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市报做总编辑，前不久说为了配合学习科学发展观，他们准备组织记者去寻找渭河源头。开始我以为朋友也只是说说而已，可后来他很认真的邀我前去，我才知道这回朋友是真要去了。

不过我不能去，因为儿子要高考，我的在他身边打起鼓劲。要说心里我还真想去走走中国的西部。别说我也算是西部的人，可是这些年倒是东边去的多，西边很少去过。尽管我知道，西部有着独特的地域文化，特别是我想象的那种一望无际的大戈壁，留给人心灵的一定是无有穷尽的震撼。

我告诉儿子，今年高考完了，一定带他去敦煌看看，去感受一回原始生命力的那种无与伦比的美妙。儿子自然是满心欢喜，自然知道高考对于他意味着什么。这再有两天半的时间就要进考场了。现在他已经开始按照高考的时间进行认真的模拟了。

下午两点半，儿子走进我的书房，开始了英语试题的模拟考试。我坐在客厅实在是觉得无聊，就想到了已经去甘肃十多天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昨天从他们的报纸上读了一篇关于渭河源头的稿子。文字到很华丽，只是我读过之后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浮。　因为寻找渭河的源头那就在寻找一种历史的积淀。不是看看就可以说点什么的。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听那边好像声音很杂，好像是在山林。好半天我才算听到了朋友的回话。说他们现在刚好就在渭河源头的山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比较冷，好多人还穿着黑色的长衣。不过最后他也说了，在这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尽管我们都属于西部，可是我们这里似乎多少还有点时代的气息。走在渭河源头的地方，留给人们的就只有原始的味道了。

“昨天你们写的第一篇稿子我看到了，说心里话，我怎么没有感受到你说的那种原始的味道呢？”因为是朋友，我也到不想隐瞒自己的观点，也没有必要给朋友留什么颜面：“我觉得你们不是去寻根的，像是去游山玩水的。下边的稿子可不能那样写了。”

“怎么，第一篇稿子你不满意？”听朋友的口气，看来他没有想到我会说这一番话的：“你看到的稿子可是我们在一起讨论研究定下来的。也许你说的对，在这样的地方，给人的感受就是有点沉重，不过执笔写稿子的都是年轻人，许多东西在他们眼里似乎就是好玩。”

“那怎么可以呢？”我说：“你别忘了，你们逝去寻找渭河的源头，是在为我们的精神寻找根。你们去的那个渭源县是不是很贫穷呢？”

“贫穷我倒没有切身的感受，不过这个县人口甚少，只有四万人的样子。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知道渭河在这里是个什么样样子吗？”朋友显得很神秘：“告诉你，就是山里的一眼清泉。渭河水在这里乖巧极了，在恢弘的黄色里留下了一种生命嘻嘻不灭的冲动。”开始我以为朋友说的嘻嘻就是息息。结果没想到他还特意说明是就是嘻嘻。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我没有去过甘肃，更没有去过渭河的源头，听朋友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反倒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你说的是渭河的源头吗？渭河可是养育过关中文明的母亲河。怎么让你这么一说就是成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姐河了。你们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哈哈……什么小姐河。”朋友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你说话能不能不刻薄一点。我们现在就在渭源县，怎么会弄错呢。我说的就是一种真实的感受。渭河就是从这里发源的。不来这里，我还真的想象不出渭河开始走向我们的时候会是这么一个模样。”

“你们这次是顺渭河而走，看看渭河到底在什么地方开始有了一种承载生命的场面。”我真的是想象不出朋友这般描述的境况。我对渭河的认识最多也就是从咸阳的渭河古渡开始的。记得有一年我站在咸阳的渭河古渡，想象着当年始皇嬴政就是面对这样的激流，萌发了豪情壮志。

“我们是要走渭河走过的地方。不过你说的恐怕我是完不成的。”朋友说：“要说承载生命，我觉得就在我现在站立的这座山上，就是这和小溪一样的泉水。就是它才是养育生命的开始。”

