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伊贺派的第四个是荧火,记住,和甲贺派这一战关系的我派的存亡。荧火,记着,这一场许胜不许败,即使是你死了。”幻大人苍老的声音还在我耳边荡漾。我是不会拒绝的,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拒绝这两个字,有的只是绝对的服从。因为我是一名忍者,伊贺派的五大忍者之一。做为忍者我就必须以杀人而活。我的世界里只有血腥和死亡。每到夜晚,那在花间飞舞的萤火虫就成了我的杀人工具,同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天不断的杀人,我已感到倦极了,这样枯燥而又重复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作为忍者,我们的生命都掌握在大人的手中,大人叫我们生我们就生,叫我们去死,我们必须二话不说引颈自戳。我这辈子是没法再选择了,即使有选择,双手沾满血腥的我又怎么能再站在这个我一心向往的世界生存下去呢?这大概就是我毕生的宿命吧?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
我出生在四国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人既淳朴又勤劳、善良,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无忧无虑。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可能我现在会有家庭的温暖,或许像个待嫁女一样害羞的在闺房里梳妆打扮。可这毕竟是宿命,宿命是天定的,是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的。那段记忆实在是太可怕了,现在我每晚都会做恶梦,当我一梦回到这血淋淋的画面,全身都会忍不住剧烈的颤抖。
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晚霞绚丽多彩。丰臣的余孽部队开进了山村。他们就像发了疯似的一味的掠夺、屠杀,奸淫掳掠无恶不做。
母亲刚刚将我藏在衣橱背后,就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胡子一刀砍中后颈,血淙淙的流出。躲在衣橱背后的我捂住嘴任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掉。母亲临死前还在用嘴型无声地说,别哭出声,别被发现。她的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悯,悲悯?是对我吗?
当山村重新安静 下来,我才颤抖着从衣橱后面爬出来。放眼望去,一地狼籍,可恶的屠夫。慢慢掩上了母亲那双充满悲悯的双眼,哭泣着给她梳最后一次头发。母亲的头发油光水滑,从小就是我最羡慕的、最喜爱的玩具,每次我都会把着它们玩,每当这时母亲便会拨弄开我的手,可现在无论我怎么玩,母亲再也不会笑着拨弄开我的手了,现在的她在慢慢的变冷、变得僵硬。我愤然扔掉桃木梳子抱着母亲放声痛哭。母亲的头发在山风中飘荡,可最爱我的母亲却再也无法对着我笑了,不会再笑了......
后来,无依无靠的我就跟随了偶然路过的幻大人,她收留了我教我忍术。每天和不同的人撕杀。每一次,当我杀完人之后,我就会想起母亲临死前那眼里流露出的悲悯,那悲悯蕴涵了什么?我的母亲是村子里唯一会占卜的女祭师,她应该算出了我的命运,所以她至死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悲哀。看来杀戳就是我今生命中注定的,注定我这一生的悲哀。
在那个有着清澈溪水的锷隐谷,我认识了幻大人的孙女朦,幻大人指定了我作为朦的贴身保护者。其实朦的忍述比我不知高出多少。朦和幻大人是两种类型的人,对于朦,我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只知道我要保护她,倾尽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直到死也不能放弃。
朦,现在她是朦大人了,幻大人选择了朦作为伊贺派的新头领。我们即将要和甲贺的人开始另一场战争。获胜的一方就可以进入将军府。
伊贺和甲贺有着四百年的宿仇,这一场战斗是无可避免的。我看到了朦大人白净绝美的脸上透出淡谈的忧伤。我不是白痴,我知道朦大人和甲贺的弦之介大人之间的事。朦大人是不可能和弦之介大人结合的。他们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花,爱情之花,明明开得那么灿烂,却只能开放短暂的时间。甲贺与伊贺四百年的夙仇何时才能冰消瓦解?
甲贺捎来了一封挑战书,他们将要去将军府,于是朦大人决定追击。一路上,朦大人都在竭力隐藏她那份来自心底的伤痛。为什么呢?看来甲贺的弦之介大人一定也很悲伤。为什么?我感到愤愤不平,为什么上一代的宿怨要我们下一代来扛呢?高贵娴雅的幻大人为什么要让她的孙女来承担呢?
朦大人又在默默的流泪了,自从母亲死后,我就再没落过一滴泪,我不晓得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泪,像绵绵不断地溪水。对于甲贺的弦之介大人,难道这眼泪就是朦大人的回答吗?
很凉,那三枚袖箭刺透了我的身躯,我觉得一阵透心地冰凉。在倒下去的瞬间,我的眼前闪现出了一个画面:是母亲临死前的那双眼睛,它在无声地诉说我的悲哀。
原来一生一世是那么短暂我努力想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天色却变了,像血一样红,红色的雪开始飘起来,眼前出现了好大一片火海,火,不要烧,不要烧我的家。朦大人对不起,我说过我要保护你,可我却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我就同我的名字一样,荧火。注定只能有短暂的生命,但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朦大人,请不要在哭泣了记住,要变得坚强。希望甲贺与伊贺两派停止争斗,毕竟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还要继续下去吗?还有这个必要吗?一切的一切结束吧。
如果有来生,希望不再做忍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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