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底了，在外同城打工的几个同乡结伴坐火车返回了。年轻人爱热闹，同村的小强小黑小明和小丽小燕小玲在一个车廂里的邻座上聊着天看着书打着牌。

小强是个壮而漂亮的小伙，二十五岁正当年。他的个头刚超一米七，不算高也不算矮。眼睛大大的，还有着好看的双眼皮和白白的皮肤。这在农村，算是出类拔萃的了。而且，他的脸型属于瓜子类，嘴也不大，牙齿又白，打扮一下，根本看不出他是农民。论学问，在这几个同伴中，小强也是顶尖的，高中毕业就要考大学的时候，家里发生了极大的变故：父亲在一次翻修自家的房子时不慎从几米高的房顶掉下来摔成了重伤，花了几万元最后也只是捧回了骨灰盒。母亲悲痛之余大病了一场，从此不能干重活了。弟弟当时正上初二，妹妹刚小学毕业。家里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小强身上。一咬牙，小强去了外地打工。好在他有学问，干的是室内活，工作不累工资不低。

小丽在同村甚至周围几十里方圆都是数得着的“美妮”。除了学习不好，她差不多都占了上风：漂亮，开朗，家境殷实。她比小强小四岁。出去打工，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小强。她曾在心里和村人面前发过狠话：非小强不嫁。可是，用小黑的话说，小丽是剔头挑子一头热。小强的心事并不在小丽身上。

今年二十四岁的小黑并不黑，倒是小明差点儿能和刚果人归入一茬。小黑的肤色黄中带红，小小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短短的头发，窄窄的耳朵，大大的嘴巴，胖胖的脸。五官搭配得好像和歌星尹相杰似的，一看见他就想笑。尤其是小燕，她在小黑面前笑得多了，小黑甚至误解她了，觉得小燕对自己好。其实小燕早就有了意中人了，对小黑那只是觉得他能逗她开心而已。小明的黑一是在毒太阳下干活多，晒的，二是他发了几次高烧后烧的，自那以后皮肤再怎么捂如何抹都不见效，黑得发亮。但黑人有黑福，村里有个并不黑长得也不赖的女孩小惠却看上了他。把小明乐得整天把白中泛黄的大牙露在外面。身材匀称，脸蛋一般的小玲对此一屑一顾，她曾在路边无人的地方撇着嘴对小燕说，小惠，哎——说不得啊……她和几个，老爷们……那个了……啊！小燕听了，也不接话，会意似的对小惠眨着眼睛，抿着嘴忍着不笑，没憋一会儿就炸雷似的和小玲一块大笑了起来，惹得路人都莫名其妙地瞅着她俩。

其实，二十二岁的小燕心事最重。她在村里早就有一个快要登记结婚的未婚夫了，他叫小球，是方圆百里大户人家的弟子，她和他好上，纯粹是父母之命。但她从心眼里看不上膀大腰圆相貌低俗的小球。小球从小就好吃懒做，看见书就头疼，成天踏拉个名牌拖鞋村里逛到村外。长成大小伙子了，除了不嫖，吃喝赌全是拿手好戏。仰起脖子能喝二斤烈酒，张开大嘴能吃二斤肥肉，坐上赌桌两天两夜不下，晕倒了不省人事了掐了人中醒了后还想接着玩！小燕想起来就皱眉蹙额。小燕的五官单看并不怎么出色，眼睛不大，嘴巴不小，眉毛不细，鼻子不挺。但搭配得好，协调，匀称，加上肤色白中透着红润，还算是一个标致女人。你想，小球能看不上她吗？小燕之所以有苦难言，是因为她的家境不好。父母接了小球家的聘礼，对小燕家来说那可是巨款。父母欢喜得都睡不着觉了！而小燕呢，心里郁闷得不得了。她心里的白马王子怎么会是小球这样的人呢？出去打工是她硬缠着才去成的，不然早就进了洞房了。小球越不让她去，她却偏要去。想想以后要和小球这种男人睡在一起就感到恶心。近一年的时间，她真不想回来，外面的世界好精彩！精彩的世界男人多。随便找一个男人也不比小球差啊！事实上，真的有好男人对小燕很好，然而小燕却是情有余心难动，她不仅怕父母怪罪，更怕小球的家人。小球的父母发家致富可是不怎么地道的，据说他家现在光保镖就有好几个，什么傻事他们家做不来？原来爱笑的小燕现在是喜欢沉默寡言了。他们让她玩牌她也没有兴致，只在旁边悠悠地看着。要不是两家人都逼着她快回来，她真想在外面过年。

