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笛吹乡愁74乡路泥泞!
风雨途中:
客车在狭窄的水泥路面欢欣地奔跑,不时在拐角处吹起“口哨”!车窗外的山风夹着雨点不请自来免费为乘客梳洗头发,半眯眼的乡亲们脸上洋溢轻松的微笑,说三道四,随和攀谈,一路畅所欲言欢笑声与客车呼啸声甩在林间树梢,灰白的尾烟拖着长长的尾巴,有点“迷茫”,变化万千,故做鬼脸似的,雨水亦冲不走,老是甩不掉!我的心随飞速的车轮旋转!近乡情怯。久违了,十多载的五月我都在异乡漂泊。回往路上,山风清凉,树木含笑,满眼碧翠,久日的绵绵细雨,也许是送给端午节的颂歌,也许是祭奠千古《离骚》的哀怨!勿怪山路弯兮,云愁哭兮,野花嫩草含苞争放,苍松翠柏弯腰弓背,针叶上珠泪连窜。雨,飘飘扬扬,唏嘘不已,均匀公平地泼洒,云层低沉,似一位年迈的老人慢悠悠地翻身!林间落叶叠铺,百草丰茂,农作物在草丛里强生,山坡上的墓碑前依然鲜花耀目,沿路“蓑笠翁”在风雨中忙碌于泥水作坊,折腾于希望的田野上。山塘水面荡漾无穷的涟漪,笑语呢喃般乐开花!在雨水的冲洗下,万物清新,空气新鲜,真谓一蓑烟雨,尽收眼底!车在林中穿越,一路山水,左右青山,炊烟斜雨,阡陌田野,宛如一副令人陶醉的动感油画!人在画中游,好想好想在雨中漫步,踏着芳草,相遇一位说悄悄话的姑娘。
一个多小时的颠簸,把唤人留恋的风景都抛在窗外,铭刻于心。大自然的园林如此美好,何需画蛇添足描绘。俗话说:“地是主人人是客”,无比留恋,起码我们世世代代可以依偎大地的怀抱,和谐共存,以人类的智慧和力量主宰天下。
五月是青黄交替的季节:
下车后,雨终于打住“哀伤”,街面冲洗得干干净净,沿街商铺林立,店主们相互守望,享受安逸,谁家卖包烟都逃不过大众的视线,据说黄糖早就失宠。多年前流行的端午调:“五月五,过端午,买黄糖,看丈母”已经作古,粽子,蒲扇与黄糖的礼物只在七十年代以上人的追忆中。偶尔与年龄大的老乡寒暄几句,村马路沿河伸展,踏在水泥路面,已经找不回学生时代光脚板踩泥泞的那一份感情,半截烂解放鞋往返于校园与家的田埂小路,昔日的小河水波清澈,沙石浮现,每逢假日,呼朋唤友去河里抓鱼,捉螃蟹,挖泥鳅,采野草,汗水淋漓中呼唱童歌,满脸幼稚,不亦乐乎。而今,杂草弥漫,一河的野玉荷遮蔽潺潺流水,蜿蜒盘旋,格外葱翠,好似故意张扬的笑脸!一分喜欢三分讨厌,好在它还保留河川的影子。触目伤感,多希望那一代少男少女们都回来,化变成一群饿牛,沿溪而上,把这些水草象割禾斗一样啃光,归还我们昔日的溪水,再生起那份天真的欢笑。不行了,当年流水只为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腾欢,每一记浪花只是一次性的奔腾热泪,它无情地卷走我们的童年,而卷不走人间的沧桑!一代一代人的汗水随波荡漾,如果沿水奔波,你我在溪头即使明眸皓齿,未到半途早已被河风吹老少年郎。天悠悠,水悠悠,时光悠悠,人生难久留!
