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因为参加一个重要的亲戚婚礼,所以随爱人一起去了趟芜湖。去时并无任何特别,大约早晨8点多钟这样出发,然后绕道县城各处带上同去的亲戚们,磨磨蹭蹭的大约傍晚时分才终于到达芜湖市。犹记得我下车以后抬头看天色,疲惫的视野中,那一抹夕照正在一座高楼斜入云霄的顶层旁慢慢隐没,给天空留一脉隐约惋惜的眷恋。当晚就住在主办婚礼的亲戚家,不免酒宴欢笑,闲话久别之情。芜湖市的婚礼举办与我们江淮一带是很不同的,久已迁居在那里的亲戚入乡随俗的顺应了当地的习惯。次日凌晨四点钟我们就随主家纷纷起身了,我女儿被派做为新娘子挽婚纱的童女,与另一个小男孩一起要去陪新娘化妆,难得她小小年纪这样早起还并无怨言,只兴奋地说要看到“白雪公主”了。我爱人也是要随车去的,他肩负的使命是帮新郎抢到新娘子。我给女儿打扮好,就看着爱人搀着她的小手下楼了。但那天凌晨天公却不肯作美,竟不合时宜的落着纷飞的细雨。新郎的姐姐感叹道:“哎,千挑万拣的——拣个下雨天!”众人都笑了。
新郎一行走了以后,亲戚们就开始吃主家在头天晚上就煮好的八宝百子粥以及茶叶蛋,正式的早宴是没有的。于是我就百无聊赖的翻看婚纱相册,看里面的一对新人忘我的留下幸福的记忆,也顺便回忆一番自己曾有的辉煌时刻,以及那些早已逝去的漫不经心的就挥霍一空的青春时光。大约7点刚到的那时,忽然有很多亲戚都涌向窗口,还有一些承担下去燃放喜庆的鞭炮及烟花的责任的则立即脚步嗵嗵地冲下去,混乱中一人大喊:“要看新娘子的就下楼去!”我便下去,只见一片闹哄哄的嘈杂混响中,喜车门打开,新郎双臂抱着新娘就快跑过来,我连忙避让,虽是5月初的下雨天,穿着单薄衬衫的他竟也汗透后背。后来才知他在新娘家就是从6楼把他的新娘抱下来的,呵,可见当新郎的确是个不轻的苦差,新郎的姐夫评价道:“呵呵,就是要累得他再也不想结婚了,仅此一次!”那前后左右都是护驾的摄像的,我爱人不及看我一眼,就随人潮冲上楼去了,我只拦下了我的女儿,听她欢喜不已的在我耳边聒嘈,就抱她上楼,为她擦微微潮湿的头发,顺便看看我爱人在忙东忙西的摄像。
婚庆公司的人让新郎的父母端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由新婚夫妇端茶并跪送。在众人的围观下,新娘子就恭恭敬敬的手捧一杯茶,由新郎陪同,双双跪下,首先给公公送上,并大声说:“爸爸请喝茶。”然后新郎的父亲就答应,接过茶啜一口,然后给儿子儿媳红包,并嘱咐几句“相亲相敬,互相扶持”之类的话。然后是同样程序的给婆婆敬茶。这位新娘子因为羞涩,第一次被哄叫说声音太小,到给婆婆敬茶的时候就很大声地说:“妈妈请喝茶!”引得现场一片叫好声。然后就是合影摄像之类。芜湖的风俗,闹婚礼是在新娘子家闹,新郎去带人是要请好一帮哥们同去,目的是抢,我听我爱人描述,那天去,一帮人把新娘家的门边大玻璃都打碎了,一地玻璃碴,新娘家的人反而很高兴。但到新郎家这边,却不是我们江淮一带的风俗,没有表兄弟好哥们拦门的习俗,新娘子很好进门,由新郎抱着直接就进来了。这叫做娶难进易。
比较闲的时候,我就把女儿交给亲戚看管,8点钟这样,就由爱人陪同去逛各大商场,打算买件可心的夏装。我们俩人一把伞,随意的走在小雨中,闲逛了一上午,才在华艺国际购物中心的南楼买了一件韩式单衣。然后去参加正式的婚宴,婚礼的排场很大,很大的一个大厅,还有楼上,四十五桌婚宴同时开席,光线还又昏暗,那场面真让人眩晕。
下午,我独自一个去了芜湖滨江公园,在江边呆了一个多小时,靠在临江的栏杆上看面前的滔滔江水汹涌着无数的暗流。江上适逢有一运输的船队过去,前后船保持着几乎等同的距离,轰轰的开过去,三层的桅杆上还有红艳的国旗。我拾阶而下,来到水边,江水一波一波 “哗哗”地涌上来,打湿了我的长裤,我伸手拍水,再尽力撩出去,看水花飞溅的波纹,觉得十分开心,多日以来的郁闷也为之大减。不多时,一艘渔船“突突”地响着马达,就在我的近前抛锚靠岸。那渔夫只看了我一眼,就开始从细细的网上把网住的细细的半尺多长的白色的小鱼一条条摘下来,扔到一只桶里。那渔嫂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却望着我直笑。我见她像好说话的样子,就试探着搭话,问道:“这是什么鱼啊?”她就笑着大声说:“刀鱼,磨刀鱼!”然后有很多人已经从上面的台阶下来了,她就开始忙着称重,做起生意来。我看了一会,就换了一处清净的地方继续站着。但不久雨就开始大了,我只好离开了。又去逛街,最后在华艺的北楼又买了一件衣服,以此结束了下午的单独漫游。