小强放下手里的报纸问玩扑克的小黑他们：“谁赢了？”

小黑说：“当然是——小黑了！”

小明说：“强哥，小黑什么时候赢过，他可是孔夫子搬家，输（书）多！”

小丽说：“强哥，看什么破报纸那么有劲！”

小强说：“真不是破报，蛮有意思的。”

小玲说：“说说听听。”

小强挥着报说：“先让你们猜个人吧。老胡是谁？”

小燕说：“老胡？”

小明抢着问：“哪个村的？咱村的还是外村的？姓胡的可多了去了。”

小强用手点着报说：“这上面有的，很多人不仅称他为‘老胡’，还叫他‘胡哥’。可不是一般的职务，官大着呢！”

小黑把手里的牌一放好奇地说：“比市长省长还大吗？”

小强说：“当然了。”

小玲说：“猜不出。你说出来不就得了，卖什么关了啊！”

小强用眼瞟了一下小丽。

小丽用挖苦的语气对着小黑小明小燕小玲说：“笨蛋，蠢猪，没脑子！一把手啊！”

“一把手？”几个人还是一头露水似的傻傻糊糊迷迷懵懵的样。

小强瞅了瞅周围，用压低了的嗓音学着中央电视台新闻节目主持人的口气说：“中共中央总……中央军委主……”

“胡锦涛！”除小丽外，几个人小声但激动地叫着。

小燕对小玲说：“现在真是开放了，普通人都能和国家一把手称兄道弟了！”

小丽说：“这说明是好事，国家领导人不再神秘了。还有数不清的网迷呢！据统计，胡锦涛和温家宝的粉丝比著名歌星的要多得多得多！哈哈……”

小明说：“怪不得小丽知道，她整天没事就去上网吧。你网恋了没有？”

小丽说：“恋了怎样，不恋又怎样？”

小黑说：“恋了强哥咋办，不恋了你咋办？”

小丽佯装生气的样子用小拳头打小黑，一边用眼角瞟小强。

小强说：“别闹了。听说我们村最近大街小巷都修了水泥路了。大家都对老胡举大拇指呢！”

一片笑声。

回到了鱼头山下的家里，小强把打工挣来的钱大部分都交给了母亲。他是个歇不住的人，已经到了小年了。午饭后他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小丽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围着红色的围巾来了。小强丢下扫把招了下手和小丽上了山坡。

鱼头山名符其实。稍微离远一点儿看的话，山头的形状宛若一个巨大的鱼头，半山腰有一大片只有草没有石块的开阔地，仿佛鱼的肚子，原来山脚有两条叉开的鱼尾，现在都被开山开成了断岩了。最有名的数这鱼头。从几个角度看，都满像的。这座山虽然海拔不足千米，却是方圆数百里最高最阔的山，半山腰的左面陡壁旁还有一个幽深的山洞，据说洞里有泉眼，前几年已经有人进洞里勘察了，但不知为什么没有了下文。山坡上长满了石榴树，大红桃石榴每年都能产数十万斤，味道不错，销往省内外，很有名。山上虽然参天古树很少，但一年四季还是郁郁葱葱的。从山头往下的鱼脖子处，有一条深深的沟壑，这沟壑往山坡下宛延而行，春夏秋三季，沟里清水不断，尤其是水份多些的夏天，鱼头下的陡壁上还能出现几处瀑布，不壮观却也让人赏心悦目。一般的时候，溪流入沟，沟渐成河，河入平原，汇入淮河的支流之一龙河。小强对鱼头山和龙河水都是极有感情的。他上过无数次山下过无数次水，对山上的一石一草都很熟悉，对水里的小鱼小虾也很有感情。

小丽知道小强的心事。高中毕业前，同班的班花主动向他示爱，他感动得很，因为那个如仙女一样的班花不仅每年都评上了三好生，她的家还是城里的，能看上他，让小强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然而，当小强无奈退学后，班花来到这山上和小强谈了半天，后来他们俩沿着河边走了许久，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每年，小强只要回家，总要在山上转半天，沿河边走许久。让小丽不明白的是，以前都是小强凭吊似的自己来到山上，今天为何带她一块来？小丽找小强是有重要事的，但看小强的模样，忍着没说。