牛人与牛:
小河两岸梯田密布,三三两两的机耕犁在泥泞里吼叫,农夫们都丢掉了如指挥棒的笤帚,忘却了陈年吆喝的古调,莫非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木犁,麻绳,牛丫似乎跟不上时代节拍?还是极缺牛人与耕牛?怅望这些喘着粗气,口冒浓烟的机耕犁与农夫歪斜劳作的模样,突然往事卷入眼帘,二十多年前,耕牛是宝,地产黄金,由于那时候耕牛供应不来,勤劳勇敢,吃苦耐劳的乡亲们,设计一些“神仙架”,呈三角形,后面一位把犁的使劲推,前面一位大个子俯地费力拉,两边可以配两条麻绳鞭帮点力,一步一把汗水,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坯泥巴翻身,吱呀吱呀的摩擦声与光脚板的带泥水声伴随咬牙喘气声混合在一起,疑聚牛的力量,远胜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图!徒然怀旧,举步沉重,肩膀上骨节散架似的!当年肩膀上绳印乌红,半夜辗转难眠,我只是一位经常划伤脚板的拉鞭少年。想起这些,无限感叹,农夫只求一口米饭,何等艰难,祈祷老天保佑,但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胡作非为的杂草,天生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有意栽培的禾苗病毒多多,即使丰收在望的季节,金灿灿的水田未收的稻谷也耐不住连绵久雨,发软脚症般纷纷倒下,换来稻草人的哀怨忧叹。
我崇拜牛的精神,它拥有四平八稳的步伐,毫不挑食的胃口,吃苦耐劳不耍小聪明的精神。在耕田里肩背沉重的负荷周而复始地往返,不屈不辱,无怨无悔,隆起的眼珠经常血丝密布,风里来,雨里去在劳累中成长!俗话说:“三岁牛犊,不怕猛虎”,它的确在压力与苦命中求生,休息时间也是闭目养神地反刍,排泄的牛粪可以生火,牛角可以吹号,牛皮用处更广,“牛皮”可以吹那是吹牛人的口语。想起牛,想起似牛的精神般的祖先,想起奔波劳作的乡亲,想起在泥巴中呻吟的芸芸众生。想起诗人的忧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河依旧是那条记忆中的溪水,只是没有人去保护它,爱护它,珍惜它,所以狼藉满目,不堪忍目。她曾经是一位充满活力焕发青春的无忧女子!眉清目秀,天真活泼,载歌载舞,阿娜妩媚。在岁月无情的洗礼中,早就变成一位蓬头散发,尘污满面,断牙裂嘴,精神失常的疯癫老妇!沿河杂草上,农药瓶,玻璃渣,泡沫片,枯木枝,塑料物随眼可见,蛙鸣鼠跃,蜂飞虫唱,一片荒凉,茅草下潺潺流水无比寂寞地呜咽,触人心寒。
先前在车上放眼望去,沿马路两旁稻田郁郁葱葱,一片生机,那就是希望的田野,收获的田野。据说是上面有点补助,强制如此形式而已。不喜欢这种虚伪的扶农表现,但崇拜袁隆平先生大胆地打开天仓,搭救苍生,为平民百姓填饱肚子。政策随时改变,草木顺风摇摆!山沟里的稻田就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漫画似的,很不规则,多边形,三角型,弧形,刀把形,犁弯形,什么形状都有,方块形不多,所以产生很多怪异的名字。自然原因,一般里边高外边低,现在乡下很小有耕牛,所以野草特别丰茂,刚好近年牛肉价也中肯,牛骨牛肉都在餐桌上下酒了,奶牛只是产奶,菜牛只会长膘,能架牛丫的牛几乎绝迹。所以田里边的“高山”只好用人力去拖,用一块带弧形的木板套一条麻绳作原始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去拖到田埂边低洼的地方,即使作田人有使不完的劲,还是没有身高马大牛的力量。有的稻田看起来很小,而深得可以把人吞下去,人只有两只脚,假若一脚踏空将难以挣扎出来,体力不支的老夫有可能就这样天然土葬,顶多肥几株禾斗!牛,拥有庞大的身架,假如双脚踏空,农夫们可以想办法抬出来,即使熬不住断气了,也是一盘好菜。现在牛群在我们视线消失,也没有谁去挽救,所以稻草人更加辛苦,加上现在的年轻人都远走他乡寻求发展,所以乡村特别没有朝气,留下无数的老幼病残看守家园,如同瘫痪的牛群!