晚上才是很隆重的举行结婚仪式的晚宴,新郎唱着深情的歌缓步走到新娘的面前,单膝跪下,现场表演求婚,双方互换婚戒,当着数十桌亲友的面拥吻新娘。双方家长讲话等等。直到9点多钟我们才终于离开酒店。我们同来的一行人就商量着立即启程回家,经过了拉锯式的挽留,夜晚10点22分,我们的车开上了回家的路程。
出了市区,车窗外几乎就是一片的漆黑,再无任何风景可观,我就抱着女儿在车座上昏昏欲睡,隐约听见有人预计得天明时分我们才能到家,我只觉疲倦至极,一句话也没有搭。不料行至南京长江二桥的路段,车子竟然出了问题,饶是开车的司机是在部队当过十几年军车教练的a驾照车手,车子经过了一番折腾,还是靠边停在了南京长江二桥之上。我困意全消,开始关注他们忙碌的修车。而与此同时,很多的大车小车就从我们的近旁呼啸而过。不久警车从监控里发现情况,带了拖车来,将我们连人带车的拖到最近的一个修车厂。当我们的车被提高前轮的叼起来,我们车内的人都不觉后仰,我止不住大笑不已,太有趣啦,我平生极少出门,怎知一出门就遇见这样的事,这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凭空为我单调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些滑稽的色彩。因为一直忍俊不禁,还被亲戚批评说不知道急。可我就是想笑,当车被拖行的一路我都在笑。到了目的地,我得知这地方名字竟叫做什么“八卦洲”,我止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简直像一出设计好的喜剧!但很快地我得知车修厂已经下班了,我们只得等到天亮,这个消息被确认以后,我可就笑不出来了。
漫漫长夜,呆在车上睡着极不舒服的时醒时困的觉,这份儿罪我打小到大就没有尝过,真是苦不堪言,那车厢内昏暗明灭睡魔逞凶每个人都东倒西歪的场景真教我终生难忘。黎明终于迟迟到来,盼着修车,盼着快回家,竟成为我唯一的渴望啦。但因为没有零件,必须到南京汽配城去买,又耽搁到下午,我简直快要发疯。无奈之下,只得让女儿在汽修厂的那间权充办公室的小房间的破木桌上做功课,我一边辅导她,一边就给两只mp3充电,要不是还可以听听我喜爱的音乐,我准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喊大叫一番聊以宣泄心中的怒火,我也自觉我的脾气可真是太不好啦,但我本来是想借着出远门而透透气的,没想到遇见的这事只令人加倍郁闷。女儿终于做完功课,我就一个人在那车厂内近一人高的绿篱那儿踱来踱去的听歌,之间又接了一个单位电话,是我们领导来问为什么不能按时到岗上班的,我按下满心的怒火,尽量温和的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幸而他也没有责难。
到下午3点钟左右,车子终于又安稳的上路啦,到盱眙境内,又停车用餐,我没有半点的胃口,一心只想快点儿到家。等到终于到家以后,我自患轻度的洁癖以来,生平第一次,没有任何洗漱就直接倒在客房的床榻上,甚至忽略了晚餐,就一觉睡到次日凌晨四点。可见整个人已经累到了何等程度。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次芜湖之行,最大的收益不是参加了亲友团得到了亲情的熏陶,也不是总算买到了两件比较可心的衣服,而是以实践告诉我,凡事真不是能想当然的,没有经历,谁也不知道前路在哪儿,我们也永不能判定,我们在未来还会有哪些遭遇。不过或许人生的可贵就在于它的不可预见性,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确有许多东西,不是人可以完全控制得了的,比如下一刻,你会遭遇什么。你只能像一个无畏的战士,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应对所有人生中突如其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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