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央视节目主持人,在做节目时说过,她希望自己能重新回到小的时候,然后再慢慢地过一过。我也有同感,这是真的。我出生在农村,童年也是在农村度过的。我的童年并不富有,而且是生活在很落后很偏僻的松嫩平原且土地贫瘠的农村,生活很贫穷甚至是拮据。十几岁前,除了极少数像大队长或小队长家孩子以外,和那时候的大多数普通农村家的孩子一样,没有穿过不带补丁的衣服。阔别三十年后,今年春天清明回故乡,为父母祭祀时,童年的农村比那时多了电灯、电话、电视,再有村头多了一个杂货店。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不知道家里的油盐酱醋是从哪里买来的。只知道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村里来了挑着担子的卖货郎,家里就有了一些生存必须的油盐酱醋。哪里还想买什么玩具,即便有卖的,也是可望而不可及啊。父母兄长都是农民,面向黄土背朝天,汗珠掉地跩八瓣,一年到头未见生产队里给分过一分钱。那时的农民真苦,农村的孩子更苦。但是,不知是因为人小不知愁,还是那时农村社会普遍生活水平低,或者是没有那么宽广的视野。总觉得幼稚的童年生活过得很快乐,也很丰富多采。虽然,买不起最简单最低廉的玩具,但有的是泥土,不需花钱去买,就地取材自己动手做,特别是摔过多次的黄泥团,再做成十二生肖或自己喜欢的具有各种姿态的人物,偶尔也做几个可恶的生产队长模样东西,晒干之后摆在那里,不顺心的时候可以咒几句。其实,农村的孩子很小时就有劳动(辅助性的)的任务,父母和其他大人对孩子的劳动任务是否完成并不苛刻,所以,孩子自然也就不把劳动当成是负担了,就像是在玩耍。童年的快乐也就于劳动和学习之中,其乐融融也。
我的童年没把学习当成是负担,所以我现在,从来没把我自己孩子的学习当成自己的负担。我感觉学习是一种乐趣,可以不参加劳动,还能学到很多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东西,更有趣的是我无形中可以了解和掌握,超出我年龄段的知识,因为当时有很多农村在办多部制小学,几个学龄段在一个教室上课,我能偏得的原因是,我虽然未到上学的法定年龄,但家里无人再看管和照顾,父母只好让我最小的姐姐将我带进学校(还是因为我父母和当时叫课的老师是沾点远亲),步入知识的殿堂,因此我也非常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一边看管我,一边又使我在很小就学到高年级课程的我的姐姐,也正因为此,我的小学到高中毕业只用了六年时间(当时需九年)。现在想起来是对我人生的一笔不小的财富,也为我今天人生所记录岁月和我现在书写着的人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个人的阅历丰富与否,童年是人生之基础,我们每一个人在人生道路上都有不可逾越的台阶,而最关键的是他(她)的童年。也许条件好的童年会有富足而优越的生活和教育环境条件,但未必能对人生感悟得很透彻,放在同等条件下后期也未必能对社会有用,或能真正自食其力,也未必能抵御自然灾害,至少很难摆脱金钱和权力的支持,否则会瘫软在世人面前,或很难有生存的立锥之地。
当一个人到了中年甚至于晚年,他(她)一定会回忆他(她)的童年。因为人的一生最美好的梦在童年,童年的梦是人的一生最不能割舍,且在人弥留之际也不能瞑目的愿望,生命只有一次人才有如此的遗憾。所以,一个人想的最多的是现实的自我,想他(她)走过的人生之路,向他(她)现在的社会环境,于是有了一大堆的解不开的似乎跟自己过不去的谜,索性孤独地寂寞地去想:离开喧嚣,不用察言观色,不用因为多说或少说一句而思量半天,多愁善感,避免凭此多添一份莫名的伤感情怀。也许想回避现实,一个人静静地呆着,犹如世外之居士,天马行空,自由驰骋,离开世俗的无谓的争斗,空耗体力和精力,折损自己的生命。于是又梦幻于一个人的世界:静静的,一个人致力于自己的孤独的事业,心中梦寐的写作事业,不为名,不为利,只为那份执着,那份痴迷,那份生命的丰盈的充实感。我写着,我创作着,因而我快乐着,我充实地活着,文学是我的生命,是我的精神支柱。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或者清高,或者孤芳自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扎扎实实地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比什么都重要。也许十年或更早以前,我会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现在,经过岁月的沧桑和洗礼,我成熟了,变得达观而又乐观了,对人对事有了自己的见解。逐渐由依赖别人,而成为别人的依赖和支柱。岁月的历练,增加了我对生命的力度和硬度,更坚定了我前行的脚步。前进的路上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了;静静的,就我一个人,离开红尘的喧嚣,让心遨游世界,天南地北,让心放假,重新飞回我曾经旅游过的地方,那空旷的高原,美丽的名山秀水,古老的城池,还有那如烟的流云,迷人的风土人情。怎能忘记飞机起飞或降落时的激动和搏击生命的快感。还有高高地遨游于蓝天白云之上,俯瞰晚霞夕照的壮美,祖国山山水水的秀美多姿。这是一个人的世界,也算是孤独吧。