举步在乡间小路上,那不是路,是泥泞堆积的淤泥!每抬一步都很吃力,皮鞋在泥泞中免费打磨而越拖越重。拐角石桥上坐几位枯瘦的泥巴汉在歇气抽纸烟,一边抽烟,一边抹汗,一边道农事,叫苦怨天,撩开烂衣服,暴露黑排骨似的胸肌,尤其胸膛换气状令人痛心。他们满脸堆笑地佝偻身子与我握手,很亲热,很真情,久久地才罢下,如果瞎子摸象会想象象的庞大,如果视力好的人闭眼去摸这样的手,会感着碰上几根枯枝,难以想象,描述心酸,脚杆宛如干枯的皮包骨,额头皱纹如同刀刻一样,整个身架恰如一尊可以活动的木乃伊!这就是山民中的汉子,是我的父老乡亲!屋檐阶基前围坐几位打瞌睡的老人,仔细观察,那不是打瞌睡,是在颐养天年,守望黄昏。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很面熟,早几年还是笑靥如花精明能干的美人儿,因为一场病后,永远架着拐杖移步,几乎瘫痪,由于医病债台高筑,离医院越来越远,救死扶伤早成空谈。百姓,绝不能得病,但病来如山倒,死不死,活不活,怪可怜!农村医改可以帮助一些,农民帮农民天真地义,但仅只能解决药费的小部分,去过医院的朋友都深知,生病求医时,检查费是药费的若干倍,必须有钱才可以医病,职业医生比较冷酷,大型医院铁面无私,一滴药水就是一把钞票,专家医师因为医术高超,他们眼中根本没有病人!医改好不好?大家都说好。能不能治病?百姓都摇头!和谐啊,阳光普照,生死由命。
近乡情怯:
老家,是向往地,是精神依靠,是别聚的港湾,是牵挂的“老母亲”,是魂牵梦绕的乡愁!
一步一步地前行,路面蚯蚓哈着背成群结队赶时间似的忙碌,守屋场的土狗不时夹着尾巴汪叫,它喜欢跟生面孔打声招呼!昂首冠红的骚鸡公,依然顽皮追逐着下蛋的母鸡调戏,宛如人间一y*情中的“快餐”!
《一封书信》已经作古,《常回家看看》唤我回家。家在哪里?在路上,在漂泊途中,在城市的角落,在大众场合的海滩!贪官有家,未知哪天毁掉,生意人有家,未知哪天赔掉,漂泊人有家,必须顽强拼搏,稻草人有家,依山傍水,得经年忙碌!试看古今,还是小桥流水靠得住,历朝无数清官退隐归田,再被野草埋没。
回到村口,树木丛生,几株高大的老驼背树打着哈欠,被风吹落的水珠宛如喜悦的老泪,张开它宽阔的怀抱欲亲热地一把把我搂住!回来了,我已老了,而它在我的记忆中只加点风雨中沧桑的印痕,更加有精神似的,莫非它因为根深蒂固在这里,小受煎熬?自然老当益壮。村子里远听比较清静,只是林间山风悠闲地唱着古老的山歌,摇落一些枯叶,笑看落花已不是时候了,触景有点悲伤,或许哪天也如此零落成泥,长啸而去。山凹间传来经久不息的天作怪,天作怪声音,熟识而又烦恼,雨水连绵,还作么子怪哟?机耕路上有一些车轮印,沟里装满浑浊积水,再就是绿地毯一样的杂草,沿路踩去有点走近桃源的意境,突然情不自禁地朗诵起《桃花源记》,未知渊明先生跟武陵捕渔人找到溪口没有?反正我在途中。渔塘边的草鱼饿得荒似的在跳跃吞嫩草,老宅地面的瓜棚已隐现花蕾,辣椒树也挂起了象模象样的小辣椒,蜻蜓在这里嬉戏,蜜蜂在这里嗡鸣,土蝈蝈在这里唱歌,飞燕在这里采泥,蝴蝶在这里起舞,麻雀在这里吵嘴,喜鹊在树上看热闹致祝词,似乎蛇占鼠洞,理所当然。我独自寂寞,无限忧伤,它们谁也不认识这位原来的主人,不,我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父亲也不是,但我在这里生,这里长,有一份深厚的感情与留恋。今非昔比,流年的读书声已经被一切埋没,随风飘逝!