小强这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问小丽：“你找我有事？”

“是的。”

“说吧。”

“家里给我介绍了。”

“对象？”

“是的。”

“那你给我说这事干嘛？”

“你明白的。”

“是，我明白。”

“那你怎么想？”

“看你自己了。”

“你该知道我的心思。”

“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那……”

“小丽……今晚我们就入洞房如何？”

“你疯了！？”

“找个草垛，挖个小洞，不就行了？”

“你真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小丽依偎在小强的怀里，兴奋得流下了眼泪。但很快清醒过来说：“小强，我爸妈可没看上你啊，怎么办呢？”

小强心里明镜似的。他之所以这么久没接受小丽，就是因为她爸妈爱财如命，不把女儿嫁个有钱人家那可太吃亏了。但现在小强却对小丽真的产生了感情。班花的影子早就如清风一样飘浮远去，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空洞，小丽却是那么真实那么温馨那么痴情。可她又是带刺的玫瑰，弄不好会把他扎伤的。这个时候，美人就在怀里，他顾不了那么多了。青春的热血在沸腾，他紧紧地搂着小丽深吻了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后有响动。两人吓了一跳！没往后面看就一口气逃奔到鱼头上坐了下来。这时，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小强和小丽却没有一点儿心思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小强在想，刚才身后的动静会是什么呢？小丽心里却感觉到那可能是爸妈派来的跟踪者！她心里隐隐约约感到，小燕的悲剧又要在她身上验证！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等事？！

小丽忧伤地对小强说：“咱们走吧，还到那大都市去混。总比在这受死强吧。”

小强却转了话题说：“小燕，这次过年要结婚了吧？”

小丽说：“你还不知道？她昨天刚来到家就被迫住到小球家了，已经和小球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

“她自己愿意的？”

“不是。”

“那不是强j*吗？”

“强什么奸？她家里收了人家的彩礼，而且是很重的彩礼。”

“那？小燕是进了虎口了，想出来难了！”

“小玲呢？”

“不清楚。”

正说着，小强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小玲。接了电话后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摔了。小丽问怎么回事，小强幽幽地说：“她在山底下，正要上来，我们赶快下去吧。”

到了山下，见到小玲，只见她头发凌乱，泪痕满面，还不住地往后瞧。小强顺着她的眼光问：“谁？”小玲不答话，哭出了声。这时，只见小玲的爸爸追来了。

还未待小强他们开口，小玲的爸爸就气喘着说：“小强你们都在，给我评评理，这丫头怎么就不听我的话了呢？”

小强让小玲和她爸都沉住气，别太激动，慢慢说。

“她姨给她找了个很好的人家，男的还上班，虽说长得不怎么样，可家里有楼，存款也多。再说了，小玲长得也不是天仙玉美人，能找到这样的就不错了。她姨已经答应人家了。”

“爸，我是商品吗？你要卖我吗？！”

“别说那么难听啊。”

小强大声喝道：“别说了！怎么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搞起了包办婚姻？”说着看了看小丽。

小丽也气红了脸说：“就是，我爸也想这样，我们没有自由了吗？”

小强指了指远处用讥讽的口气说：“小燕已经成了牺牲品了。你俩也想吗？”

小丽和小玲异口同声地说：“不想！不想！不想！”说着说着却大哭起来。

小燕到家放下东西妈妈就对她说，终于把你盼来了，小球来了不知多少趟了。知道你来了要给你接风呢。喝口水去吧。小燕头一拧眼一瞪，不理妈妈了。爸爸过来说，孩子刚到家，看你妈不能说点儿别的？累了吧，我给你弄热水去，洗洗再说。

小燕原来有点儿想家的念头一下子消逝得无影无踪。她心里堵得慌。她一下子想起了对她很好的小庆。他是同厂的技术员，对她很照顾也很体贴，多次向他表示爱意。论长相，论德行，不知比小球好多少倍。但小燕有苦难言，小球这边她想甩也难啊！给她压力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就连村书记村长他们都和小球家穿一条裤子。

