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都是金钱惹的祸菟丝子

发表于-2009年05月29日 晚上7:01评论-0条

前言:这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不起眼的地地道道的极平常不过的小事,却把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赤luo裸的暴露在阳光下。我一直觉得做为个体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有自己做人的准绳,都要时时不断提高自己的个人修为,有可为之事,亦有不可为之事。因为我们不仅仅只代表自己,同时也是中国这个群体的一员。连狗都不理的金钱真的如此重要吗?作为高贵的我们人,真的要做狗都不理的钱的奴隶吗?通过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觉得我们不得不深思。

军,衡阳农村人,家境贫寒,72年出生,高中毕业。出校门那年,就东借西拼的凑了些钱,存包了他们镇上正面临破产的岌岌可危的供销社,从学生一跃而成为名副其实的老板。于是改头换面,拉朋结友,频繁出入歌厅舞厅酒店,还找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带在身边。父母也觉得儿子混得不错,当了老板了,精气神都舒缓过来了,平时微弓的腰板也迅速直了起来。一切都随着儿子军这“老板”的头衔发生了质的变化。在自己的脑海里神经里眼睛里思想里已经成了上等人了,也不应该再吃那寒碜的素菜和酸黄瓜了,饭桌上该换成大鱼大肉了,怎么说也该骄傲一回,不是吗?于是田地任其荒芜被野草吞噬了,菜园子里也不种绿油油的菜了。想吃什么菜,去集市买就好了,每天都能吃上不一样的新鲜的水零零的菜。这就是钱的好处。于是每天早晨趾高气扬的去集市买菜,逢人就竖起大拇指非常骄傲非常自豪非常自满非常得意的说“承包供销社的某某就是我的儿子”。

好景不长,没过两年,供销社就负债累累,要账的天天上门,加上地方上的压力,军不得不结束老板的生涯。细细一算存包后所有的进出开销,亏了二十万左右,只好拿供销社抵掉些债,剩下的再想办法。女朋友也在这个时候趁机卷了些现金跑得无影无踪。可怜他身无半文,家里仍是一贫如洗,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去变卖。满怀信心去找天天一起下馆子一起泡妞一起唱卡拉ok说会如何如何帮他支持他一直吃他的喝他的花他的所谓的生死“铁哥们”,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一副副冷冰冰的记得滚瓜烂熟的“陌生”面孔冷嘲热讽拒之千里。父母也低垂着头,拿过草帽默不吭声非常自觉的拿起两年没用的生锈的锄头去早已不种的荒废的野草高过人个头的田地里锄草种庄稼。刚直起不久的腰板又弓了下去。腰酸背疼汗流浃背有气无力的回到家,只好就着一碟酸黄瓜吃些冷饭。

对着每天进进出出颐指气使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债主,军不得不感叹,不得不低头,不得不认命,不得不承认自己大势已去矣。那不是梦,他的确从风风光光的不可一世的大老板跌下来了,已经跌到了谷底,即将轮为乞丐。不,已经轮为乞丐,轮为有家不能归的流浪汉。他就这样跑出来了。去了很多地方,做过泥土工,做过搬运工,进过皮具厂。

我见到军是在2001年的夏天。军从东莞一皮具厂出来,到惠州找他的一个朋友明。明的女朋友刚好和我一个公司,用我的说法,我们是狐朋狗友,我和我的几个狐朋狗友一起租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军被带进了我们的小窝(出租屋的简称)。初次见军,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身体魁梧,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儿。嘴很特别,嘴唇比一般人厚实,且向外翻出。额头很宽,都是地中海。头正中的左边一小撮长长的头发一直梳理到右边耳朵,掩饰着整个地中海,使人过目不忘。军在我们的小窝打地铺住了一个星期,天亮就出去找工,晚上很晚才回来。最后进了一家日本家具厂。闲时我们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常听明提到军。夸他能吃苦,人也聪明。进去家具厂,没多久就学会了烤漆,当上了组长,没多久又升了班长。只是一年一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女朋友,就更谈不上老婆了。

转眼到了2008年春节,军已经三十七了,仍然孤身一人,军真的从心底里从股子里着急了。回老家后直接来找他的朋友明。我这是第二次在我们的小窝见到他。比以前更胖了,小肚子很明显的突出来了,圆圆的鼓鼓的。头上那地中海,那仅剩的一小撮掩盖地中海的头发,仍从左边一直梳到右边,只是越来越稀薄了,没有一丝生机,稀稀松松的散在那里,再也无法掩盖那光秃秃的小山。

军是来找明和她女朋友帮忙的,希望能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这些年一直努力在挣钱还债,在外四处奔波,债总算是还了个大慨,终生大事却被耽搁了下来。家里人都知道他欠债,一直没人给他做媒,这就是现实。谁家会把自己的女儿嫁入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庭去做牛做马给人还债找罪受?