放眼望去,秧田里有人背着喷雾气在杀药水,身体一半露在泥上,泥人就是泥人,这个姿势相当稳当,大风吹都吹不倒,腰部深深扎根于泥泞中,如同两根可以移动的木桩!脑海一下浮现小时候人与药水的对峙,实际那时候昆虫不多,所以药水毒性一般。但民间传说的方言不假:“不信药,信酒药,不信法,信耍蛇法”,那时候百姓对生活不感兴趣似的,经常有人吃药投水,了却终生,好在寻短见人的药不用掏钱买,去山上采掘几片草药就可以立竿见影,和水吞下后保证有棺材睡,短命鬼幽魂不断,一年四季唢呐哀号有点恐惧。现在寻短见的小了,但环境变化厉害,疾病剥夺许多没钱医治的百姓。
五月,莫非是母狗叫春的季节,远处一堆不同肤色的“狗仔们”在争风吃醋,为情而斗红眼,相互打斗残杀,或许狗咬狗最主要的矛盾应该是为情吧,假若母狗产下多胎,很明显地标志是哪座屋场的“种子”,不需要亲子鉴定,不需要相互猜疑。好在雄狗与母狗交配不需要舒适的环境,随地而安,特别有激情似的,时间也坚持得很久,狗狗们精力充沛,性欲相当强,多年前,有好事者想狗肉吃,一扁担狠狠捕上去,交配的狗死了,那阳具还膨胀在异性的体内舍不得出来。土狗应该比哈巴狗聪明乖巧,但没有哈巴狗富贵,更没有哈巴狗的身价。假若玲珑可爱的哈巴狗睡在“贵妃”床上,会挤眉卷舌地讨好主人,逗人兴奋与疼爱。如果大土狗钻到床上,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很多年前,有一位冲动的姐夫与娇柔的姨妹演绎一场惊世“杰作”,也许“相交”恨晚,所以一交不解,后来被救护车接到大医院去了,留下男女寻欢于瓜田李下的笑柄。
有写爱情小说的掷笔感叹:“现代男人都得了病,几乎不遗精了……”。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君看,城市街前巷尾到处标志:“空调开放”,视力差的人,还以为是空洞开放。调也好,洞也罢,一帘幽梦寄身去,水帘洞中任君调,楚腰纤细掌中轻,桃花依旧笑小杜。眼看狗狗争风吃醋的场面,不禁想起人世间的爱情也被金钱与力量的主宰,所以爱情出局情理之中。
品茶与饮水:
嫂子端来溢满的热茶,一口下去,舌头有点麻木地痛,并驱不走我一身疲乏,自喉咙而下,烫得如吃黄连的哑巴,只好镇静地起来度着方步,久违了的家乡茶已经变色,变味。水是压水井摇上来的,茶叶是远道而来的茉莉花,地道土茶叶与井水离我远去,很不是滋味。想起童年时代与乡亲们一起,在茶山争先恐后地采茶的场面,踏着露水,提只竹篮,兴趣高时,几个小时就采满一篮茶叶,有时候就偷偷越到别人篮中偷几把,然后溜到茶叶树下睡觉。水,本来无色,无味。烧开后撒几片茶叶,瞬间飘溢特别的香醇,非常解渴与提神。当年的茶山早被火毁。
老水井依然保持原来的位置,井面水草漂浮密布,蝌蚪畅游,井水挑不尽,只有天天去挑,才是对它最好的保护与尊重。吃水不忘挖井人已成空谈,几百年来,这一口井水日夜冒出甘泉,无数只木桶在这里往返打吊,一代又一代的乡亲临终后在这里打着铜锣,燃烧香烛,开路追魂,何等庄重。凭井远吊,情何以堪!每逢干旱年,这口井水浇灌许多稻田,搭救苍生,水井无人打理,想必井底浮起的污泥是它无限的哀怨,井口的水草是它愤怒的表情!不行了,悠悠井水在乡亲的眼中只不过是一记无奈的省略号,可有可无地对待。就因为如此,各家各户都修筑可用手摇,可用电机的隐蔽水井,为了方便,就屋檐附近开凿,也就是挖几米或几十米深的小圆孔,埋一只塑料管做井框。这些方便的水井,井水没有通过任何的检测。据乡亲们说,有的井水抽上来时很清亮,在水缸数小时就发黄,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没有胃口可以饮冷水,必须烧开后放大把茶叶方可下咽,条件好的家里买点瓶装矿泉水发人客。有一位亲戚家,因为他们那里是红页岩地质,地表下全是见风消石头,开凿一口井打桩必须在100米以下,因为水源小,所以井孔也比较大点,大概要花费两万元钱才可以修筑一座摇水井,现在水质非常差,而不得不用。
