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晚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路边有棵老槐树,树下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我上前向老人问路,却发现老人无影,疑是鬼大惊,忙说自己内急欲尿遁,老人在我身后不紧不慢的说,“我有一段奇事,前无古人,若你有青眼的女子,讲与她听或不能耳鬓厮磨,或可以记忆深刻。”听得这话,我不禁停了脚,日前倒还真有一个如此女孩,苦无理由相近,便重新坐到树下耐着性子听他开讲。
古有十州,其实名为酒州,江河湖泊尽流美酒,丛林树木果实类肉可生吃,与九州大陆隔海相望,有商船往来。酒州方圆万里,居者千户,不循昼夜,一日饮酒吃果,一日长睡不醒,周而复始。不知何故,十余岁结婚,三十方能得子女,生一之后不复再生,偶有奇方从大陆传来,只在生育年龄之间,每服必怀,开始仅在官宦人家流传,后落入民间,不过百年,人口巨增,饮尽江河湖泊,打井地下取酒,又过百年,地下酒取之过量,大陆下沉没入大海,生灵之物几乎无一得存,其祖上为商多年,得以幸免。但由于家族行事乖张,习惯奇异,婚姻难成,于是日渐势微,最终没落只传他一人,老人终生未能娶,终年七十有三。
老人走进黄泉路,爬过奈何桥,到阎王殿前被守门小鬼档住索要进门费,老人取出纸钱,小鬼冷笑着说,“你敢用假,这里只收金银铜铁木器家具。”老人无奈只得将邻人陪葬的九文铜钱送与方得入门,来到判官前,判官问下世转生有何要求,老人先说官宦之家,可惜名额已满,二是富贵人家,必须先期预约,再要忠善世家,善行积分不够,身旁有好心小鬼耳语,可送上些许孝敬,可保下世平安,老人耳钝,大声回答,什么也不曾带得,止有九文也供了守门小鬼。判官探出身小声询问,随葬棺材木料如何,可曾带来。老人死后魂魄走的匆忙,那知道这些,判官大怒,叫进守门小鬼,将九文充公并小鬼怒斥出去。随笔批了个地方,让小鬼将老人带至孟婆酒店。行至门口,守门与押老人的几个小鬼鬼语少时,不知所言何事。
孟婆酒店是阴间第一大酒店,也是唯一酒店,各色鬼等只能在此食宿,好在各项经费由天宫直拨,美酒佳肴全部免费,老人正值肚饥,随意找了个座位,桌上人皆吃的斯文,唯有他胡吃海塞一通,人间酒贵难以尽兴,趁着免费一醉方休,不一会,老人酒意发作,找个空房间睡了。
老人第三天方醒,手脚不行动,欲语,却是哇哇啼哭,大惊环视四周,睡在筐中,居于茅屋,家徒四壁,秋草为顶。老人才明白被投在贫寒之家,想自己终生陷于贫寒,要受劳作之苦,穷弱之侮,不禁下定决心,一口不食,重回阴间,再投人家另做打算,三日之后止剩一息,男人言不如溺入便池,以肥庄稼。老人心中暗自喊苦,若如此死还不若偷生,女人心软,将其土葬在屋后荫下,垂泪不已。
老人复到判官前,判官查在生死簿,掷下令牌,言:投胎未成杖责四十。老人早吓做一团,五体接地,只听见门外数十下肉皮做响,拖进两个小鬼,又扔下一个令牌说:还由你们二鬼送他投胎,再不成责罚加倍。老人扶二鬼又去孟婆饭店,二鬼细问来龙去脉投胎始末,也给老人讲此阴间常识,原来孟婆酒乃人间所传孟婆汤,一醉便可忘记前生之事,旧规醉过一日便可投入大梦轮回炮,按预定程序射向人间。小鬼也详查了旧时登记,其祖辈均是醉过两日才投胎成功,其时小鬼也受过罚,始觉不冤。
老人与小鬼同进酒店,却发现上次与他同坐之人还在,仍围一桌边吃边聊不急不慢,心生疑渎,回问鬼卒,答道:这些皆是大奸大恶大贼大盗大贪大没之辈,生时享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胜这里数倍,死后来此总言难以下咽,更何谈能醉,或数十年,或数百年才得转世,再不者就待千年天降龙肝凤胆之时了,世人常言世恶十世不能转生,缘于这里却是笑谈。老人忍住睡意狂饮数日,烂醉如泥,小鬼见其两日不醒,到判官处施了好处求得指标,投到了富贵人家丙等。
老人又醒,还记前世,知被投了,也不挣扎,家中雕梁画栋花团锦秀,不料凡此族人一年只洗一次澡,而且其投生父母皆丑极,老人闭眼吮奶时还可强忍,睁眼看其父母,入其怀鼻贴其胸近其腋,老人生时本有洁痞,吐奶不止,寻遍名医,终不得治。
老人行至鬼门关前,恰逢押其投胎二鬼当值,面如土色,两股战战,百般无奈,二鬼尽已所藏送于行刑小鬼,自领了打折八十军棍后,和老人一起去见判官,判官怒道“是我说算,还是你说算,本无号令,自打不算,再打八十,重重打”。打完还令两小鬼使老人投胎。老人自惭,横下心来连饮十五天,小鬼待老人连睡十五天,与守炮鬼预欠了无好处投入富贵甲等之家。
老人醒来,竟还记得前生之事,自道要咬住一条,无论如何不再连累二鬼,睁眼见一美妇,绝色致雅,前生历人数无一可比,其乳,亦美纶美奂,每吮心花怒放如洗春风,终日必食,不给食则夜啼不止,五日后,积食而终。老人无言对二鬼,从富家陪葬中带得银长命锁潜回判官府中,还未将礼送了,判官大骇,道“三次未投,我有连带责任,你莫声张,我自有安排。”
老人在判官府内连饮数月,一有睡意便要亲信小鬼将老人摇醒,后来用针剌火烙冰敷等等诸番手段,老人极苦,但不愿连累众人,强忍折磨,一日,日朗云稀鬼踪稀少,判官将老人用车偷偷拉出府,早与炮鬼打通关节,将老人投入皇家,不料刚刚投的是个女胎,终是心虚,调完了按键,只有这一项未动,炮鬼发现时已晚,大家也不担心,这世不过少个王孙,多个公主罢了。
老人这次醒来依然记得前世,为了众鬼,暗自想好,无论丑美香臭,一定定量取食,决不呕吐。出生之时一阵慌乱,有人问:是男是女。有人答:女。有人又问:备下的男孩在那?答:已在门口。只听有人说:快快快。屋里脚步一阵匆忙,还有人问:这个女孩如何。有人骂:猪脑袋,埋到后花园那棵茶花树下去。
老人说他无颜再回地府,黑白两无常又巡查的紧,专拘如他一般的游魂野鬼,这样东躲西藏已经数百年,说到里,老人身形一动,隐到树后,从东边来了带着牛面具和马面具的人,很嚣张的问我:“见没见一老头。”,我直摇头说没见,又问我怎么在这里,要不带回去也能完成任务。吓我一头虚汗,急忙让二人摸我还是热的,二人这才放过我,向西走了,老人待二人走远,才肯出来,我经这一吓,故事忘记大半,老头于是又将故事记于一册送给我,打开一看除了一二三还能认识,其余全是鬼画符,老人朗声笑我消逝远影“鬼话也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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