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伊始,春光载暖。仿佛昨日还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天气,今早起来即已“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了。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不知是受春光诱惑,还是受吾友张永固先生《文存》的影响,抑或为寻回少时的记忆,我竟然兀自一人去了一趟贡井五皇洞。
我沿着天池山麓的一条虬曲的小道边行边欣赏路旁的景致:青青的麦苗、黄黄的菜花、笑眯眯的蚕豆花迎着骀荡春风、曈曈迟日在春的舞台上亮相。我发现这条羊肠小道仍如四十年前我走过的那样曲曲弯弯,但两旁的农舍大都旧貌换新颜了。它们星罗棋布于田畴之阳、山峦之阴,虽无言语,却似乎在向我这个不速之客诉说着什么……
记得,我在旭川中学念书时,曾多次邀约同窗好友去五皇洞下游的旭水河里游泳,戏玩;但我却不明白“五皇洞”究竟何指?是指那斧劈刀削的河床险滩,是指业已人去屋空破败不堪的五皇庙,还是指的五皇开凿的什么洞穴?带着这个“不明白”,一晃就过去了四十年。在这四十年中,我时不时地总想要“明白”它——我想,这不单单因为我在民间文学上被称为什么“家”的缘故吧?
遐思飞拂间,我已经来到五皇洞。我伫立在峻峭的河岸,望着汩汩流逝的河水,倏然,永固先生《文存》里讲述的那个关于五皇洞的民间传说,即令我穿越时光隧道,回到那亘古的年代里去了——
相传,五皇系玉皇张大帝的五个儿子。姜子牙封神时起了私心,想封自己为玉皇大帝。当喊到“玉皇姜大帝”时,有张姓伙房钻出来谢恩。子牙说是“姜”,伙房说是“张”。子牙叫张在三生桥上发誓,张发誓“男盗女娼”,故此玉皇犯了咒神,所以生五子都是贼,生七女皆下凡偷男人。而子牙因起私心,诸神已封完,只有“吞口泰山石敢当,留给自己去管鬼”的份儿,所以姜子牙只当了个吞口菩萨。
传说归传说,不过在狡黠滑稽之中也多少反映了盐都人扬善弃恶的人格魅力。
其实五皇庙是建在旭水河东段陡滩旁的一座供奉“五瘟神”的庙宇,因其滩高数丈,悬崖如削,引来了不少香客,不过因其距市僻远而阴森,也曾为藏污纳垢之所。据说在高滩之下的河水中,有个深不可测的洞穴因庙名而称“五皇洞”,但谁也没有亲眼看到过,即便是曾去那里游泳探险的一些年青人。
而今人类社会业已沧桑巨变,旧时的落后、愚昧抑或繁华都将被也正在被新时代的滚滚车轮辗平——旭水河畔曾经香烟缭绕的的五皇庙而今已荡然无存,旭水河中曾经鱼贯穿行的运盐船只而今已悄然影逝……
真真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哟!
叹息之余,我放眼望去,对岸太平山下,刚刚竣工的平坦的资贡路和新建的连接北环路的雷公滩大桥上,货车、客车、轿车在飞驰着。它们不是在拂平悠悠历史的同时又在匆匆地编织着千年盐都人二十一世纪之辉煌梦境么?我俯首而视,但见温顺的旭水河跃身飞下五皇洞滩头,掀起轰然巨响,漫天云气,恢弘而灿烂……它是以自己的升腾来讴歌现代盐都人不懈的拼搏和无穷的创造么?是的。我想。
我寻思,当时代之潮以它自己的意志无情地涤荡着曾经的没落抑或繁华之时,个中真正闪射着人类文明之光的“金粒”——自贡人“志顶江山心欲奋,胸罗宇宙气潜吞”的奋进精神定将会永放光明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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