没办法，这年头认钱不认人的人不少。她很后悔回家，哪怕和小庆租房住在一起也比要和小球在一起好得多。她放好东西洗好脸没多久小球就来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他拉走了。在小球家里，一大桌子人一块吃饭，弄得像是婚宴一样热闹而隆重。小燕被强迫一样地喝了两杯葡萄酒。脸红红的。大家都夸她。

饭后，小球扶她进了他的卧室。她昏昏沉沉的时候，小球把她放到了床上，剥掉了她的外衣，拽去了她的内衣，扑到了她的身上，发泄了他的兽欲。小燕清醒的时候，正是小球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她那弱小的身躯怎抗得过壮如铁塔的他？她想大声呼救，却叫不出声。她知道晚了，即使叫的声音震破天。女人被强*的感觉在她心里牢牢地扎下了根。她早就懂得，女人早晚要和男人做这种事，但女人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做这种事才是幸福的。否则，女人就一定是最不幸福的女人。在小球的重压下，在小球的蹂躏中，小燕心里先是悲痛欲绝，接着是悔之莫及，最后是恨之入骨。当小球从她身上滚下来的时候，她用被盖住脸痛哭流涕，肝肠寸断。

第二天早上小燕起来一照镜子，吓了一跳，她的眼睛红了，肿了，脸色也变得难看得很，说不出来的那种白中有青，青中带黑，黑里有红，红紫交汇。她伤心死了！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小玲小丽小强小黑小明他们，这近一年在外面打工的时间里，毕竟是他们时常在一起相互照顾。她拿起手机刚拨通了小丽的机子，就听见打着哈欠声的小球进了卧室。原来小球半夜又被他的麻友叫去打牌了，输光了带去的两万块钱现在刚回来准备拿钱再去。小球一见起床后亭亭玉立的小燕，迷蒙的小小的眼睛立刻放出淫荡的光来。他扑上去就要亲小燕。小燕先是吓一跳，继而觉得太恶心了。小球身上的酒味烟味让她窒息，小球嘴里的臭气浊气使她眩晕。她推开小球，不知哪里陡然升腾起一股杀气，几步来到外房拿起了一把长长尖尖亮亮的水果刀，她眼睛里宛若冒出火来，返身几步回到卧室，对准已解开裤带露出肚皮的色迷迷的小球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刀！小球杀猪般惨叫起来。叫声在黎明的村落里显得异常响亮而糁人。

先来到卧室的是小球的父母。他们惊恐万状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的肚子里汩汩地冒出鲜红的血来，小燕手里拿着沾血的刀站在旁边筛糠似的发抖。小球的妈妈扑上去用手去堵小球喷血的肚子，小球的爸爸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小丽的手机通了以后，她一直叫，但小燕一直不接。她在又叫又听的过程中，知道了一切。她赶紧给小强他们联系。拨完电话赶往小球家的路上，警车刺耳的叫声已经传过来了。没过几分钟，救护车的声音又响了。

在全村两千多人都在现场的观望中，小燕被铐上押进了警车；小球抬进了救护车。

当两辆车绝尘而去的时候，小强慢慢地向村外的龙河边走去。他的身后，跟着不声不响的小黑小明小玲小丽。

六个伙伴少了一个！

小明先开了口道：“别以为我是幸运的，小惠也不理我了。”

“真的？”大家几乎齐声说。

“骗人？骗你们我就是驴日的！”

静寂。沉默。无声。连空气也像是凝固的，一丝风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丽先开口：“吊丧来了啊！？哑巴了？！真是一群窝囊废！”

“小明，小惠为什么不理你了？”小强说。

“在我们出去的这些日子里，她怎么能耐得住寂寞，早就有了男人了。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啊，这什么事，感情算什么了。那男人是谁，哪儿的？”小黑说。

“问那么多干什么？想打人还是想杀人？小燕那样好是不是？”小强瞪眼道。

“那怎么办？”小玲又想哭又想笑，她喃喃地说。

“我们一块思谋思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们现在有五个人呢？”小明说。

“强哥。你可一直是我们的主心骨。”小丽说。

小强带他们沿着不宽的龙河又走了一小段，坐在了跨河的小桥上郑重其事地对大家说：“小燕的悲剧我们不能看着不管，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她。她动刀子是有原因的。小丽也知道，小球差不多是在强j*她，她是在自卫！第二，我们当中包括我，为什么还潜伏着悲剧？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经济不独立或实力不够。男女都一样，男的独立且有实力，自己才能把爱情进行到底；女的独立且有实力，爱情才能把自己进行到底。”