“哈哈……”这回轮到我开始畅怀大笑了：“我说你小子这是怎么啦？不就去了一趟渭河的源头，怎么就这样的理解渭河呢？告诉你，渭河的伟大不是轻轻溪流，而是雄浑不可一世的胸怀。我尽管没有去过渭河源头，可是我去过黄河的源头。尽管那里流下的是千年雪水，可是在那细小的水流后边我看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难道说渭河源头就是你们写的那种轻轻点水？”

“你没有来，是无法有感受的。”朋友说：“当我第一眼看到渭河源头的时候，心里不由也被震撼了。难道这就是那浑厚滚滚的渭河水？我真的没有想到，渭河水在起源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的清澈透明。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生命的象征？”

“你指的是什么？”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出来朋友想要表述的意思：“你是说历史是从清澈走向混沌？还是想说生命所透射的就是一种纯真？”

“是的。”我不知道朋友到底是肯定我说的什么：“我现在就觉得渭河应该就是这样的恬静，就应该是这样的令人心旷神怡。明天的稿子是我执笔写的，晚上就发回报社。等你看了再给我来电话，说说感受。”

“没有问题，一定拜读。不过说好了，如果感觉不好，我还是会给你不留情面的。”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应该给朋友提个醒：“你不要忘了，渭河水可是秦朝走向辉煌的的开端。是我们关中文化历史的根基。”

“我怎么会忘呢。我只是觉得这次看到渭河的源头，我对渭河有了一种崭新的认识。觉得我们寻根其实就是在羞辱历史。今天我们写渭河其实也是在亵渎渭河的诗情画意。”朋友说到这里看样子有些激动：“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我的手机快没有电了。如果有兴趣，晚上我们电脑上见。”

“不可能的。”我说：“我这几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儿子进行交流。想让他能有所作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喝着渭河水长大的。不过我会一直关注你们的。我也希望你们能从走渭河线路的过程中寻到我们关中人最真实的根。”

“呵呵……，好吧，我们努力。”朋友挂了电话。就在我还想回味刚才和朋友的一席交流的时候，没想到儿子从书房出来了。我一看表才三点四十五，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呢：“你这是……”

“写完了。”儿子看去有些漫不经心。

“什么叫写完了呢？”我说：“大考在即，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重视。是不是有些疲惫了呢？”

“不是，写完了。”儿子还在强调着：“英语就是这样嘛。我写的快。平时也就是一个小时多一点。对了，我刚才听你和谁在说渭河的源头呢。怎么，是不是想带我也去走走渭河的源头呀！其实我们去敦煌可以兼顾去渭河源头看看。”

“现在不说这个，再有两天半就要上考场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调整好自己，到时候拿出平时的水平。”我说：“不管是去渭河源头，还是去敦煌，我都是想让你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很多时候是不能用眼睛去看的。”

“我知道。”儿子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你刚才说的许多观点我就不赞同。什么渭河养育了关中。什么渭河给了秦朝一种辉煌。要我说，现在的人真的是不知道都在想写什么。动不动就去寻根，动不动就去认祖。”

“怎么？人不应该这样吗？”我对儿子这种近乎有些玩世不恭的心态多少有些气愤：“我们怎么可以忘记祖先呢？”

“不是忘记祖先。”儿子好像再给我纠正：“是我们到底都给走先留下了什么？就按照你的逻辑，渭河曾让秦国辉煌，可是渭河现在给我们留下什么呢？其实刚才我听到你和叔叔的对话了。我觉得叔叔说的有道理。渭河既然能从清澈透明开始，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明快的生命感受呢？”

“你……”我被儿子一席话说的竟然有些瞠目结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大考在即，他竟然还能如此的思维：“好了，不要想这些，就像考试吧。”

“我觉得现在大家都想给自己找点什么。你是想在高考中找点什么，叔叔他们想从渭河里找点什么。不过我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找到什么呢？”儿子说完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