军在我们面前倒苦水,完全忘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俗话说得好:男人眼泪重千金,男人有泪不轻弹。他,堂堂男子汉,却在我们这群陌生人面前,眼睛潮湿,噙满泪水。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唉......看着实让人心生怜悯。

军说,他的年纪不小了,除了一身力气,自己也一无所有,找朋友也就不谈什么条件。他也没有资格谈条件。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对方诚心诚意跟他过日子。至于五官、身高、家庭条件、是否婚配或者离异带有小孩都不介意。于是我的狐朋狗友发动小窝里所有的人,要留意自己的圈子里或是老家是否有合适的对象,也算帮她一个忙。他这才满意的离开。

或是老天怜惜有缘人吧!偏偏这时候我爸打电话给我,说我的邻友琼离婚大半年了,看是否有合适的,她妈说让给介绍一男朋友。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求对她好,前夫实在是伤了她的心了。其他的例如家庭条件、个人长相、个人经济什么的等等一律不论。

说起邻友琼,她是我家搬到县城之后,我唯一的玩伴,也是唯一的闺友吧。她住在我家对面,两层小洋楼。父母都是国企县粮食单位的职工,哥哥也是,她也是。琼比我大两岁,圆圆的脸,白皙的皮肤,一米五六左右的个头,微胖。印象中一直是个长不大的无忧无虑很勤快的孩子。我每天早上都看她坐在门口洗一大盘的衣服呢。

挂了父亲的电话,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军。可我真没做过这种事,一时之间又有些害怕,有些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就打电话询问我的母亲,我妈说,给人牵红线,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成人姻缘之美嘛。我就给他们牵了线,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和名字,约了个时间两人先在网上见面,这样也能了解个大慨。后面该如何就任他们自由发展了。

没过些日子,两人都各自打来电话表示对对方都没有意见,想要交往看看。我听到这消息心里很愉悦,说真的,谁不想要当个成功的红娘呢?虽然我只是牵了线,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在紧张的工作中一天天逝去,一晃就快一年了,他们发展的很顺利。听说刚认识没多久,军就请假过去了一次,主要为两人见面,好把事情定下来。一说到他俩的事,军就口若悬河,满脸微笑,喜气洋洋的。说琼的父母一点也不嫌弃他的地中海,反倒对他非常满意,他在那呆了一个星期,一直是琼的父亲主厨(琼的父母当过兵,炊事班的,一般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都由他主厨),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菜,这可是将他置于上宾呢。军临走的时候,琼的父母还带着他上街亲自为他挑选了一套衣服呢,听说都是名牌,价格不菲。这以后,两人的感情就急剧上升,一日不联系就如隔三秋。军常常跟我抱怨说,你不知道我每个月不知打了多少电话费。言词之间却心花恕放的。最后两人决定:这个春节,让军回琼家去过,待春节完了就带着琼一起到广东这边来,两人恩恩爱爱一起过日子。

我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下去。春节过得很开心,虽然我没有回家。但牵红线的喜悦溢满心间,整天脸上都挂着微笑。

一晃春节就在喜气中过去了,我们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每天两点一线。十五过去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于是发了个短信给琼,问她过来的事。琼回复:军的工厂倒了,他现在在找工作,等他安定好了我再过去。

原来是这样。军的工厂倒了吗?我很疑惑:去年金融风暴的时候,别的工厂都没有定单,他的工厂可是很忙的呀,怎么说倒就倒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

正被一团愁云罩住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军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我的工厂倒了,我想明天去趟上海。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去上海的车票。我原来在这里的一个很要好的朋友现在人在上海一家公司,他前两天打来电话说可以介绍我进去里面做班长。我想去看看。如果不行,也没关系,我就去看看上次在网上看的加盟饮食生意的事情。琼也同意我去看看。”我说那好,你们自己商量决定。

第三天早晨九点左右的时候,军打电话来说,“工作的事没弄好,我准备在惠州找个好的地方和琼一起做饮食生意,已经加盟了饮食店,办好了手续。我现在就去她家接她过来。”我附合,那很好。

这样又过了三天。

终于盼来了琼,我十年未见面的闺友。那天早上军打来电话说,琼和他一起过来了,已经到了,现在在他租的房子里的。听到军说琼来了,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吃了一颗定心丸,心想:两人在一起就好了,即便感情不坚固,现在也可以慢慢地培养了。愁了好些天的阴云的脸终于舒展开来。窍喜着:这回该算成功的红娘了。还有什么事比成全一对恋人更让人心情愉悦呢?