往事越上心头,一下就想起童年去二姐家喝水的尴尬,他们那里全是红泥巴,没有泉水,没有水井,没有高大的灌木,除了田地就是作物,烈日下劳作的百姓没有躲荫的地方,所以头上的草帽在太阳与汗水的作用下容易腐烂,衣服也晒成泥白色,那时候没有电机抽水,都是用木头做的水车车水浇灌禾苗,为了保收,男女老少顶着烈日,日夜坐在水车扁担上手忙脚乱地摇着身子,把水尽力上车,何等费力,汗水淋漓,实在渴了,就去红泥巴塘里捧烫水喝,红而浊,腥而烫,宛如未烧开的阴开水。记得有几年干旱得非常厉害,地上茅草都干枯了,他们水塘里已经露出泥浆,人口,牲口,庄稼都面临危机,最后大家集资买柴油机从几里外的河里抽水,几经转运才到自己队的水塘,还要帮别人水塘先罐满,借地方,本来就麻烦。想起这些,姐姐白嫩的脸蛋也被红泥巴镀上红色。亲情难却,每当想姐的时候,星期天就去她家里玩,饮水是麻烦的事情,那时候没有现在塑料瓶之类的水瓶,只有那些木盆木桶,又搬不动,只好把小小的墨汁瓶洗精光,用一根鞋底线套起来,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迈着方步向姐姐家走去,行到半途,在一座天桥底下,是黄泥巴与红泥巴地质的分界线,这里有口水井,也是沿途最后一口泉水井,我必须在这里象骆驼一样灌饱肚子,装满几只小瓶瓶备用,平淡的真事,回忆起来有点心酸。因为没有水井,那一带的成年人几乎是喝塘水长大的,每当外出,身上有明显的标志,白衬衣也自然染成浅红色。饮水,我们每天都离不开它,与氧气一般重要,为了人类的健康,减小一些不应该发生的疾病,敬请科技工作者为百姓排忧解难吧,例如发明一些可以诊断地下水源可饮不可饮的仪器。
看望坟墓:
雨后的山林中,灌木枝叶上还有余水在滴答,花草比较鲜艳,茶油树上偶尔有几片猫耳朵,松树上的松果掉落满地,新年的竹笋转眼亭亭玉立,枝叶繁茂,笋壳很自然地散于四周,桐油树也许因为气候的原因几乎绝迹了,那些野藤特别丰茂,有的攀在悬崖,有的盘缠老树,纵横密布,叠层蔓延。野兔与山鼠粪便零乱成堆,一些野物的脚印比较清晰,应该在我入山前不久还在这里活动,各种不同的鸟在不同的方位叫嚣,坟墓上的塑料花朵五颜六色,高矮不一,未燃尽的香杆凋立着,炮仗余物零落,各种石碑肃立,有几百年前的,有近年的,父母亲并列依偎在先祖坟地,左有萧氏,右有周姓,他们都是家族的姑爷,其他都是父辈的先祖,应该不会寂寞与冷清吧!从小就随父母在这里拜祖年与祭清明,叩拜,敬香,祈祷,有时候几十人聚在一起祭祖,比较隆重。九峰山与南岳群峰之间山脉起伏,林海葱翠,想必前辈们在这里应该比较安逸,远眺南岳日出,近看九峰坡上美女梳头,只是林间炊烟渐渐小了,后裔们回家叩拜的脚步越来越匆匆,匆匆回来,匆匆出发,匆匆奔波于沧桑中………。活着的人啊,如同一只急速旋转的螺陀!失去平衡后就得倒下。
遵在地上,有一点孤单的感觉,慈祥的母亲也不唠叨了。生前,每当听说我要回来的消失,就提前在梦里母子团圆,醒后有声有色地说给父亲听。真的回家的那天,您老远地扬手,三步当两步走,有话不完的家常。每当我外出,送走一程又一程,儿行千里母担忧,再三叮嘱,依依不舍,牵挂的泪水卡在喉咙,生怕影响我远行的心情。严父亦走了十四年了,我与父亲的书信也断了十四年。乡村没有电话以前,亲笔信是最好的口语,每当父亲打开信后,会在字里行间推测我居外的心情,读给母亲听。回信给我的时候,也是老俩口商议后再启笔,父亲给我的信中语重声长,启发很大。岁月无情流逝,时间见证一切,父亲在多年前于此地,与我说一些前辈的故事,今天他长眠于此。我今天叩拜于此,山照样青,水照样绿,风照样悠闲,只是我多一点怀念与悲伤。
