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关注他是因为他头上裹着纱布,一身伤痕,点的是血腥玛丽,看起来很粗壮的男人喝起酒来却又显得十分优雅。我一直觉得鸡尾酒是最妖媚的饮品,却没想到这个男人能把鸡尾酒喝的如此高雅。
以后他每次来只点鸡尾酒。我给他调酒,看他慢慢小酌一口才退去,鸡尾酒鲜艳的色彩总是会让我产生快慰的感觉。后来我发现,其实不是酒,而是在看见那个男人喝鸡尾酒的神态时才会有瘫软感。
他习惯独来独往,神情冷漠,但是我却觉得他是那种内心脆弱的都市男人。在酒吧遇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很矛盾的男人,也许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吧。我这样想,也打心眼里奢望。
这一次,他一直喝到凌晨五点,酒吧打烊。我能感觉的到那个男人锐利的目光透过酒吧昏暗的灯光直射到我脸上,那感觉让我坐卧不安。
我没想到,那个男人会过来和我打招呼,他说我调的酒的味道很复杂,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能把酒和人生联系在一起。我就那么简单认识了他,他的点评让我惊讶。的确,酒如人生,苦辣酸甜,都在其中。调治一款鸡尾酒如同演奏一首乐曲,各种材料的组合如同曲子里的音符,有它们特殊的位置和职能,只有遵循这个规律,才能产生和谐与共鸣,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我没想他能和我产生共鸣。
后来经理说那个男人叫云天,是市长的秘书,不可得罪。更没想到他会等我下班,奢望变成现实我又觉得像做梦一样。我只是酒吧里一名小小的调酒师,在这美女如云的时代算不得漂亮,至少比起那些小姐要逊色的多。
我说我不卖,只做调酒师。
他笑,说,我没打算买,我只是想请你看电影。
我的脸立即就红了,热辣辣的,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
经理说如果你要是得罪了市长的秘书,就不用来上班了。
而我,在这繁华的都市,孤苦无依,滚滚红尘,谁又能在意一个调酒专业毕业的技校生的悲哀呢?我只有顺从。
他要了个豪华包间,进去后就瘫在柔软的沙发里,不再动弹。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会侍弄放映机。他叫了服务员,说随便放个片子就好。
我拘谨地坐在沙发里,离他有一米远。他看看我,挪过来,把头枕到我腿上,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躺着。
我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心里的悸动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只知道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在鸡尾酒斑斓的色彩中迷失了。
原来他真的只是要我陪着在放映院睡了个觉,如此单纯而已。什么也没做,出了放映院,我竟然觉得失落,心里空的难受。
后来,每个周末他都来,还是只要昂贵的鸡尾酒。喝完酒就让我陪着去放映厅,我对他感到很好奇,把我带在身边,却又不动我。在失落的同时也觉得庆幸,他是个值得相信的男人,他和我一样,都是这个城市里孤独的人。
我常常看着他熟睡的容颜发愣,我本就被他成熟孤傲的气质吸引,但更被他纯纯的行为感动。看着他,我觉得心里痒痒的,有种奇特的感觉如同藤蔓在心底蔓延开来,开花结果。
大概很久后吧,因为我们经理的一个阴谋,我和他在放映厅里酒后乱性。那天陪云天出去,临走时经理给了我一杯同事调制的血腥玛丽,让我品尝与我调制的味道有何不同。
血腥玛丽,这是一个鬼魂的名字,也是一种西方的通灵玩意,我就是被这个鬼魂带到了云天的身旁。同事的酒里下了春r*,那一夜,我泪眼朦胧又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献给了这个叫云天的男人。
再后来,我入住了他租住的公寓,彻底离开酒吧。
他动用他的关系,为我找了个光面的工作-----在某家公司做副经理。其实我的学历根本不具备做领导的资格,但是有他,一切都不同。
一年前,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只有中专学历的我在这个繁华的都市只能做一名调酒师。现在却因为这个叫云天的男人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副经理的职务,不得不感叹“关系”的魅力。
我只想乖乖地在公司上班,本分做个打杂的工作混口饭吃,可单位的同事知道我是市长红人介绍来都表现的很谦恭,诚惶诚恐地不让我什么也不让我做。最后,我只能选择离开。公司老总直接命人每个月把工资打到我的账户上,我却觉得很罪恶,不劳而获不是我所希望的。
他也给我大把的钱,我只取其中很少的一点,对他说,这些就够了。他笑我傻,认识这些天来他第一次那么真诚地笑。我想问他为什么会看中我,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他从来不说他的家庭,他只是不再去酒吧喝酒,我给他在家里调鸡尾酒。他说,不要血腥玛丽,要天堂之吻。那个酒共分七层,每层清亮透彻,色彩鲜明,口感也很好,醇香温纯。她没有血腥玛丽妖媚,如果说血腥玛丽是鬼魂,那天堂之吻就是天使。她代表的是爱情的执着,热烈。
他开始喜欢喝天堂之吻。除了工作,他就是在公寓里陪我,静静地享受二人世界,我们一次次沉浸在欲望的深渊里,不能自拔。我由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孩,慢慢成长为青涩的小女人。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不知道为何要把自己给这样一个不了解的男人。是爱吗?不确定。那个时候的情况我也的确没得选择,不过幸好是他,我一点也不后悔。
不再出去工作,给他做饭,给他熨衬衣,给他擦皮鞋。闲下来时,读书,读那些曾经没有机会也没有钱买到的书。知道我喜欢读书,他便把他的书房安到公寓的客房里,让我尽情地读他自己的藏书。我如饥似渴地吸取着书中的养分,日子久了竟有许多书卷味。
他对我越来越好,总是喜欢把脸埋在我的长发里,深深地吸取发间茉莉清香的味道。我们过着婚姻生活一般的日子,只是谁也不提未来。
后来,他喝醉酒,回来时给我讲述他不幸的婚姻。这时才知道,原来他的检察官老婆有了别的男人,他亲自把他们堵在自家的卧室里。那个男人还是他认识的,有着很不一般的社会背景。但是身为男人,他不得不做出反应。那天,他叫了弟兄和那个男人打了一场架,砍伤了那个男人,而他也伤到了头,就是第一次在酒吧看到他头上缠着纱布的那次。但是因为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终还是私了了。
他说,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无关乎爱,只是男人的尊严不容践踏。末了他说,美美,别背叛我。我心一阵颤抖,但还是坚定地保证这辈子对他不离不弃。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离开他,只是当时不想伤害他。
他把头埋在我胸前,落泪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这个男人愿意相信我,把他的心交给我。是爱吗?也许第一次在酒吧看见他优雅地喝鸡尾酒的时候就沦陷了吧!爱,很多时候是一见钟情。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却无怨无悔地把自己给了他。这就是爱吧!
