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父亲
从农村到城市打工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位老人。
我的父亲现在已经加入了进城的“农民工”队伍,这是他最近加入的又一个组织。近六十岁的他,执意要去重庆打工的时候,我是坚决反对的。但对父亲没起丝毫作用,这之中他并没有用地位来压服我,而是从现实情况来说服我的。“你姐不也是在那里打工吗?你就放心吧。现在你的收入低,只能勉强维持三口之家的开销。更何况,前十几年重庆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哩!”
我只能稍稍放下心来了。庆幸的是,父亲干活的地方离大姐找活的地方不远,可以照看得住。我不再阻拦的另一个原因是,父亲确实在十几年前到过重庆,那是令他自豪的一段光荣历史,他也曾是远近闻名的“棒棒军”中的一员。父亲年轻时凭着他真诚的待人,强壮的体力,矫健的步伐,利用农闲时候常到城里替人搬运东西,不但能贴补家用,还可以给我们买上一套崭新的衣服。我们会穿着这样的新衣服在村子中炫耀大半天,直到有人夸赞时,才会想起父亲说过要记得回家看书,过年时才会再买新衣服等话。因此,重庆确算是很熟悉了。
如今父亲也很想重操旧业,他也尝试着再次“参军”,重回他的老队伍。但因腿脚不再利索的他更觉城市陌生,留下无尽的遗憾。但父亲还是摆脱了心里的不安,因这次出行目的地与以往城市不同,转向了农村建设,还觉得这是证明人未老的最好机会,便欣然跟随同乡前往。
他的工作是用条石铺就公路两旁土坎,顶着烈日开工两天后,同乡劝父亲回来,认为父亲会体力不支。
大姐催促父亲回来,担心父亲用“赶农活”式的急切心情去担抬石头不久身体就累跨了。
我焦急地等待父亲回来!
可父亲回答的理由是农村人能干累活,不久就习惯了。现在地里活计不是很多,倒担心母亲一人在家忙活,盼我家人要常回去。
这并不是父亲完全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农村正在变化,农民靠他们双手住进新房子,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社会在向前不断发展,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被历史抛弃,成为建设的拖累。年轻人在外不断的拼搏来改变家乡,创造社会价值时,老年人又怎会停下脚步做年轻人的负担呢?倒是我,作为年轻人,缺少的就是父辈们这种精神。父亲虽然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健壮,但他仍把多年因干旱而未耕作的田地种上庄稼,他也觉得别人家的田地荒芜着怪可惜的,也讨来栽种。
我是知道的。父亲的勤劳,家里肯定不缺下锅的米。他所担心的是有老的一天,到时怎样才能吃上新鲜的大米,如何下田刨地呢?
父亲花了二百元钱从邻村老郑家买回一台很旧的剥谷机,市面上一台崭新的机器不过也才六百来块。自从买回来后,疲惫的父亲不会再挑着满担谷物去,花上半天功夫,汗流浃背地担着白花花的大米回,也能给邻里带来方便。
父亲特担心农村的庄稼地,担心农村孩子以后如何会耕种?他从年轻人鄙夷的话语中听说有“机器牛”,非常兴奋向我打听。我对他说,是有一种机器,不但能做牛的活,而且插秧、收割也可以。但“机器牛”耕的田肯定没有大水牛犁得好。
父亲也没有再向我打听其他,只是慢慢地取出烟袋。我的父亲,他总是把烟斗里面的残灰在鞋底上搁掉,将烟丝装得满满,然后点着,烟雾一会儿就能迷漫整个屋子。这也是他为自己营造的一个可以思考的环境,因为其他人都受不了,只好离开。
也许我的父亲很想拥有一台吧,可不愿向他无能的儿子伸手,也许他还是想以自己能力实现吧,可近六十岁的老人又令人多担心。
这就是我打工的父亲。愿父亲安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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