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望着身后三楼黄色的灯光,泪水还在脸上狼狈地爬着。
又一次的酒醉回家,搀扶他回家的中年男人一边吃力地把他拖进客厅,不断地用狼狈的眼神瞄着我,因为读出我眼里深深的厌恶。默默转退回房间,我能清晰地听见他在洗手间对我不断的咒骂和中年男人的劝说:“她不过是个孩子,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摸摸两天前争执的时候被他弄伤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为了这块淤青,我带了两天蓝色的近视眼镜,第一次,我庆幸自己有多种颜色的近视眼镜,不为了自己看得更清楚,却是为了让别人看不清楚,无比的讽刺。
无奈叫了姑姑和姑父上楼来解决,为了停止无休的吵闹。“今天晚上我就要杀了她,你看看我是怎么剁她的……不杀了她我不甘心啊……”原来的咒骂在姑姑进门后变成声嘶力竭的哭喊。那个嚷着要杀我的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姑姑和中年男人的劝说听在耳里显得格外的苍白刺耳,我甚至有些怨恨他们劝说他,因为在他嚷着要杀掉我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设想他剁碎我的画面。控制不住地,心还是缩成一团,理由来自一种绝望。姑姑劝说我晚上去她家住,怕半夜的时候他真的发疯杀掉我,看得出她害怕了。我不想躲,真的不想,为什么要躲?姑姑怪我固执,只得打电话给远在外地的妈妈。终于听见妈妈的声音,她让我和姑姑走,并许诺明天会回家。我听话了,因为我想她,想明天见到她,所以今晚我还不能喂给我家那把锋利的菜刀。匆匆收拾了电脑抱在怀里,我穿着睡衣就走出门口。在门口看见一个装满饭盒的塑料袋,和他无言相对了一天,没说话,没吃东西,这是带给我的晚饭,没犹豫的一脚将塑料袋踢倒,再补一脚把它踢下楼道,整晚以来第一次眼泪奔涌而出,满心的委屈跑下楼。
夜真凉啊,只穿着睡裙和单薄的外套,我蹲在楼下落泪,我不把这个举动叫哭,因为我不悲伤。此时的我没有绝望和痛苦,我向那个刚才喊着要杀我的男人发誓。在别人口中得知,那个男人曾经爱过我,但是现在呢?总之我是不需要他再来我了。我不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因为我们都清楚,我血液里倔强和暴躁的因子都来自于他。他是该不甘心的,因为我给了他太多的挫败感。如果我有委屈的心情,那就是在小学的时候,因为劣质的田字格本,我无意在一张纸的漏洞上把铅笔印印到下一篇纸上,抓住这样的一个不算过失的过失,这个男人给了我一个耳光,那时的我,拥有的是多么稚嫩的一张脸蛋儿啊!妈妈逆来顺受的脾气和一个无力反抗的我,使得他成了家中的判官。19岁时的我开始不再顺从,血液中倔强和暴躁的因子开始躁动,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打击开始被我施加到他的身上,20岁,我抱负性的把自己交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
但是这次抱负性的打击,击垮不仅是他,还有我的妈妈。从我开始以我的任性不断伤害自己和别人以来,让我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我伤害了妈妈。我想他是爱妈妈的,他是有理由恨我的,恨我伤害了妈妈,在他口中,是我毁了这个家。
姑姑家有种怪怪的味道,冰冷的。只是想说,我仍然在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来赎自己的罪,这是非常痛苦的,但是没有委屈,因为该受的就不叫委屈。但是妈妈说过她爱我,说过我是她的希望,尽管我能给她的梦早已经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缝。此时滴落在键盘上眼泪—为了妈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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