“强哥说的是有哲理的话吧，我听着都有点儿头晕。”小黑插话。

“小燕有这样的悲剧说明什么，她家缺钱。要是她家金山银山都有，不会是这样的吧？！”小强说着还挥着手，像个连级干部作报告似的，但没有慷慨激昂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小球死了。小燕被刑拘。自小燕被带走后，小强带着几个伙伴去看了她几次，每次都有人流泪，最不能自抑的是小玲。尽管出现了小燕这样的悲惨，她家里人还是不时地逼她和那个有钱人家的男人好下去。小玲原来觉得家里并没有收彩礼，可是这时她明白了，要不是拿人家的手短，怎会逼她呢？爸妈的一个理由是：男家的小伙子没有小球那样的恶习，能干且有好性子。小玲通过别人的间接了解，知道了自己家里不仅收了彩礼，还暗地里定了婚期！这让小玲悲愤填膺。她把自己的情况和小强他们说了，大家先是惊愕，继而气愤，后来哭笑不得。小强他们在一起硬着头皮想点子。半天过去了，一点儿有用的点子也没有想出来。小明说：“一百个臭皮匠也顶不了半个诸葛亮，哎，谁说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真他妈的放驴马拐弯屁！”

没过几天，小丽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见了小强说：“我爸妈死活也不让我出去打工了，怎么办？”小强说：“什么怎么办？”小丽说：“我们俩呀！”小强说：“我们俩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吗？”小丽泪水充满了眼眶说：“我想好了，三条路：一是我们马上回到我们打工的地方去，反正年也算过了，早走几天没什么关系；二是我们私奔，留下封信，就说我们出去住在一块儿了；三是……”小强抓住小丽的手说：“我听着呢，你说完啊！”小丽甩掉小强的手，泪水流出来说：“你个大老爷们，非得让我说啊！好，我就说，反正脸也不要了，就要感情！你听着：我们俩现在就到我家去，就跟我爸妈说我们早就同居了，我都流了一回了。”小强又拽住小丽的手激动却镇定地说：“让我想想。”小丽抱住小强哭出了声。

小强还没有想出头绪，小明和小黑找来了。他们两个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小燕在拘留所里趁看管人员不注意，一头碰到墙上，血流如注，没救过来。小强听了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他强作镇定，正要说点儿什么，手机响了。接通了以后，小强脚一跺说：“快走，小玲喝药了，正往肚子里灌肥皂水呢！”

万幸，小玲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又返回了人间。大家都舒了一口气。看见小玲睁开了眼睛泪水纵横的模样，小丽哭得好凶。小强拉着小丽的手招呼着小明和小黑，慢慢地出了门出了村，沿着小河往鱼头山的方向走去。曾经漫溢着诗情画意的山山水水，这时却失去了光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四个人坐到了鱼头山顶上。

他们都不说话。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等到西天快没有一点儿光亮的时候，小强终于开口了：“小丽，我陪你去你家，就说我们俩早就好了！”小丽失望地说：“就这样说？”小黑说：“什么叫‘好了’？”小明说：“就说早就睡一个被窝里了。”小黑说：“这还差不多。”小强咆哮着说：“混蛋，我是那样的人吗？”小丽说：“你不那样说才是混蛋呢！”

小强突然笑了说：“看来，老胡说的‘和谐社会’，现在还只是个开端。”他停了停望着娇媚的小丽说，“我答应你，你想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行了吧，我还真是离不开你了。”小明小黑大笑起来。小丽娇羞地说：“坏蛋，你俩笑什么笑？！”小黑说：“谁是坏蛋你最清楚了。”小明说：“小强，我和小黑一起给你们作证明吧？”小强说：“证明什么？”小明和小黑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证明你和小丽‘通奸’啊！”小丽说：“死去吧！从这往下跳！”小强也说：“跳！”

小明和小黑跑了，他俩再也不想当电灯泡了。

小强抱着小丽，吻了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