孤独也是一种幸福感,一种深切的生命体验,是一种聆听自己心跳的感觉,是回顾自己心路历程的必要一课,是灿烂人生中的一道独特而美丽的风景。
我爱静静的时光,更爱寂寞和孤独,这是我生命中心灵最美妙的体验,这也是我写点东西的最佳状态,是一种动静交融的生活与生命的状态,是生命本真的自然流露。静如止水的心,没有什么可以走进来打扰,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我的心包藏了宇宙,世界的一草一木,会令我感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战乱频发,都会让我忧心忡忡,寝食不安甚至于伤心落泪。世界之大啊,无奇不有嘛,我只是沧海一粟,千山一石。然而,我又是世界上最富有最幸福的人。所以我觉得快乐;我是在创造。所以,我更觉得我幸福;我已经在飞翔。
夜深了,人静了;灯昏了,心累了。梦在床上翻滚,难眠的夜晚满脑是我的寂寞与孤独。
我早已记不起有多少这样思念的夜晚。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心情,陪伴着为维持生计异地独居,在无奈与忍耐心灵中孤独起来。经历过仕途坎坷的人一定会明白,此时冥思之苦。如若一定在乎,你就会不打折扣地感受着,寂寞与孤独在你心中的分量,倘若你非要如此固执地走,无心在意所经历之不尽人意,可谁又会否认你的执着,又有谁否认这样的经历不是一种成长呢。寂寞了,愁绪爬出来抚摸我冰冷的面孔,这已经不是童年或者更遥远的那个时候的面孔了,分明留下了岁月沧桑的印痕。童年的记忆是一面镜子,照耀我那些过去烂漫的季节,却照不到那个握手相逢,而又擦肩而过的岁月。也许这就是我人生记录者的岁月,是我中年之后看到的童年。
曾经很美丽地幻想有一天,依童年时的悲苦;少年时的努力;青年时的奋斗;中年时的奔波(因有一位仙人说过: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智也)换取人生最美的彩虹。然而,童年在心灵中洒下的种子,人到中年尚在寻寻觅觅,且到处流浪奔波于城市和山野的边缘,千般失落披满了身心,如坠万丈深渊,童年的自我于是亦不复存在了。甚至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自己,总是在考证别人的童年中忽略了自己,在羡慕别人的眼神中看不到自己。偶尔也梦幻般地晕到在阳光下在人流中,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且常常会在美梦中发酵醇厚的美酒,以此来抚慰多愁善感的心灵,有意识醉倒七尺之躯,流出称不上男子汉的眼泪。人啊,为什么童年遇事就不能留下长长的叹息,而到中年却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呢?世间芸芸众生纷繁复杂,何况又是物欲横流的空间,有谁又能说得清楚?寂寞如烟花,孤独如老酒,一颗迷茫心怎敢再次叩问青天,只好作为一粒小小的尘沙,选择飘忽在茫茫人间,不知道路归何方,心归何处?无奈之际抽一支烟,抽进无尽的空虚,吐出绵长的忧愁,思来想去还是童年最好。
童年简单明了,即便有无数个梦也会转瞬即逝,即便有千百个美好的愿望,也会随月的流逝而冲淡。记得在小的时候,夏日的晚上在树荫下,仰望天空,看着天空无数个密密麻麻的星星,发出柔和的亮光,几乎没有一点空隙,照亮着整个宇宙。而地上的一切空间却是一片漆黑,几乎混沌一片,一切都是模糊不清。这时我想过,如若天上能陨落一颗星照亮我们全村,从此不再有黑暗相伴,永远照亮我的心灵和前程。每当天空有一个流星划过,有着许多天真而美好的梦幻,也曾暗暗许下很多很多的心愿。然而,岁月流逝斗转星移,有些已经积满灰尘,难以回忆;有些尚有模糊记忆,依稀可见;有些可谓历历在目,难以忘却;而刻骨铭心的是从童年到中年始终在做的那个梦——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而又有多少人能说清楚,低处纳百川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全文完-
▷ 进入老厚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