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十夜》是一部反恐怖的电视连续剧,全剧情节紧凑,险象丛生,颇吸引人。情节的总体设计是可信的,但在某些具体情节与细节上,却有很多破绽,缺乏内在的逻辑,难以令人信服。
这是《十天十夜》剧中的一个片段。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女子开着车来到一家宾馆。停车后,她匆匆忙忙风风火火直奔宾馆的房间。房间里有个中年胖男子。她一进门就没给那男子好脸色。她“啪”地一声甩了两叠钱在茶几上,凶巴巴地说了一句:“把东西拿来!”那胖男嬉皮笑脸不急不徐走到那女的身后,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再从肩头朝下一路游弋。女子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极其不耐烦地甩开那双纠缠她的手,厉声问道:“东西你到底拿来没有?”
男起身进到里间,女也跟了进去。男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来,又从信封里拽出了一些底片。想必这就是女子索要的东西,女伸手去拿,男子的手一晃,女抓了一个空。女子恼怒了。男把东西收了起来,说:“你急什么?”然后又伸出手去搂住女子,暧昧地说:“答应我,最后一次。”女似乎妥协了,点了点头说:“你先去洗一洗。”
男心花怒放地进了洗手间,女迅速跑到外间,从提包里拿了一小包药粉出来。她把药粉放到一个盛了半杯果汁的杯子里,摇了摇,然后拿着这个杯子走到洗手间的外面,当男出来时,见女正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他一边拿浴巾擦拭自己,一边走到女的身前,眼睛里燃着欲望的火。女对他笑了笑,把杯子递到男的手里,边脱外衣边向洗手间走去。走到洗手间门口,还刻意回头向那男子抛了一个媚眼。男把杯子送到嘴边,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女进了洗手间,她并没有脱去衣服,只是把水开得哗哗作响。
男放下杯子,走到外间。他把茶几上的钱一把抓起来塞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里。转眼看见了水果,便端起水果盘子回到里间。他把水果盘放在床头柜上,撕开蒙在上面的保鲜膜,拿了一个水果,又回身把杯子拿了起来。他哼着小曲儿,躺到床上,吃了一口水果,一边美美地想着什么,一边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光了。
不久,他的眼皮开始沉重,头一歪,睡了过去,手耷拉着,杯子掉到了地上。女人早已等得不耐烦,刚听见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就关掉水跑了出来。她翻出那个信封,跑到外面抓起自己的包就准备走。想了想,不对,她还应该把那些钱拿走,不能便宜了他。但是她一看茶几上,钱已经不在那里了。她跑到里间,到处翻动,没找着。她看了看睡在床上的男人。她走过去摸了摸枕头底下,没有。就在她懊丧地缩回手的时候却碰到了男子那硬邦邦鼓囊囊的睡衣口袋。她掀开被子,看见了袋子里的钱。就在她伸手去拿的时候,男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猛地抓住了女子的手。女拼命挣扎,男死死地抓住她不松手,女子手腕上的珍珠链子断了散了一地她也没察觉。她一心只想拿了钱走人,情急之下抓到了水果盘上的保鲜膜,她把保鲜膜使劲地按在了男子的脸上。渐渐地,男呼吸困难失去了抵抗力,身子委顿在床上。
女匆匆拿了钱塞进包里溜出了房间。在过道上,她看见了一个服务员。电梯久久没到,她的心里特别紧张。进到电梯里,她更是紧张,巴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电梯从21层楼到底层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电梯一层一层下降,她的心也一点一点拧紧。她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慌。就在电梯刚到底层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手链掉在房间里了。她马上又按了电梯。电梯开始上行。这一次,她的心变得更急切了,她要回到房间里去消灭掉自己留下的犯罪迹痕和证据。
但是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房间后,男已经醒过来了。男撕开附在脸上的保险膜,大口大口地呼气,从床上翻到地上,艰难地朝门口爬。就在这时,房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男子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和绝望的表情。
女进到房间的时候,男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了。女见男没在床上而是躺在地上,便抱了一线希望。她使劲地按压着男人的胸部,但是这一切是徒劳的,男子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女开始收拾现场,把散落一地的珍珠一颗一颗拣了起来。
当警署奉命搜查这个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时,女开着车正在公路上行驶。那男子的尸体用床单裹了放在车的后坐上。车开到树林边,女人费劲地把男尸从车里拖了下来,朝林子里拖去。她咬着牙,吃力地拖呀拖,好不容易才拖到了林子深处。
女跪在地上,用双手在地上刨呀刨,刨了好半天,才刨出一个小坑。男尸个儿大,埋他的坑当然也需要大一点才掩埋得下,她这样刨不知道要刨多久呢。大概是编者怜香惜玉,及时给她提供了工具。女从地上站了起来,疾步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她打开车的后备厢,拿出一个铁锹,又回到坑前,不消一会儿工夫,坑挖好了,男尸被顺利地埋进了坑里。
不知读者读到这里时,或观众看到这里时有没有跟我一样心里充满了诸多的疑问?
首先一目了然,女在去宾馆之前并没有预谋要杀人。她的药粉只有安眠的作用,她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弄出这桩人命案来。不然在出事后她不会这么慌乱这么紧张。
这桩没有预谋的人命案子却要由她一个人来消尸灭迹,而且还很成功地完成了。我真是有点匪夷所思,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是怎么把这个大个子的胖男人的尸体从21层高的楼上弄到车里去的?背?显然是背不动的。拖?你瞧瞧她在林子里拖尸体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可想而知了。况且从房间到电梯之间的过道上随时会碰到人,从电梯到车里要经过大厅,她独自一个人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顺利地把尸体搬运到车上去?
而且在掩埋尸体之前,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铁锹?既然准备了铁锹,她干吗还要用手去费劲地刨那个坑?
编者赋予故事精彩场面的时候就要给予观众这样的悬念这样的疑惑么?
当然,小说、电视剧或者一部叙事作品的情节、背景、人物允许虚构和想象,既然编者为观众和读者提供了这个虚拟的世界,就应该让人感到真实可信。对细节的安排应该对整个剧情有所预示,预示情节和人物性格开始了新的发展,整部电视剧才会有延续性与穿透力。
然而这些具体细节的粗疏、失真不仅影响了全剧的真实性、合理性,也破坏了整个剧情的严谨和大气,使观众感觉到剧中人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不管是编者刻意的安排还是出于情节的需要,情节的发展有了这样的破绽,有了这些人为的痕迹,故事就显得很牵强,不合情理了。
也许大多数人欣赏电视剧,只要吸引人,只要能打动人心,反映出了老百姓的心声就觉得是一部好电视剧,不会详加推敲和挑剔的,但银幕上的人物往往是某种概念的化身,为揭示某个社会问题而存在的样板,这些人物就具有一定的寓意和代表性,所以就不能离实际生活太远,更不能做一些违规常理,不符合逻辑的事,不然这样就太浅显和舞台化了。希望编者在安排剧情的时候更细致些,再巧妙点,做到更完美。
2005.8.1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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