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谁说现在的男人不在乎女人的初次,谁说那道薄膜没有区别?其实都只是给自己找的借口,没有男人不在乎女人的第一次。我从他后来温柔的眼神里就看出,他其实是个很传统的男人。
我妈妈打电话要我回去相亲,我推托了。没想到,他就站在门口拐角处,听见了我的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轻轻纳入自己的怀中,相拥着站了好久。
认识一年半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回来,交给我两个本本。我问什么?
房产证,土地证。他说。
翻开,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这个房子是我的了,除了感觉很诧异外并没有觉得高兴。我说,我和你在一起,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房子,我只想要点温暖。
他说,早就该给你了。
我说,我不要。
最近,我一直没有用他给的钱,因为在看了好多的书后突然又有了创作的欲望,没想到高中时的梦想在过了五年后还能实现。我终于拿起笔,开始写小说,并且收到了不匪的稿费。
我没有告诉他,怕他会生气。最近,我特别在乎他的感受,这就是爱吧。我不想索求什么,在这个令我心动的男子面前,我只想幸福地看他笑,陪在他身边,在冷风吹来的时候温暖他。当然,也温暖自己。
其实,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他,因为他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他说要给我名分,我却固执的不要。我知道政治生命里不能有一点瑕疵,我不想因为爱他就给他增添负担。
他无奈地叹气。这个世界,其实很无奈。他说我这样的女子,温婉如水。他知道第一次在酒吧我给他端上酒来时,他撞上我湖水一样清澈的目光时就沦陷了。他很奇怪在酒吧上班的我,却有那样清澈的眼眸,还能调出那样妖媚的饮品。
他在官场阅人无数,这辈子,谁能干点什么他都看得清楚,只是看错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背叛他的所谓的妻子。那时年轻,根本不懂得人心险恶。现在,经过多年的训练,他已经能看到很多人的骨子子里。社会真的是个大熔炉,能把所有的美好和罪恶纳入囊中。而岁月,更是厉害,教会人从懵懂少年走向成熟。
他唯一的女儿跟着父母,他们都是曾经的老革命,一辈子靠脸面生活的老人怎么可以经受的住儿子离婚的打击。他只能这么撑着,她疯她的,他也过着自己需要的日子。只是表面上,还要维持一个家。这也是那个女人说过的,毕竟她也是衙门里的工作人员。
他说他也没想到我能给他这么无私的爱,他感动的经常落泪。
一个大男人在起起伏伏的官场漂流这些年,还能那么轻易的感动,也算是个奇迹吧!毕竟这世界禽兽比人多。能落泪的,至少还算个人吧!
他说很多次他的心中泛起无限伤感,回想起过往我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我青涩的第一次。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向我这个柔弱的女子索求温暖。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他不知道该如何维系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不知道拿什么来给予我,这才知道什么东西在真挚的不求回报的感情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也平生第一次有难以形容的挫败感。
下过雨的天空微凉干净,湛蓝的没有一丝污浊。这个世界没有两全,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
看着他痛苦我也只能选择离开,只留下一封信和家里的钥匙,走的彻底,走的干净,什么也没有带。那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不离开只会让他更痛苦。
在半年后,他还是找到我了。他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着实吓了一跳,而他的惊愕更大于我的。因为,他在惊喜中拥我入怀时才猛然发现我们之间隔着的是我大得滚圆的肚子。
他说我走后他觉得他的世界一下子就天塌地陷了,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什么前程,全都滚吧!他只要我,这个要求如此卑微。
他无法相信,以为我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总觉得在某个早晨或傍晚,我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我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他找不到我。
他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爱情这东西还是应该纯粹点,不应该夹杂任何杂质。爱只是爱,快乐也好,苦涩也罢,关键是看自己如何去把握了。如果你觉得奉献是幸福那么即使爱而不得也觉得幸福,如果你觉得不幸,那么即便是此生拥有也会觉得不幸!而他,就要很纯很纯的爱!
离婚,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他没想到,父亲会说,这样的娘们就是不能要,男人要站着撒尿。他用半年的时间找遍了城市的大大小小的角落,却没有任何线索。最后只好托公安局的朋友动用高科技定位我手机的位置。
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感动的落泪,他说要去补办结婚证和娃娃证,让我们的孩子合法化。
我笑,幸福地依靠在他的肩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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