乡下建房的艰难:
八十年代,本乡唯一一位徒有虚名的“万元户”的主人,经常在乡亲们的大拇指下得到夸赞声:“你没钱,河里没沙子”。喜欢打脸充胖子的万元户主人,满脸喜悦地抱拳道:“哪里,哪里”。回忆起来,那时候也的确如此,由于劳动力都驻扎在田埂,把土地翻来覆去耕种,野草也繁殖得慢,所以雨水季节来时,山洪爆发会把松软的泥土卷走,有时候河沙淹没一切,那时候沙子在乡下作用不大,搞建设的不多,河里沙子非常丰富,所以沙子并不引人注目。政策改革后,毕竟有一部分人,响应党的号召“先富起来”。九十年代是盖房最高峰,沙子的需求非常大,附近的河川都掏空了,有胆大不计成本的,学愚公移山精神开山挖土再抽水去淘沙子,淘黄金似的,结果亏得糊涂。还有人聪明利用几十年前老河床采沙(河已经改道,现为稻田,所以给点钱给田主人),不怪,有的资源如同气候一样变化,因为近年山豆搬得很小了,乡下绿化受自然保护,雨再大,沙子也不会惊醒,埋在地下打呼噜,深藏不露。所以小河里捞不到沙子。现在居民建房必须到湘江河边长途买沙,一东风汽车装满也就是两千元左右。手工砖已经淘汰,现在购机压砖价格在三毛一片左右,没有包含转运及扁担担的路程,石灰比水泥还贵,水泥,钢材肯定比城市贵。农村建房人工费都以承包方式谈价,每天主人要供应四餐饭。过去那种亲帮亲,邻帮邻的方式已经一去不复还。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乡村应该在二十年后河里会堆满沙子。但现在好似河里真的没有沙子,而个别暴发户帐号上有用不完的钱。艰难啊,种地人盖点房屋的确艰难!
一夜蛙声闹天明:
没有修好的村马路上,车轮印加鞋底印与光脚板印,把泥泞搅拌熟透了,路上摩托车象小孩似的哭歪了嘴!怒吼中明显嘶哑,马力到位也是没精打采般没有冲劲,有的车主随车一道在泥水中打滚。
大姐系着围裙,喜笑颜开,一把拉着我,总是那样的亲热。想办法把家里的菜都做到桌上来。我一边喝茶,一边想起几岁的时候,第一次看姐夫时是一身暂新威严的军装,那应该是回老家探亲的假期,四年军营退伍后,优先经营他们村的代销商店,无意中屈指一数,应该三十多年了,退伍回来的平头发型一直没变,只是头发变得花白,多年的磨练,拥有生意人独特的口才,糖封包得很有棱角,称得一手笑脸秤,打得一手好算盘,每餐可以干掉一小杯老白干,加上种田锄地,日子过得一般。但他经常为贫苦人家排忧解难,深知人情冷暖。片刻,姐夫领着犁田的师傅回来了,寒暄几句就落坐桌前,他陪师傅干点米酒,姐姐帮我用铁锅炒了几碗米饭,熟乎乎的,特别香,有点烫,加上泡辣椒,真的吃出了味道,起码十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炒饭了,突然走神,想起小时候吃饭团与饭锅水的往事,现在虽然吃过各种名菜,总是找不回小时候饥饿时狼吞虎咽的感觉。姐夫夹一把菜堆到我碗里,打断我的思路。抬眼望去,犁田的师傅大约一米八以上,四十多岁,体重不会超过60公斤,干瘦而有精神,衣服与脸上带有泥巴,光赤脚,口阔耳大,西装短裤与背心护着身子,也许辛苦了,语言不多,我也喜欢在饭桌上沉默。姐夫塞给我几包他店里的好烟,冲凉后与我一边攀谈一边疲倦地睡着了。