五一是国定假期,都不用上班,小窝里顿时热闹了起来。琼和军这对也选择了这天过来,一清早就打电话过来,说是在路上了。我赶紧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军的老乡明和他的老婆我的狐朋狗友听。

听说自己的闺友要过来,我赶紧去商场买了些菜,买了些水果。虽说已经十年没见过面了,心中仍然忍不住欢喜,有些期盼。事实上说,在我的心里,她算是我唯一的旧友了,即使十年会发生很多事情、很多改变,曾经的友情仍在我心里存留着,我相信她仍和从前一样善良,如同一丝没变仍然善良的怀着悲悯心肠的我。

总算迎进了这对由我牵线主导组成的红尘恋人。一眼憋去,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微胖,脸还是那么白皙,只是夹着一种苍白且憔悴,眼角处多了些斑点。脸上写满了忧愁与倦容。看着让人心生疼痛与不解。我的喜气也顿减了不少。军的老乡明赶紧走了出来,递茶送水的客气一翻。

一阵客气过后就闲聊了起来,军说准备和女朋友琼一起租个门面,做个饮食生意。我们都附合挺好的,建议租门面要在市集或是工厂较多效益也较好人口又众多的地方。军说在某某地方找了个门面,谈好了价钱,后来他们去交钱的时候老板又反口了。军就问这边有没什么好地方,军的老乡明赶忙告诉他,说这边有个新开发地挺不错,很多厂都搬过来了,现在大量修建工厂。就主动站起身来拉他一起去看.....

我转身对狐朋狗友吐了吐舌,“今天就辛苦你了,你去做饭吧。我们十年没见了,有好多好多的话说.....”我还没说完,狐朋狗友就打着哈哈站起身往厨房走去,“知道了,我的公主。你们聊,我去做饭了。”

偌大的客厅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她。我带着试探的口吻问她:“怎么样?两个人还合得来吧?”

琼吞吞吐吐,眉宇紧锁,心事重重,却想说又不愿说的样子。

我就急了,“怎么,不好吗?有什么你就说嘛?”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让我跟你们说。我不知该跟谁说?”她噙满泪水,声音颤抖。

“什么事他不让你说?”我更加着急了,看样子情况并不如我想象的好。“他让你不说,你就不说吗?你这么听他的?你就说吧,要急死我呀。”我赶紧催促。

这一催促,闺友琼就伤心起来,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右手边擦边说:“他还有一个女朋友,在上海,是衡阳的。他还在我面前给那女的发短信,可亲热了。说‘老婆,我想你,好想你’。还当着我的面接那女的电话,欺我听不懂他们的家乡话。”

“什么?这样的事他也做得出来?他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上海女朋友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呀?”我吃惊道。

“他说就这二十来天的事。上次他不是去了一回上海吗,跟我说是去找工作,现在他坦诚:是跟那女的见面。他说那女的很有钱,他不喜欢她,但喜欢她的钱,叫我和他一起骗那女的钱,然后跟我过日子。他说跟着她至少要少奋斗十年,那女的在衡阳市有房子还有间门面。”停了停又接着说:“我就说我做不到,我问他:‘你叫她老婆,还当着我的面,那我算什么?’他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只要有十万块钱,让你老公跟人睡几夜又有什么关系’?”“我就说,‘我就是这样不开窍的。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我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做法’。我把他买给我的戒指和手机都还给他了。我说我要回去,他又不让我回去。要我跟他一起在这做生意。”“他还说,要我回我的家乡给他养孩子,他在这跟那女的,一个月寄多少钱给我。我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办?这些事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那我就不过来了。现在,家里的父母亲戚朋友都知道我过来跟他了,我回去要怎么说?我的父母还不给气死不伤心死才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

