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初夏随着中考,慢慢逼近。当同学们整日埋头题海,认真备考时,我却伪装成乖孩子的样子,每天重复着三点一线的无聊生活,心却叛逆地一蹋糊涂。
忙于生意的父母,根本就无暇顾及我毫无起色的成绩。在与老师沟通以后,索性下了一道等于“可以不用功”的圣旨:只要能上普通中学就行。
有了这道圣旨,我不用每天演绎虚伪的自己,更加明目张胆地玩乐起来。杂志、海报、游戏光碟堆满了我小小的房间,保姆看着这片混乱,只能暗暗叹气。
可是尽情玩乐之后,我的心却依然空虚。
无意间打开收音机,胡乱调出一个频率。这是电大的校园广播,此时正用音乐填补主持人思维的空白。过于纯美的音乐,简直是在虐待我的耳朵。
正准备调台,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穿过耳膜,直达心脏。那一瞬间,我的心如同被什么包裹着似的,温暖的有些眩晕。
我小心地将收音机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认真地倾听那温柔的话语。
直到结尾音乐响起,我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收音机。
(一)
从那以后,我单调无趣的生活里,多了一个美好的声音,唤醒了我尚未开放却已麻木的心,而它的主人,叫做乔羽寒。
每晚八点,我都会准时地守候在收音机旁,直到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身心才会得到彻底的放松。
那也是我每天最安静的时刻。心底的梦,如水晶般,透明的甜蜜。
若不是那杯果汁,我现在也许还静静地捧着收音机,默默地崇拜着他。
然而,随着那杯果汁在收音机上画出橙色的花纹,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果然,当我再次打开收音机时,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望向床头的闹钟,羽寒的节目还有5分钟就要开始了。我当时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我要去找他!对,就这么办。
披上外套,我就冲出了家门。
大约三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电大门口。宁静的校园上空,回荡着羽寒充满温暖的声音。
我跳下车,随便拦了一个人就问:“广播室在哪?”那个人显然是被我的鲁莽给吓到了,但他还是给我指了路。
月光下,一个人在空旷的校园里,恣意奔跑,有些傻乎乎的执着。虽然有些害怕,但内心却充满期待。
(二)
等我站在广播室门口的时候,节目已经结束了。
我有些不安地靠在门边,想着开场白。几个人嘻笑着走了出来,没有注意到阴影里的我。
我偷偷向门里望去,只见一个人背对我站在书架前。我怯生生地敲了一下门,问道:“请问你是乔羽寒吗?”这是我的声音吗?为何抖得如此厉害?
那人回过头来。多么白净,儒雅的一张脸啊,可是眼神却满是冷漠,透过镜片,仍让人感到满身微微的凉意。
“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你的忠实听众,特别喜欢你主持的节目,今天,就是,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有些窘迫地抓着衣角。
肥大的白衬衫,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低垂的扎着马尾辫的脑袋,胆怯地可笑。
“我只能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冷冷地用眼角扫视完眼前紧张的我,他将目光投向窗外,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我失望地抬起头,看着他冰冷的眼神,本来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必了”。
走出广播站,我的心,在晚风的吹拂下,如脸上的泪痕般,一点一点,风干收缩。疼痛,一寸一寸,进驻心底。
梦,碎了。没有一点余地。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把收音机扔进了垃圾箱,翻出许久未动的练习册和卷子,装进书包。
从此,那个贪玩儿的女孩不见了。在同学和老师的惊讶目光中,我淡淡地微笑着,做着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题。
(三)
这年的夏天,我心安理得地收到了市重点的录取通知。
父母满心欢喜,许诺我只要是我想要的,都可以一一实现。
为了打发无趣的暑假,我报了一个舞蹈培训班。每天在镜前自信地舞动着年轻美好的身体,脑海里却浮现着那张冷漠的脸。
一个月后,我化了美艳的妆出现在电大的联谊舞会上。
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中,我看到了那张冷峻的脸。微微一笑,我舞着动人的身体,向乔羽寒移去。
舞池里越来越多的男生向我靠过来,那么多的手,我果敢地牵过他的手。
他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我知道,他为我着迷了。
带着微笑,我直视他的眼睛。在那里,有一种迷离的光,闪着动人的情欲。
他贴着我跳了一会儿舞,就拉着我匆匆走出舞池。
昏暗的走廊里,他搂着我的腰,摇摇晃晃地走着。然后,一个闪身,把我拉进了男厕所,并在门口挂上“正在维修”的牌子。
正诧异着,他火热的身体就贴了过来。温柔而又霸道的吻落在我瘦削的锁骨上,然后是脖子,耳垂,缓慢地,一路向上吻去。当吻到我晶莹的唇时,我简直就要晕过去了,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动人的低昵。
仿佛受到鼓动般,他微闭着双眼,双手熟练地抚摸着我的脊背,顺着腰的曲线,一路向下。我挣扎着,却被他的一声“你真美”蛊惑了身心。那一刻,我真的是迷乱了,浑身无力地紧贴着他已滚烫的身躯,连口中的舌都变得更加绵软。
恍惚间,我感到了他身体的异样,而他的呼吸也愈加急促起来。慢慢地,他将手伸向了裤子的拉链。
就在我没了思维没了神志之际,他的拉链刚拉到一半,就被我的纱裙给卡住了,动弹不得。他有些不满地停下了动作,我们尴尬地站着。然后,他看了我一眼,伸手狠狠地将拉链从裙子上拽了下来,这一扯,也撕破了我的裙子。接着,他继续刚才的动作。
羽寒不知道,随之撕破的,还有我那纯真的如水晶般的梦。
我猛地清醒过来,奋力推开满脸通红的他,忍住了即将涌出眼泪,猛地一挥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用这个响亮的耳光与我青春期的鬼迷心窍就此作别。
而这个叫做乔羽寒的男人,再不曾踏入我的生活,哪怕只有半步。
尾声
数年后的一天,影院热映《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没有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捧着一大包爆米花,声泪俱下的我。
当我看见女主角最后一次流泪时,当年的某个情境突然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我慢慢地拭着脸上的泪水,终于释然。
其实,青春期的爱与不爱,只是一念之差。
而一个人的心结,往往比爱的力量更强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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