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二十岁,卫校毕业,找不到工作。去家政登记,正好遇到他的朋友来找特护。于是就跟着去了市医院的外科病房。
她进去时,他正躺在病房的床上和隔壁的病号聊天,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她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男子,只是她被他嘴角的讥讽吸引,那年,他三十八岁。
她就是被叫来护理他的,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大腿像个粽子一样被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看起来伤的不轻。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有些不屑,问了句朋友,女的?
他朋友笑笑,说,先在这儿试用一下,容我再去找。
他说,那行,留下吧。
她倔强地嘟哝了一句,女的怎么了?
然后她看到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即闭紧了双唇。
后来,她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发现没有一个亲人来看望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是偶尔会来几个同事和朋友。
再后来,他可能是觉得她护理的不错,对她说的话也就多起来。
大约一星期后,她才由前来探望的众多朋友的口中得知,他原来是因为和妻子的想好打仗才住进了医院。而且那个人还在重症病房里被特别监护着。
她有些同情他,毕竟男人都不想被戴绿帽子。是男人的话,在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有想要杀人的冲动,他捅了人家几刀本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他也受了伤。
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出了监护病房,脱离了危险。对方并没有报案,他躲过刑事责任,却拒付医药费。
他说是男人就应该站着死,决不跪着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愤恨世俗的火苗,亮的照的人睁不开眼。她觉得那样的男人才算真正的男人。
再后来,他出院了,她失去了工作。
没想到第二天,他打她家的电话,告诉她去医院的人事处报名。
她不解,问为什么?
他说,你废话真多,我把你安排到医院上班了。
至此,她才知道,原来他就在人事局上班,据说还是个小领导。
她满怀感激地去上班。偶尔,他会来医院找她,让她帮忙去打扫他的住处。他说她干活不错,利落干净。
于是她满眼生辉,只为这一句话而感动。
他说如果可以就跟我在一起吧!
她点头,没有任何疑虑。
那天以后,她搬进了他的公寓。慢慢地知道了他有个十三岁的儿子,正在读初一。他说他不能离婚,他要等儿子长大了才能和那个b*子分手。
她说她愿意等。
这一等就是十年。
这时候,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子了。十年里,寂寞如烟花般绚烂,没有人知道她的落寞。
一个星期,他在她这里住两天,其余时间不知道在哪里。她不问,他也不说。她怕问出的话伤了自己的心。
他来的时候,她会帮他整理好上班的衣物,衬衣熨烫地整平,鞋子擦的铮亮。他去上班,她也去上班。
十年,她不曾寻求一份承诺。因为她觉得这样一个尖锐的男人会给她一个终生的承诺的。只是,那承诺,不能轻易说出口。
在他的儿子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和他的妻子终于离婚了。
他说如果你想结婚,就要放弃生育。
她满眼惊愕,不懂他为何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但是为了爱他,她愿意放弃。十年里,为了爱他,她丢了父母,丢了朋友,也丢了心。还有什么比爱他还重要的呢,如果注定在一起需要付出那么多代价的话,那就通通都舍弃吧。她决定放弃生育权,终身不做母亲。
不出一个月,他带她去民政局办理了结婚证。没有求婚,也没有鲜花和戒指。他只是陪她去新马泰旅行了一次,她的嘴角就开满了水仙一样的娇笑。
只是,他依然一星期回来住两天。
她不懂,剩下的五天究竟住在哪里?
再后来,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他经常用车子载着一个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女子去湖边喝茶。
那一刻,她心痛如刀割。
没有哭泣,没有挣扎。
终于明白,她不是他的唯一。十年里,一直不是。
她一直以为可以用自己全部的爱抚平他多年前戴绿帽子留下的创伤,只是她忽略了,有时候人受了打击也许会变质。
用十年,心心念念地去等待一份纯爱叫痴。
用十年,心心念念地去等一份已经变质的爱叫傻。
痴也好,傻也罢。一切都已经远去,青春不在。
于是,她收拾行囊,也选择远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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