“还有现在做饮食生意, 那车也是那女人买的。见面的时候,那女人问他做什么的?他说想做那个饮食生意,可惜手上没钱。那女人就马上带他去买了那饮食车,还给了他5000元现金。那有钱女让他在这边先租个店面,过些日子她来看。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好不好,我还一直在骗她说很好,说他对我极好。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说,我不知道这些话要跟谁去说。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就跟那女的算了,何苦去骗人家钱什么的。我祝福他。我现在主要担心怕自己怀孕,跟他在一起时,我说要避孕,他又不肯。我主要担心这个,我要是怀孕了我该怎么办?”说完她低下头用手不停的擦试着泪水。

我也被震惊了,我的心由着她一点一点的哭诉也一点一点的下沉,下沉,下沉。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真没想到里面又生出这样的曲折情节......

瞬息之间,天作之合的姻缘变成了孽缘,我心底那渴盼的喜气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愧疚、愤恨与不解。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追问着自己:人类的情感在金钱面前就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难道真的就这样舍弃了吗?若他真选择了钱,那她要怎么办?

琼的沉重的抽泣声立刻把我拽回到了现实中,“我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我已经暴跳如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遇事容易激动,不会冷静,情感支配着我的所有情绪。

“呆会他回来了我来问他,他必须做出选择,给你一个答复。要么要那有钱的女人,要么要你。骗人家的钱跟你过?人家的钱那么好骗吗?那是诈骗,是犯法要做牢的。不是有句话叫‘赔了夫人又折兵’吗?怎知他的心不会变,就会要你,就会跟你过一生?这种人品讲出来的话怎么能信?”

我本就不善言词,加上情绪激动,早已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只好站起身去打来一盆水让她先洗洗脸。

我的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她刚才说的话,我很不解:既然他上次去上海不是找工作,是和那有钱女见面,而且已经看上对方的钱,两人也已经商量好后面的事情,他就该和闺友琼断了才对,为什么他又从上海急急的跑去琼的家非要接她过来呢?

我很茫然, 我义愤填膺......我也不知该跟谁去说我此时复杂的心情。我只知道这事一定要马上处理,这事一定要让军的老乡国知道......

琼刚洗完脸,军和明就回来了,嘴里还在说着店面的事。可我的脸上再也露不出笑脸,阴沉沉的。正在这时,狐朋狗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回来了,吃饭吧,收拾收拾吃饭了。”

我刚到嘴边的话只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吃完饭再说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男人一端上酒杯,就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天上人间的自吹自擂起来,那股精神头,绝不亚于中福利彩头奖。琼只象征性的端了下碗,我夹给她的菜,她根本没吃,都堆在碗里。看着军大肆吹唬喋喋不休心情高涨,她放下碗,推说吃饱了想休息一会,独自满怀心事的走进我的房间去了。

我一直目送着她走进我的房间,没有吭声,默默的埋头吃着自己的饭,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军和明仍在那高天南地北的吹唬,我看了眼我的狐朋狗友,想着她那么卖力的做饭,压抑着自己的爆燥,使终没有爆发出来。

终于盼到他们酒店足饭饱,军来到我的房间问我们在做什么?不提还好,我的火山脾气眼看就在这一刻要爆发出来了。这时他的老乡明也走了进来,打趣道:“都聚在一起商量什么国家大事呢?”

我也叫他坐了进来,强压住即将喷出的火,硬是挤出满脸笑容,“在商量如何发财呀!”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我顿了顿,开门见山的对军说:“你怎么搞的,听说你脚踏两只船,又有了一个女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说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尽量和言悦色。

他的老乡明满脸疑惑地盯着军。

军似乎很出乎意料,躲闪着眼睛不敢看我。游离的眼神,死死的盯在琼的脸上,不敢相信琼会对我道出实情。房间里的空气顿时也凝固了。

“具体的我已经跟琼说清楚了......”军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我不能接受你的做法。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我还是这样子的。她那么有钱,你跟着她可以少奋斗十年,你就跟她好了,何苦去骗人家钱呢?算了,我明天就回去.......”琼不等他说完就把话抢了过来。

明一头雾水,这时也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做人要光明磊落,这种事情怎么能糊涂?你不能害了人家女孩子。你考虑清楚,是该给人一个答复。”

