己推的好远好远,一下子就远到祖辈的祖辈那个年月.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唱些什么就那样醉了.

许多时候人们习惯把每个城市都贴上标签来标榜这个城市的一切,所幸的是城市不是商品,它里面渗透着决不能一概而论的东西,因此它们注定不能单纯.开封的这种音韵使我对它有了一种更深的认知.有许多东西它们表现出来的决不是它们的本身那样简单,它们往往代表一种价值和思想,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城市,个体的行为或群体的行为.

走过开封的大大小小的广场都能看见听见一种清晰而明确的但不能言说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称之为传统,又不能全部的说明.人群里,你能看见每一个年龄阶段的人,在童车里的婴孩,儿童,少年,中年,老人.他们在这里汇聚.或是玩耍嬉戏或是吹拉弹唱或是打拳舞剑.不管从笼中的鸟雀还是地上旋转的巨大的陀螺还是空中舞动的长鞭,以及那些诸种传统乐器合着人声散发出的曲调,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向上的感动在冲击着我.

最近我一个室友还跑去学习纸雕,我去看过.看他们用刻刀在蜡版上小心的刻着那一张张薄纸,直到凸显出鸳鸯戏水,西施挽纱等各种各样形态各异的形象.我不禁惊叹我们民族里那些奇巧精湛的艺术,花好多心思去创造美本身就是一种美,我们追寻的本身也该是美的吧.现在好多民间的技艺都已经或正在失传,想想都禁不住让人感到痛心.那些民间的艺人们,他们待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创造那些能令这个世界更加光亮的东西,他们决不是士大夫式的隐者,他们只是我们的民众.

也许许多人都可以不再漂泊,归属感总是要在无数的漂泊岁月里慢慢渗透身体然后沉淀下来.我想,到故乡的人应该感到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