姐姐送我到床前,说起结了一位回回诺诺,多病而又小气的亲家,并声明亲家母非常好。说乡下现在办事与城里一样,人情往来都改用现金。我明显表态把外甥亲事推掉,免得以后难打交道。姐姐说:“他们小俩个应该有那个意思了……”烟蒂一支支落下,我偶尔打起了短呼噜,疲倦而睡不着。窗外有一丝灰色的月光冒进来,石笋村四周高,中间低,沿马路两边全是稻田,在这青黄不结的夜晚(麻公叫,冒饭恰),无数的青蛙星罗棋布如无数只唢呐吹“倒地鼓”(农村丧事夜鼓)一样烦,此起彼伏,长夜不绝!朦胧的月色夹地面的水气混合得一派迷漫!远处灯光暗淡如磷火,忽闪忽闪的。
夜空极不平静,青蛙世界主宰的怪叫声如同鬼哭狼嚎!不时有电筒光在水田中穿梭来往,应该是在抓泥鳅黄鳝,田间夜深的水温应该很凉,也许可以变卖换点油盐钱吧。俗话说:“在山吃山,在水吃水”,泥巴里有点什么可以变卖就尽力捞上来吧,好在现在充电电筒光比原来柴油灯亮多了,多年前,一位老乡,为了多抓几条黄鳝,错把一条不大不小的水蛇猛追,抓到手后,自己也倒在水田中起不来了。四周的狗也不甘寂寞,相互搭腔,有意无意地叫几声。对面山凹突然传来辗米机声,灯泡明显黯淡起来,乡下变电站的变压器宛如久得肺结核的残喘人!冷不得,热不得,运动不得。用电饭堡做饭要提前好几小时准备,插上电源两小时不会跳闸,白天辗米电动机立马卡机,无法运转,所以辗米几乎在深夜大家不用电时电压高时操作。
随便打开电视浏览一下,现在主持人喜欢玩新花样,魔术,杂技,五花八门,是否江郎才尽,黔驴技穷?比如湖南个别女主持人,毛疯婆一样,涵养不够,综合素质低。幸亏马戏团队伍庞大,否则个别主持人可以去露两手。
韩剧,讨厌的韩国电视剧挡住观众的视线,区区巴掌大的小国,到底有多小脸谱与故事摆出来?无知的当代影视文化控制者,崇外控内。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到底哪里去了?英语是小娃儿到死都要攻关的课程,几千年的中国故事凭什么理由可以不去记载与演绎?中国电影在世界舞台上站不住脚,是因为太虚伪,没有扎实的功底与演技,走出去红一点的影视都是丰满少妇们脱露出来的!中国文人哪里去了?中国真实题材哪里去了?中国演员哪里去了?勿怪台湾作家感叹:“可耻的中国人”!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演南京大屠杀,演慰安妇的真实场面,演老百姓的痛苦生活,演少男少女的爱情故事,演愚公移山的精神,演社会腐败现象,演灾区的真实画面,演名胜古迹的风貌与悠久文化,演盛世唐朝的王国风范,演小桥流水的炊烟落日,演行侠仗义的民间故事,演保家卫国的炮火狼烟,演长江黄河长城的沧桑,演鬼吹灯与明朝那些事儿啊!无穷的题材就是不演。中国不是没有好导演,比如《刘老根》接近事实,《春天后母心》故事情节生动感人,《火烧阿房宫》比较精彩,不胜枚举。中国有的是演员,超女快男笑狮子一样光鲜夺目,成龙鸟巢腾欢一呼百应,三级明星随时可以脱裤子,有什么不可以演?有什么题材演不出来?中国的诗人作家与文化工作者哪里去了?为挽救中国民族文化奔走呼吁呐喊吧!
夜,依旧被蛙声喧闹不休!
辗转难眠,清晨四点被山后的叫天子惊醒了,披上衣服,欣赏黎明到来的曙光,多美丽的风景,久违了!漂泊多年,好多年没有如此的感怀,点几支烟吐在晓雾中,弥漫的夜空一片迷茫!我在露水草地上度步徘徊,心情特别的烦闷,大概五点时分,泥泞路上的农夫们,佝偻身子,背着农具光着脚丫匆忙走在希望的田野上。
09年草就衡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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