“我知道,我是喜欢琼的。我都跟她说了,让她还给我一个半月时间,我再骗那女的一点钱,就跟琼踏踏实实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她总是大题小做,我不要她要谁呀。你们逼着要我现在就做选择,我现在真的好难,这好比一边摆着钱,一边摆着美女,让我挑其中一样。我真的是两个都想要的呀。她就不理解我。”军表现出很为难又一脸无辜。

“我还是明天回去好了,不用你做选择,你那么做选择,我帮你做选择好了。你去给我买车票吧。”琼把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你要想清楚,就算你把那女的钱骗到了手,你这纯属诈骗,人家不会告你呀。你就是得到了钱,最后却被送进监狱,有什么好?再说,人家也不是傻的,她有本事能挣到那么多钱,你能轻易的就骗得到她那么多的钱?还是罢手,不要异想天开,老老实实过日子好了。这么多年你不都过来了,不是说欠的债都还清了吗?现在两人一起挣钱,很快的,房子就会有了。自己挣的钱踏实呀。”明危言耸听的劝道。

“我真不明白,既然你上次是去上海跟那女的见面,两人都安排好了将来的事,你为什么还要跑去琼家,接她过来呢?这不是叫她为难吗?现在她的家人及左邻右舍亲朋友好友都知道她过来跟你,满情期望高高兴兴的过来的。现在,现在,你却这样对人家?你要她回去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回去还怎么做人?”我气氛道。

“唉.......我出去走走,冷静冷静一下。回来再给你答复。”军丢下话羞愧的径直走了出去。

小窝再没了欢声笑语,连讲话声音都小小声。军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大家都在客厅里等着他。

军一进门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车票递到琼的面前,“我已经买好了明天的车票,先送你回去再说。”转过头对着我们说:“那我走了,我先回去了。”

没有人吭声,空气寂静。

“要不,你跟我一起先过去我那里吧,你的行李不都在我那里吗?还是我明天来接你?”

琼接过车票,“你回去吧,我明天让我老乡送我过去你那里。”

“那好。”“我走了。”后一句是对我们说的。

琼就这样匆匆的被送回了家。来时兴高采烈,去时万念俱灰伤心欲绝。仅仅一个星期,从仿佛从一个世纪到了另了一个世纪,从天上跌到了地狱。

谁都知道,她回去代表着什么?可她若不回去,又能怎么样呢?那人的心已不在。

那是她走后的第二天下午,她打来电话告诉我:我真的怀孕了。语气充满了哀叹、充满了伤悲、充满了无奈、更充满了无助。她不停的发短信给我:

“我欲哭无泪,老天爷在考验我的承受力到底有多大.....”

“这小孩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分手的时候来,存心折磨我。”

“.....既然要钱不要自己的骨肉,我会成全他的。我会自己解决的。就算他回来我也不会再回心转意了,变心的人为了孩子回来,我不稀罕。.....不是第一次了,我受得住。只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父母,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不希望他们再为我担心.....”

“我马上就做手术,时间应该不长。事情已经成定局,既然他要钱,就不配要孩子.....”

.....

读着那一条条被泪水洗涤出的短信,捧着一颗破碎的湿漉漉的心,我的双手颤抖着,我的心不自觉的在抽泣,不停止的抽泣。泪水潮湿了双眼。我多想给她一些安慰,好好的尽可能的安慰她,使他平静。我多想给她力量,让她不被挫折打倒。我多想抱抱她,给她我坚定的爱,让她知道我在和她一起作战。我多想让她立刻忘记掉这段感情,恢复原状,逐步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可我的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用手不停的擦拭着泪水。

空气都寂静了下来,无言的沉默,无言的祝福,无言的祈祷,无言的支持,无言的肯定,是我为她而做的。

我开始痛恨自己,我是一个地狱的魔鬼。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是我害了她,是我间接的在她未愈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是我,又给她这个伤心人添置了一道新的伤口。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坏,这么的狠,这么的无情.....

我又看见了那个场景,那个看到过无数次自己也曾亲身经历过的再熟悉不过挥之不去的场景:一个孤苦伶仃、泪流满面的女人带着心碎不由自主的步履蹒跚的走进那个白的耀眼的冷冰冰的无情的手术房.....进入鬼门关.....最后带着惨白的面容、空洞的眼神、呆滞的目光、空白的脑海,似在尘世非在尘世,高一步低一步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出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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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归燕点评:

在金钱和感情面前,有人选择了金钱,放弃了感情,沦为金钱的奴隶。
朴实简练的文笔讲述着一段让人感叹的故事,人性在金钱面前暴露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